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南望站在门后，隔音很好，几乎听不见外面的声音。

他没理莫闻亦，对方似乎也懂得见好就收，没再来打扰。

哪怕当着对方的面，在看相关资料又怎么样？

许南望坐到窗边的单人沙发上，解开缠绕的丝线，近五毫米的纸张厚度，看来莫闻亦的生平经历很精彩。

映入眼帘的第一页是档案人的名字和编号。

他翻过第二页，视线停在第一行的位置，眯起了眼睛。

一门之隔。

莫闻亦靠着主卧门框在给姚老打电话，今晚有人蹲在许南望家的事是该警醒，目前为止，他们对对方身份一无所知。

是敌是友，难以辨认。

“你封存他的资料意在保护他，有没有想过万一这破绽是从内部开始漏的，那他的处境会更危险。”

“莫闻亦，注意你的措辞。”

怀疑国家公仆的忠心是在侮辱他们。

莫闻亦眉头紧锁：“我没开玩笑，据我所知，知道他在这的人不多。”

“那知道你在广觅的人多不多？”姚老一针见血地问，“你小子的身份.证就是最好的免费定位器。”

莫闻亦哑口无言，如果自己真被提前盯上，顺藤摸瓜找到许南望的可能确实很大。

让莫闻亦百思不解的点是：“他们没事注意我一个业余医生干什么？”

“他们注意的不是你。”姚老身心疲惫，“是雨林案。”

“事到如今不可能继续藏着了。”莫闻亦转着门把手，“不如主动出击，姚大校，你知道我是个喜欢掌舵的年轻人。”

正因为这点，姚大校才会选中他来再查雨林案。

越主动，越是有机会。

姚大校沉声：“你想怎么做？”

“我想，先让符队长帮个忙？”莫闻亦迟疑着。

姚大校听出些个人情绪来，笑骂道：“你怎么得罪人家了？”

莫闻亦不服：“怎么能这么说呢？我请示上级，请求领导批准，这是走的常规审批流程。”

“少来。”姚大校很清楚他到哪都能如鱼得水的性子，能把好脾气的符正泽惹毛了，恐怕是他说了不该说的，“自己惹的祸自己平，我不插手小辈间的事。”

“哎——”

“小符不会卡你工作上的事，他分得清轻重。”

“你都说完了，我还能说什么？”

“那就别说，我会调查小许行踪暴露的事，看到底哪里出了问题。另外，我已请宣平市局的卓海川协助，你可以随时联系他。”

路都铺好了，就等他们启程。

莫闻亦看向房门紧闭的次卧：“知道了。”

客房服务显示餐等在门外待取，莫闻亦开门看见正抬手要敲门的符正泽。

深更半夜，在许南望下榻的房间里冷不丁碰上了曾有所指点的另一位男同胞，符正泽的表情不太好看。

莫闻亦轻挑眉，侧身去拿被挤到旁边机器人怀里的餐盘：“我来拿这个。”

不是有意提前开门迎接给刺激的。

这解释不如不说，符正泽脸都要绿了，阴测测地看着他。

莫闻亦不为所惧，转身朝里走：“进来说。”

这时许南望从房里出来，看见坠在后面的符正泽，点了下头：“我刚想给你开门。”

“是我做了好人好事。”莫闻亦举起餐盘，花花绿绿一大堆，“晚餐，从这随便挑。”

许南望很难相信莫闻亦这位矜贵的富二代会点某德基，还一脸兴奋的分享。

可莫闻亦脸上的喜悦很真实，他在对方期待的眼神里拿了个汉堡，然后沉默了。

符正泽这么晚来是因为和他电话说有事，他不好不答应，可真当人来了，客厅再大，三个人也挺多。

有个让许南望不太好开口的点，总统套房是莫闻亦掏腰包，他让主人出去太不礼貌了。

或许是他脸上的纠结太明显，莫闻亦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想赶人的符正泽，相当善解人意：“这个也给你。”

两个还冒着热气的香甜蛋挞。

莫闻亦端着餐盘轻轻带上门，他去了外面走廊。

少了个最能添堵的，符正泽心里舒服起来，看见他手里的汉堡和蛋挞时又膈应得慌。

“这都是垃圾食品，你想吃什么，我让人送。”

“说正事。”许南望没那么挑，两口吃完一个蛋挞，“在我家查到了什么？”

说起来符正泽挺难受，第一次登堂入室是因为查案：“有被搜查的痕迹，那人赶在我们到之前跑了。”

许南望吃掉了第二个蛋挞，开始拆汉堡。

符正泽眼不见为净，点开手机图册，拍得他家情况：“看看家里有没有丢贵重东西。”

许南望边吃汉堡边低头核实：“如果我电视机柜第二个抽屉里的钱都在，就不会丢别的。”

那个装有大把花花绿绿钞票的抽屉让符正泽记忆犹新：“没丢。”

“我们小区没监控，你们想抓人就得靠路口探头，难度很大。”

“会尽力查。”符正泽接过他推来的手机，“需要我帮你安排个新的落脚点吗？”

这里是莫闻亦的地盘，让他独自在这，符正泽不放心。

许南望摇头：“你帮我早点拿到证件吧。”

符正泽眼睁睁看他吃完了汉堡，几个小时前跌落的冲动再次涌上来。

“嗯，在这期间我给你订餐。”

“不用，他会安排好的。”

“就安排给你吃这种垃圾食品吗？”符正泽火气蹭一下上来了，“南望，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你宁愿接受他，也不肯让我帮忙吗？”

许南望有片刻诧异：“酒店有餐厅，况且……”

他思索了下：“以后很长一段时间我和他会是个小队，早适应能少很多麻烦。”

从头到尾在他心里一切都为后续行动做铺垫，连自己的私心都被解读成了字面意思。

符正泽忍够了，也受不了了，这次豁出去也要说。

“你——”许南望刚想说你不用担心，就见对面的符正泽猛地站起来，拧眉看着他。

这摆明有话要说，许南望一动不动。

他太冷静，让符正泽恍然看见他哥曾经描述过融在雨林里将敌方首领一枪爆头的神枪手。

这冷然的眼神让符正泽的热血冷却了，突然无法开口，在许南望心里，对他边界感远强于莫闻亦，单凭这点无法自欺欺人说对方喜欢他，真捅破了窗户纸，只会添尴尬。

时间久了，连兄弟都没法做。

许南望没迟钝到察觉不到别人感情的份上，看破不挑破或许是维持他们关系的最好办法。

差一点就说出口了，符正泽闭了闭眼，在心里把怂恿的莫闻亦骂个狗血淋头。

搞心理研究的拿别人当试金石，真够鸡贼。

忍过那阵冲动，符正泽谨言慎行：“如果你不方便回家收拾行李，想要什么列个清单给我，我帮你取。”

“不用了。”许南望在那里并没有多少私人用品，“你空闲的时候去家里把那些钱拿走吧。”

符正泽无奈：“你好像真把这些东西当身外之物，南望，现在没钱很难生活。这张卡你先拿着，以备不时之需。”

说着从兜里摸出张卡递到了许南望面前。

“不用。”许南望还是不要，“我家里没提取到有用的指纹？”

果然还是被拒，符正泽快习惯了。

谈及正事，符正泽又重整旗鼓：“没有，那个人明显是个老手，你家门锁没有一丝被撬开的痕迹，最近丢过钥匙吗？”

许南望把桌上的垃圾都收拾干净了，回想数秒：“没有，我基本钥匙不离手，也不去人多的地方。”

就不会给人近身来偷的机会。

“那就怪了。”符正泽说，“非正常开锁都会有痕迹。”

他家门锁完好无损，许南望灵光一闪：“我隔壁呢？”

隔壁久无人住，阳台当初互通，后来才封上的。可要想从隔壁到他家阳台，也不是全无办法。

符正泽：“我会让人再核实。”

“我刚住进去的时候听门卫说过，隔壁虽然没人住，但在家里装了监控。”

这无疑是个好消息。

符正泽虎躯一震：“那就更好办了。”

新线索让破案心切的符正泽想早些去验证，想到他和莫闻亦孤男寡男共处一室，难免心酸。

沉默数秒，符正泽心情复杂道：“你照顾好自己，有事给我打电话。”

许南望深深看了他一眼，似看透他的内心，笑了下：“嗯，没太大事，查案子的时候多注意，去吧。”

符正泽抹了把脸：“我知道了，证件出来后我让人给你送来，这几天你尽量少出门。”

许南望轻轻嗯了声。

“队里还有事，我先走了。”符正泽知道这一段没说出口的情该到此为止，为怕失态，匆忙拉开门走了。

许南望愣在原地好一会，根本不知道外面走廊的战况。

莫闻亦视线停留在符正泽的红眼睛上：“我早就告诉过你，掉小珍珠在他那没用的。”

任何时候任何地点，他在符正泽眼里都很阴阳怪气。

“你在高兴什么？”

“没有。”莫闻亦懂，不要惹失恋的人，“需要人开导下吗？我有证的。”

莫闻亦：我真诚建议的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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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Chapter0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