第6章 第六章

张心承被黄子麟领着,后雨宓一步来到乌雨巷,选了乌雨巷生意最红火的驿馆住了下来,虽然是生意最好的驿馆,驿馆里却是出奇得安静。遥遥望去,驿馆里缀着许多只艳红的灯笼,古朴的风铃随着微风翩然摇动,馆里几乎所有装饰都是木质的,古色古香地别有一番风味。

站在驿馆外的青石小巷仰头上看,如怨如慕的苦云恼恼不休地落着寒泪。

黄子麟快速打点完入住的手续,推着张心承上楼进了房间。张心承放下行囊没顾着收拾,先走到窗口默默推开了雕花窗门。

环视一番,窗外的青石小巷交错穿杂,两边密密麻麻地聚满了古朴的小屋,几乎每家每户的檐下都挂着一只大红灯笼,大红灯笼熄着,谁曾想一阵风又带来淅淅沥沥的苦雨,打得大红灯笼不像样子。除了不远处的菜市在喧嚣着,其他的小巷间,只有零星的行人打着伶仃的油纸伞,一会儿消失一会儿又重新出现。

“子……子麟?”张心承试探地叫了一句。

“你想叫什么就叫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黄子麟躺在床上,不耐烦地答过。

“子麟,我们刚刚走过来的时候雨已经快停了,现在又下大了。”

“就是这点让人心烦,每次过来这里都在下雨,感觉像龙王住在这地方似的,所以之前每次我过来,我就窝在驿馆里睡得昏天黑地,睡醒了就走。”黄子麟翻了个身朝向床的里侧,隔空和张心承闲聊。

“那你这么说,不是……”还没等张心承问完,黄子麟已经不知不觉地在床上窝着睡着了,响起了微微的鼾声,张心承就不再说话,趴在窗沿上俯瞰着乌雨巷。

另一头,雨宓笑盈盈地从雨府里出来,欢喜地走到府门前,一个男子正在等她。她跟着男子走进雨里,两把油纸伞碰在一起走着,沿着青石小巷走了很久,两人的眼神时不时地碰撞一会儿,可那轻纱般的雨帘却藏不住男子眼眸里淡淡的忧伤。

“云旗,这次找我有什么事?”她心里小鹿乱撞,幻想着未来的生活,想着想着,她的脸渐渐红了起来,像刚刚喝完了一壶辛辣的水酒。

“我有件事要告诉你,你一定要认真听。”男子的状态有点不对。

“你干嘛这么严肃啊,我们之间哪有什么重要的事,除非……”雨宓还是处在对未来的憧憬中,走过去捂住了男子的嘴,“你先不要说,让我猜一猜。”

“别闹了!”男子掰开雨宓的手,向后退了几步,似乎是下定了决心的样子,他狠狠地咬着唇,说不出心里想说的那些话。

两人尴尬地沉默了一会儿,男子才漠然抬起低垂的头,轻声冷道:“我觉得我们俩不适合,是时候分开了。我很自私,你的束缚我忍受不了,你的喜欢我负担不起,希望我们俩从今天分别后,未来找到更好的人吧……”

男子说出这番话,像是耗尽了全身的力气,气喘吁吁地大口深呼吸着。

“云旗,你这些话不是真心的吧?”雨宓的脸色渐渐沉了下来,但想了想后还是淡淡朝武云旗笑了笑,“你说你干嘛开这种玩笑,以后不要了,我会信以为真的。”

“这些都是我的真心话,谢谢你给予我的所有……”男子愁苦的脸上满是无奈。

还没等他说完,一个耳光就重重地打在他的脸上,把他打懵了。

雨宓好似窒息了,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她苦笑着看了眼男子,汩汩的泪水不停地从她眼眶里夺出,她双眼红通通的,哽咽着摘下了手上的那串珠链。

“你还记得这个吗?当年我们是因为两家有生意往来才相识,你在乌雨巷待了很久很久,甚至生意上的事情商量好了还在这待着,你就是对我有所企图。我揭穿了你,你就把这条断泪链送给了我,希望我以后断了泪水,每天快快乐乐的。武云旗,你看看你现在做的事,你就是这样希望我断掉泪水的吗!”

“别说了……”武云旗满脸愁容,他冷着脸转过头去,踏着青石小巷里的雨水悲然离去,一颗连着一颗的泪珠夺眶而出,落在雨水中消去了影踪。

两把油纸伞分开了,一把快步离开,另一把站在原地,向下坠了下去。

雨宓无力地瘫坐在雨地里,雨水和泪水应和着,打得她的脸不成样子。武云旗走后许久,雨宓才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头发沾满了雨水颓颓地垂着。

她正想捡起油纸伞,突然伸来一只手先她一步把伞捡起来递给了她,“姐姐你怎么把自己弄得这么难看啊,我早就和你说过,云旗哥不喜欢你,他喜欢的是我,你不自知非要和我抢,你说你这样,是不是叫自作自受?”

“滚开,别烦我。”雨宓没接伞,自顾自往回走。

“我没烦你啊,我是在劝你,姐姐,忠言逆耳,你可别不喜欢听。”女子把雨宓的伞随手一丢,丢在雨里不管了。

“我好好和你说清楚,栀子,你我是一家人,我不想伤你。”雨宓咬牙强忍住内心的愤怒,双手紧紧地攥起拳头,浑身发抖。

“一家人,当初你抢云旗哥的时候怎么没想着我们是一家人啊?”见雨宓一直强忍着情绪,名为“栀子”的女子更加飞扬跋扈起来,冲上前抓住了雨宓的手臂。

“是你自己往鬼门关上撞的。”雨宓再也忍不住了,冷下脸把刚刚所有的怒火都盯准到栀子身上,指缝间几根银针应声而出,迅速地直直朝栀子刺去。

“你!……”栀子眉头骤然皱了起来,几个碎步赶紧向后撤了一点,顺势放下自己的油纸伞转了起来,勉强打弯了银针的轨迹,她轻轻向后跳了几步,如临大敌般站起防御的姿势来,“你还真敢啊,我倒想看看最后是谁死谁活。”

大雨瓢泼,从未停息。

那边黄子麟躺在床上睡意正浓,张心承看窗外也看倦了,也不打算吵醒他,就决定自己出驿馆去乌雨巷里逛逛。他刚走到驿馆门口,就见一个戴着斗笠,披着蓑衣的人在驿馆前的雨中等他,他抬起斗笠,朝张心承含义不明地笑了笑。

“你就是跟着黄子麟的人?”斗笠男冷冷问道。

“嗯,对,我是,我叫张心承,来自残阳港。”张心承不知所措地抓抓头,心里既疑惑又提防,不知道这个斗笠男的意图为何。

“雨枭。”斗笠男走进驿站的门口,却并没打算摘下斗笠。

“雨枭?那雨宓是?”张心承往里挪了一点,和雨枭保持着一段的距离。

“是令姐。”雨枭一眼瞥向张心承的腰间,一个迅步夺过了承影,拿着承影细细端详着剑鞘上的花纹,“这,是承影?”

张心承这才发现腰间的剑不见了,冲上前就想夺回来,“你还给我!”

雨枭看完后只是淡淡一扔,把剑还给了张心承,“对不起,我只是很久没见到七剑的其他剑了,一时没忍住就看看,我的佩剑是暮雨,七剑第三剑。”

“暮雨?”张心承听到七剑,瞬间就戳中了他的兴趣,“那雨少侠一定对七剑的剑法很了解咯?我刚入江湖,希望能向您请教一二。”

雨枭没有马上回答,他抬头看了眼张心承之前趴着的窗口,笑了笑道:“好啊,雨府就在不远,我带你去,院子很大,够我们切磋一会儿的了。”

“好!”张心承感觉自己很幸运,撑着伞就跟着雨枭走进了雨幕里。

正打算走,一只白羽枭破开雨水振翅而来,停在了雨枭的肩上。

“这是?”

“一只臭鸟罢了。”雨枭嫌弃地答了句,白羽枭似乎很不满意,气鼓鼓地用喙轻轻地啄了几下雨枭的头,好像在表达着自己的态度。

“嗯……”张心承不知道该说什么,想了一会儿才客套道,“这鸟真可爱。”

白羽枭像是听懂了一般,高兴地挥动起翅膀,朝张心承叫了两声。

雨枭回头望望已经走远了的驿馆,看着张心承曾经趴过的窗口寒寒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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