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嚏！”

“魏警官！怎么了怎么了，是不是着凉了！”赵媛咋咋唬唬，在一旁嘘寒问暖。

要换做平时，楚修然肯定忍不住翻个白眼，冷冷吐槽一句“大夏天的着个屁的凉？”

但打喷嚏的是魏白，那就不一样了。

“魏警官你要多注意身体，如果真的生病了，沈队长可不会给我们好日子过。”楚修然暂时住着魏白的房子，对待房屋主人格外殷切。

赵媛惊奇地睁大眼睛，怎么还有人跟她抢活儿干呢？

不过楚法医的话极有道理，她深以为然，遂小鸡啄米般点头附和，“对的对的。”

项运秋不解地看一眼众人。

正巧，沈舒宸就在这个节骨眼推门走进实验室。

实验室里大家将魏白团团围住，知道的这是市局法医中心理化分析实验室，不知道的还以为误入了某医院的专家科室，一群白大褂聚在一起研究病情。

沈舒宸分开人群，挤到魏白身边，“怎么了？楚修然欺负你？”

楚修然举起双手投降，“太君冤枉啊，我大大滴老实人。”

沈舒宸瞅瞅魏白表情，不像有不愉快，“那都围在这儿做什么？”眼神扫过一旁的项运秋。

魏白不想再讨论刚刚那个喷嚏，岔开话题，他扬扬手里的两页纸张，“方驰的验尸结果出来了。”

魏白眼神里闪着兴奋的光芒，对沈队说话时，像正在向老师汇报作业的学生，乖顺可爱得不行。

看来是有新的发现。

“死亡原因是什么？”沈舒宸接过报告，上面写得十分详细，“死亡时间为五月二十一日至二十二日，那就是五天前了，早于钟怀承遇害时间，死因是心源性猝死？”

他锋利的眉毛紧皱，“方驰才三十来岁，他有先天性心脏病？”

旁边媛媛插嘴，“小丁已经将被害人资料调查出来，我看过，没有心脏病史。”

楚修然：“这就是问题所在，引发心脏猝死的原因在这儿。”

他伸手从打印机拿出“新鲜出炉”的分析结果。

“死者的尿液和血液中，检测到含有高浓度一氧化二氮成分……”

“说到哪了说到哪了？”楚修然话还没说完，朱勇系着裤腰带从厕所回来，生怕错过任何项顾问的分析。

“一氧化二氮？这个我知道啊，不就是‘笑气’吗？扫黄时常能从那些娱乐场所搜出来。”朱勇组织参与过多次扫黄打、黑，维、稳行动，对于摇、头、丸、“笑气”等嫖客们喜欢用来助兴的药物熟悉得很。

他摇头晃脑，侃侃而谈，“一氧化二氮，又称‘笑气’，呈无色有甜味气体，有轻微麻醉作用，吸入后能致人发笑。”

与平时五大三粗的豪迈形象不同，倒也有几分专业研究者的样子。

沈舒宸和魏白对视一眼，后者微不可查地点点头。

在案发现场闻到的那一缕若有似无香甜气味，现在想来应该就是残留的微量“笑气”。

“在日常生活中，‘笑气’会被用来制作蛋糕裱花、花式咖啡等，我们在甜品店看到的奶油枪，就是用‘笑气’把奶油打成浓密的泡沫。”楚修然推推鼻梁上的眼镜，“‘笑气’可以在人的大脑中产生一种叫内啡肽的物质，刚吸食会有短暂性欢欣感，但过度、频繁吸入，会出现肺部炎症、肺水肿、血压下降、神经病变等症状。”

沈舒宸：“所以方驰是吸入过量‘笑气’，出现神经休克、心脏麻痹猝死？”

楚修然点头，“如果是吸入中毒，表现为呼吸困难、肢体麻木，所以在分析被害人血液时，出现了血氧含量极低的情况。”

魏白提出疑问，“一次性吸入多少到达致死量？”

楚修然沉吟道：“一般来说，‘笑气’给躯体带来的危害表现在长期，更多的是慢性症状，正常情况下50毫克以内是相对安全的，至于致死量因人而异，但总归要有几百克才行。”

朱勇插话：“市面上能购买到的一氧化二氮，大多以奶油泡发器做为幌子，实际上贩卖‘奶油气弹’，这种小瓶气弹一个含量为8克，几百克的量应该大几十支甚至上百支……”

这么看来，凶手想要不引人注意携带这些小钢瓶，需有交通工具，也许是汽车、也有可能是摩托车。

魏白想起一件事，“分局在调查薛柔失踪时，猜测她是被匪徒掳走并用汽车进行转移，但因为那条小巷是单行线，巷子里没有监控探头，警方只能在辅路交汇口排查，但并未发现可疑车辆。”

众人将目光聚集在魏警官身上，“我在想，带走薛柔的人会不会是从小区侧门进入，甚至是这个小区的住户，开着私家车光明正大从正门离开，比如……潘岳。”

沈舒宸摸摸下巴，之前潘岳有意向他们俩隐瞒在小巷中救下薛柔的过程，在分局到学校调查时，他对这件事也只字未提，确实非常可疑。

但仅凭陶辞提供的证词，还不足以警方传唤扣留潘岳进行审讯。

现在唯一的办法，只能是寻找监控拍摄到潘岳和薛柔一同出入的画面。

从情感上讲，魏白是不希望潘岳被怀疑成凶手，但他不得不尊重事实真相，不管最后结果如何，该调查的还是得调查，而且是一点细节也不能遗漏。

“我和媛媛他们一起看监控录像，你帮小丁确认钱亮和方驰所在聊天群里，其他人的身份”，沈舒宸清楚魏白是怎么想的，拍拍他的肩膀，“无论真相是什么，这些都是我们的职责，不要有负担。”

魏白扬起头，“好。”

分工明确，大家按照沈队长的部署，各自进行着排查工作。

专家顾问项运秋主动要求，说是想看看最近两名死者的详细尸检报告，所以就由暂时闲下来的楚修然陪同，帮着分析讲解。

时间无声流淌，这一天相当忙碌，已经临近下班时间，但没有人收拾东西准备离开，这是市局的惯例，一旦碰上案件，为了缩短破案时间，没日没夜的加班是常有的事。

沈舒宸和媛媛一头扎在了影音室。

一般地方警局不会单独设置播放监控视频的影音室，如果需要查看录像，大都直接在会议室或资料室播放。

但由于市局刑侦支队负责的案子，都属重大恶性案件，对社会稳定影响危害较大，这就要求警方破案速度迅速，对于缉拿调查嫌疑人或凶手行踪，免不了需要查看大量是监控录像，为提高效率，市局特地设立影音室。

既然专门设立了，那么里面软硬件肯定也是一流。

整面墙偌大的显示屏，现被分为十六个小窗口，相交路段的探头画面紧挨着，方便追踪目标的行驶轨迹。

需要查看的录像很多，除了钟怀承遇害当天的路线和薛柔失踪前后路口的动静，现在又加上潘岳的行动线。

沈舒宸和媛媛一头扎进相关路段的监控视频中。

和昨天的侦查思路不同，这次，警方把主要注意力放在潘岳的行踪上，果然有了些新发现。

校门口的监控显示，潘老师在晚上八点五十从学校出来，步行往西。

沈舒宸专注盯着潘岳的一举一动，对方没有拐进小巷，而是继续向前走到尽头主路交汇口，向左拐进大路。

没走太远，潘岳就到了小区正门，写着“海棠苑”三个大字的大理石墙在画面中尤为清晰显眼。

潘老师似乎还抬手和门卫打了声招呼。

“潘岳是住在海棠苑吗？查一查他名下的房产和目前常住地址。”

媛媛掏出手机，“丁警官已经查过，刚刚老大你们在开会，所以先发到我手机上。”

赵媛边讲读资料，边传输给沈队长一份，“潘岳，二十七岁，N市本地人，资料上他在海棠苑有一套房产，该房屋产权上还有其母亲的姓名。”

沈舒宸愈发笃定，薛柔极有可能是被潘岳带走。

“看看小区内部监控，尤其是潘岳家附近的，应该能找到他和薛柔接触过的证据。”

“是！”丁梓湖做事非常细致，所有可能需要的监控，他都已经联系各方打包存放在优盘中，媛媛立即将海棠苑小区内部的录像调取出来。

该小区的摄像探头没有夜视功能，仅靠景观设计灯的微弱亮光，画面并不是很清晰。

不过几个出现在镜头中的住户，依稀也能看得清长相。

“有了！”潘岳出现在画面中时，媛媛显得相当激动。

这一惊一乍，嗓门大得把沈队长吓一跳，还是他家魏白比较稳重。

“啥呀啥呀……”沈舒宸仔细看看画面，里头只有潘岳一个人，看方向应该是往小区侧门走，他又注意到左下角的时间，是九点零二分，“还没看到重点呢，你瞎嚷嚷啥，沉稳点。”

赵媛惊讶地抖抖眉毛，头儿什么时候转变成这种不紧不慢的淡定性格，八成是受魏警官的影响，还真是近朱者赤啊。

很快潘岳走出视频画面范围，但没过多久，监控时间到九点二十八分，监控中又出现人影，这回是两个人。

“头儿，你看！是潘岳和薛柔！”媛媛激动地大叫。

这孩子怎么讲不听呢？

沈舒宸揉揉险些被震聋的左耳，眼疾手快按下暂停键，“没错，就是他们两，小贾呢？让他联系潘岳来局里配合调查。”

小贾同志磨磨蹭蹭还没有来到影音室，既然查监控没帮上忙，那就在联络跑腿上多出点力。

“头儿！”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小贾风风火火跑来，嘴也没闲着，话比人到得还要快，“那个叫潘岳的，来局里自首了！”

沈舒宸从座位上站起，“什么？自首？”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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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要放下，但不是放弃（二十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