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换生们此时聚集在校园的某个角落。

他们面前摆放着少的可怜的食物，甚至凑不出四菜一汤，更不用说五个人分食了。

是的，五个人——除了不知去向的李狗蛋，郝元也不在这里。她向来独行。

朱璐璐不满地戳了戳玉米饼子：“这是谁买的，看着就硌牙。”

龙一：“可别小瞧这一块，里面有菜有肉，荤素搭配。”

他们第一次被祁柒领着在食堂打饭，琳琅满目的菜品叫人眼花缭乱，许多东西都只是听过却没吃过，忍不住放肆了点，卡里的钱花的很快，现在只剩下可怜巴巴的个位数，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大吃大喝。

可是，他们并没有收入来源。校园卡充值除了用这里的货币，就是学生通过每次考试所赚取的学分，能够直接冲进校园卡里在校内消费。

不仅是食堂，图书馆、自习室、运动场……这些本该自由使用的地方都需要花钱，虽然金额很少，但也不是完全免费。

成绩好的人排名靠前，大把学分赚到手软，上学几乎不用花一分钱，除了不能变现以外可以在学校里做任何事，他们自然会拼尽全力勇争上游。

石侠等人初来乍到，对这些规则并不了解，祁柒带着他们随便消费，却对如何赚取收入这方面只字不提。

“或许他认为我们自己有钱能充值。”朱伊织摊开手，“谁能知道所谓的贵族名校出来的交换生口袋比脸还干净呢。”

“所以我们只有一条出路，那就是三天后的月考。”石侠总结。

龙一可要叫苦不迭了：“学习？！八百年前的事情了，这几天坐在教室里都把我折磨的□□。还不如叫我去跑十公里来得痛快！为什么上课的部分不能skip啊！”

石侠知道在场很多人恐怕都是这样，毕竟他们早就不是学生，步入社会很多年，已经不适应校园规则了。他安慰道：“大家也不用过分担忧，为了咱们的小命着想，还是认真对待接下来的月考吧。至少不要排名太靠后，这样也能多赚一点学分。”

“而且游戏不会出只适合小部分人的关卡，一定有什么地方可以突破。不然只找学习好的人或者在校学生来这里，就失去筛选的意义了。”

有人突然说了句：“学生会长一看就学习很好，应该很有钱吧。”

不知怎的打开了大家的话匣子，七嘴八舌讨论起这位入校以来遇见的最为重要的人物。

“我经常看见他在图书馆自习，一直学到晚上十点关灯才走呢。”

“他在体育课上也很活跃，半点看不出书呆子的模样。”

“好羡慕他怎么都晒不黑啊。”

“你们不觉得小祁会长很可怕吗？又一次我站在楼上看他在下面走路，一眨眼就看见他那双黑洞洞的眼睛直勾勾盯着我，脸还是完全朝着我这边，差点把我吓尿。”

“哈哈哈那是你太胆小了，猪一只！”

朱伊织欲哭无泪，这真不是他胆小哇！正常人难道能把脑袋一百八十度转弯吗？

可就连石侠都不信：“你肯定是看错了，咱们这是校园日常，又不是灵异片场。”

不过，说起灵异，今天发生的事件还是让大家忍不住搓了搓胳膊。

龙一小声道：“也太诡异了！那女的故意隐瞒事实装可怜，其他人就跟有精神病似的，我看他们都是学傻了吧。”

丛源环抱双臂，闭着眼静静听他们交流。他虽然没有缺席，却也没有参与讨论或者和他们坐在一起吃饭，是个彻头彻尾的旁观者。

拿到学生卡的时候，丛源就意识到这很可能是一个陷阱。学校的消费水平不高，单价超过五元的东西几乎没有，看上去一百元能在这里生活很久。

但学校又是个处处需要花钱的地方，日常生活，甚至是基本的学习都需要花钱。

拿捏住学分，就相当于拿捏住学生的命。

学生会长虽然什么也没说，却带领他们重点参观了图书馆，当时里面学生奋笔疾书的氛围还仅仅是让他们稍感惊讶，事到如今更能体会其中深意。

丛源的卡里还有不少余额，他为人向来谨慎，在不确定收入来源的时候，不会为不重要的事情投入过多资源。

但丛源也不打算让众人被卡在第一关，所以他把自己校园卡里的部分金额转给龙一，让他买了几个顶饱的菜团子。

男人垂眸，粗糙的手指摩挲着小小的硬质卡片。他总觉得，看似平平无奇的校园卡还隐藏着他们没有想到的玩法。

只能靠学习赚学分，多无趣。

相信其他人很快也会意识到这点的。

月考前夜，祁柒在安静的宿舍里打开一张试卷，计时，写题。

系统不敢打扰，直到他做完一套模拟试卷，才小声询问。

【中学题目对你来说没有任何难度吧，不过是机械性地誊写字符，有练习的必要吗？】

系统相信祁柒能够理解它的提问，也的确是这么认为的。

更高效、更智能的思考模式让它不能理解刻意降低效能的行为。

迎来的仅仅是祁柒的一句平淡的嘲讽：【所以你是AI，而我是祁柒。】

系统：【……】

这个世界的祁柒有时候很好交流，有时候又让统很想往脑中枢狠狠释放电流。

【你没有读懂我们的任务要求。】祁柒颇有耐心地解释道，【‘万丈高楼平地起’，你的数据库中应该也收录了这句话。你能够整理出它的来源、释义、引用，能够完美将其应用在合适的场合，却不能理解其中的含义并改造现实。】

系统有些不服气：【你是想说凡事都要打好基础，是吗？】

【没错。】祁柒一边说着，打开了一张语文试卷，伴随着漆黑如墨的眼珠轻微滚动，油墨打印的文字迅速在脑海中转化，形成“思考”。

【对于我们任务者而言，完成任务的基础就是扮演好在小世界的身份。】说话间，祁柒已经调好闹钟，开始动笔，先从古诗文默写开始。

【我是学生，学习自然是我的本分。我能够保持年级第一的地位屹立不倒，并非源自数据构建的大脑，而是勤奋刻苦的学习。】

系统懂了。缺乏人类身体、只能借助宿主大脑存活的完全AI的它，很难转换思维方式。而祁柒注意到了这极其微小的细节，并且突破身为AI的固有运算法则，没有使用“高效”的方式，而是选择“正确”的方式。

宿主，它悟了！

被忽悠的晕头转向的系统回过神来，看到的就是祁柒给自己判过的语文卷子。

朕的江山一片血红……啊不是。

【宿主！！！你不是考了100分吗，为什么还有这么多错误？】

【因为满分150。】祁柒的回复看似和平常一样，细听就能发现缺少一丝人情味，多了几分冰冷的机械感。

【……亏得你考了这个分数还能保持年级第一啊。】

【这是理所当然的。】因为其他科目都是满分或者接近满分。

身为AI造物，不能准确理解人类的文字和情感也是情有可原的。

系统：你刚才明明不是这么说的。

祁柒为了应试当然可以推测真实答案，选择题、填空题都是近乎完美，唯有一项阅读理解……当然，他可以从逻辑、历年试题答案规律、采分点等多角度得出正确答案，但总有遗漏的地方。

他并非真正理解这些文字，只是精妙地模拟了正确的回答。

就像看到旁人哭泣时要上前安慰，所有人开心时要一起开怀大笑；做错事情需要道歉，收到帮助要表示感谢。

这些不会写在任何一本书上，却贯穿于一个人的方方面面，如同潜规则一样理所当然地存在。

但这并不意味着理解。

只要一切都按照世界应有的“逻辑”正常运转就好。

说到底，祁柒也不过是在更加精妙地“模仿”罢了。

他并未告诉系统这些。

月考当日，高二一班的所有人终于再次见到了李狗蛋。

他看上去没有什么变化，低着头不理人，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呆呆地坐下，和周围人格格不入。

但现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即将到来的考试上，无论是胸有成竹还是早做准备，伴随着长长的一道铃声，所有人脑子里紧张的弦绷起，专注于眼前的试题。

负责监考的两位老师并未将全部注意力放在学生身上，每年这样的考试他们不知道要举行多少场，早就习以为常。两人不时碰头低语，只有少得可怜的视线被分出。

【这次会不会有刺头跳出来？】

【才刚第一场，他们不敢。】

无声的交谈汇聚在二人的眼神交换之中。

毫无征兆的，一名女老师站起身来，眼珠死死盯着坐在后排的李狗蛋，如有实质落在他的头顶。

“这位同学，把你手里的小条交出来。”

李狗蛋停了笔，抿紧嘴唇。额头沁出的细密汗珠昭示着他内心的不平静。

“作弊可不是什么好行为，每位学生的成绩必须是公平公正的，才能获取他应得的学分！我再说一遍，李狗蛋同学，交出你作弊的小纸条。”

女老师不知何时已经站在李狗蛋身旁，脸贴的极近，眼珠几乎要粘在他黝黑的面颊上。

其他人此时纷纷停笔，数十双黑洞洞的眼睛直勾勾看过来。

“交出来……”

“交出来……”

“作弊者……”

“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

啪嗒。

签字笔落在课桌上，清脆的声响瞬间掐灭教室内愈发高亢的呼声。

坐在第一排正中间的祁柒：“安静。所有人继续考试。老师，请您尽快处理，不要打扰到其他学生正常考试。”

他说话的对象分别是学生和老师，却并未转头看向他们，宛如一位独裁者宣布命令。

胸前代表学生会长的金色徽章上面划过一丝亮光，教室里只余沙沙的写字声，以及女老师吞咽口水的声音。

“好的，祁同学。”她分明是老师，却对祁柒这个学生有着莫名的尊敬。

但是她望着李狗蛋的眼神就没那么和善了。

眼看着劝诫不成，女老师直接上手抓住李狗蛋握紧的拳头，强硬掰开手指。

除了手心里湿乎乎的汗水，看不见一丁点纸片的痕迹。

“不可能！”

女老师又把他的另一只手拽出来查看，甚至要查他的书桌和校服口袋——

“够了，老师，他没作弊，您一定是看错了。再这样下去，您会打扰他正常考试的。”这次是丛源出声阻止。

丛源一个新来的交换生，说话的分量明显不如祁柒。女老师冷笑，刚想反驳，余光瞥见祁柒的背影，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他说的没错，再纠缠下去，【打扰其他学生正常考试】的人就会变成她。

女老师松手，看了一眼李狗蛋过去一个多小时依旧大半空白的试卷，不屑的轻哼一声。

李狗蛋逃过一劫，本就有些发直的目光更加呆滞。他写不出来……一个字都写不出来……

能逃过今日，也不代表次次都能逃过。

女老师并未就此放弃，她来到刚才出声的丛源身边，一抹嘲讽的笑意出现在脸上。

“丛源同学，既然有心思管别人，说明你的试卷应该答完了吧。”她二话不说就抄起丛源放在桌子上的试卷，“提前写完并交卷的同学会有加分奖励，只要你都能做对……看丛源同学自信满满的样子，不如我帮你交了吧。”

女老师笑眯眯地拿着丛源的试卷，看也不看直接放在讲桌上。

只是丛源并没有如她想象中那般懊恼悔恨，或者害怕的冷汗直流。他的眼中只有平静，如同那无波澜的湖面，深沉让人看不清水底，唯有心中的阴影似乎在湖底摇曳。

女老师反被激怒，“你……”

另一张写满字的试卷摆在她面前，让她的话再次卡在喉咙中。

“老师，我的试卷也答完了。”祁柒的声音带着一种难以忽视的机械感，漆黑的眼眸中却好似有火苗跳动，“提前交卷是会有加分奖励的吗？”

女老师怔愣了一下才回答：“是的。但是必须要完全正确……”

她想起眼前这位学生会长的成绩，默默把剩余内容咽回去。

这位老师们捧在手心里的优等生的目光莫名让她有几分畏惧。

祁柒没再说什么，紧随着丛源的脚步离开考场。

我想写校霸和小弟的梗，融进来。

嘿嘿嘿你们猜要怎么融鸭。

——出考场后。

丛源：还好我都写完了。

祁柒：加分政策怎么以前不说？可恶，痛失一个亿。

女老师：说不出话的感觉真不爽T-T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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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9章 情感缺失怎么救人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