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冷钦徽分别，张景月心神不定回到家里，小别墅一片漆黑，他轻手轻脚爬上二楼打开卧室门，钻进被窝。
餐厅里发生的一切好像一场梦，让他度秒如年。
直到回到家里，看到床边睡着的许燃，他才感觉到真实。
他浑身散发着冷意，在被子里哆嗦。
忽而，许燃火炉般滚烫的身子转过来，将他拥进怀里。
许燃迷迷糊糊出声：“去哪里了？”
“上厕所去了，外面好冷。”张景月模糊找着借口。
“来，我抱着你就不冷了。”许燃摸他的发。
“好。”张景月紧紧窝进他怀里，闭上眼睛，缓缓睡去。
却没注意到，许燃的指尖也同样冰冷。
黎明时分，许燃接到李成峰的电话。
康盛死了。
网约车司机康盛死了，凌晨时出现幻觉精神受刺激从医院32层病房中一跃而下。
医院护士发现他时，他的尸体已经僵硬。
“监控显示他挣脱床上的束缚后，在室内浑浑噩噩转了几圈，他有尝试过打开门，但是门是被护士锁住的，后来他就拿来凳子爬上窗户，从半开的窗缝中跳了下去。”
“监控录像显示，他在此过程中没有任何犹豫、激动或兴奋，明明他前几天还那么暴躁。”李成峰说道。
一名照顾他的护士说：“他这几天的确情绪低落没有再出现反抗行为，而且整天一句话不说，还是会想吸食毒品，但并不会出现此前有过的暴力对抗行为。”
“不过为防止意外，我们还是将他绑在床上的。”护士说。
“吸食梦魇邮票会出现两个时期，”江淮说：“兴奋期和抑郁期，毒瘾长时间没有得到缓解就会出现抑郁，现在正处于他的抑郁期。”
“如果说吸食毒品时，他正处于狂躁期，会产生暴力伤害他人的行为，那么当他处于抑郁期时，便会做出伤害自己的行为。”
江淮说：“有点像心理学上的双向障碍，但是就症状来说，这个明显要恐怖可怕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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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卓然在高寒的家里赖着不走。
高寒奶奶去乡下散心，家里本来就只剩高寒一人的，现在楚卓然挤进来，冷清清的家里总是能听到叽叽喳喳的说话声。
“高寒，你一个人住这么大的房子寂寞不寂寞啊？”
“高寒，你奶奶什么时候回来？你会想她吗？”
“高寒，我们要一直吃泡面吗？为什么你家冰箱都空空的？”
“高寒，我们去外面买点东西吧，你吃苹果吗？我好想吃苹果。”
楚卓然的声音总是在家里的每个角落响起，但高寒一个字都不爱回他。
这一天，厨房里燃气灶上烧着半盆水，水咕噜咕噜翻泡泡，热腾腾的水蒸气汹涌着在半空中翻腾。
两只嫩生生的手没做任何防护措施就去抬水盆，水抬到一半，就被烫伤，幸好他反应快，把盆往外面扔，热水才没有浇淋到自己身上。
“啊，好疼！”楚卓然抱着自己红肿的手蹲在地上惨叫，他的右手被滚烫的热水烫到，疼得他龇牙咧嘴。
刚洗完澡只围着个浴巾的高寒闻声赶来，就见厨房一片狼藉，到处都是水，两盒已经开封的泡面也倒在地上，面饼碎渣滚得到处都是。
“煮个面都能烫到你，你可真笨。”高寒进厨房拉他起来，把他送到水池边冲凉水。
“没煮过啊，谁叫你要去洗澡，不和我说话的，问你吃什么你也不说。”
“你家里也只有泡面，不吃泡面能吃什么。”
楚卓然看向一语不发，安静垂眸，拿着他的手给他冲凉水的高寒，问：“高寒，你嘴巴是不是上锁了啊？”
楚卓然眨着漂亮的眼睛，调皮说：“ 不爱说话的人，嘴巴可是要生锈的哦。”
高寒看他一眼，没说话，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沉默寡言的，也许一个人待得久了，话自然也就少了。
“你以为谁都像你，嘴里没门的，什么话都说？”高寒说他。
说他的同时拉着他小心翼翼越过厨房的狼藉，来到客厅拉出药箱给他包扎。
抹匀了烫伤膏，又拿绷带给他小心翼翼裹上。
高寒做事的时候非常认真，低垂着眉睫，轻轻柔柔地碰他的手，裹绷带虽然不熟练，但一弯一绕都做的极其仔细。
“要是我是个女的就好了，我一定嫁给你。”楚卓然笑嘻嘻说话，他总是不自觉被他吸引，忍不住去看他的脸，看他的眼睛，看他的鼻子和嘴巴，每一处都喜欢仔仔细细地看。
高寒闻言手一顿，说：“幸好你不是个女的，不然谁娶你谁倒霉。”
他难得出声呛他：“泡面都不会泡。”
“喂，要不要这样说我啊？”楚卓然皱眉看他，说：“你去给我买个苹果和酸奶回来，我做个酸奶碗给你吃。”
“酸奶碗？”高寒抬眸看他：“苹果和酸奶？”
“啊，苹果和酸奶，你买回来我做给你吃，瞧不起谁呢？”楚卓然信誓旦旦。
高寒闻言低笑一声：“好。”
两个人去楼下超市买东西，走到超市门口的时候，楚卓然却停下脚步。
他仰头望见超市鲜红的招牌一动不动，高寒进门后察觉到他没有跟来，遂转身看他：“怎么了？”
不是吵着要买东西吗？
楚卓然看他，不好意思一笑：“好久没进超市了，有点生疏。”
高寒闻言没说什么，走下阶梯拉着他进门。
“怕什么，里面没人吃你。”
这个超市很大，里面东西琳琅满目，楚卓然像是第一次进超市似得，对什么都很新鲜，一双好奇的眼睛四处打量。
但他并不敢四下走动，只紧紧跟在高寒身后。
“你可以去买任何你想要的东西，不必总是跟着我。”高寒停下步伐对他说。
楚卓然也跟着他停下来，他神色犹疑且惶恐：“我不知道我想要买什么。
“你买什么我就买什么，我跟着你。”他说。
“好吧。”高寒拿他没办法，带着他一路逛，看他对什么好奇多看两眼，就拿什么放进购物车里。
楚卓然一路都在小心翼翼东张西望，当走到水果区看见货架上一排又一排码放地整整齐齐的水果时，他停了下来左右逡巡。
当他看到角落摆在货架上红彤彤的苹果时突然绽放一大个灿烂的笑脸。
“唉，苹果，高寒，我看见苹果了！”
没等高寒回应，他已经跑到苹果贩卖区。
层层码放整齐的红苹果摊前，楚卓然弯下腰，他并不拿手去碰苹果，而是闭上眼睛俯身去闻，闻到苹果的清香，他很是满足的轻叹一声：“啊，好香。”
高寒一回头，就看见他那副沉迷摸样，有一瞬间失笑。
“莫名其妙的。”高寒觉得他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但眉眼之间的笑却温暖。
他们最后买了两大购物车的东西回到家里。
高寒特地捡了许多苹果，把各种品种的苹果都买了一袋。
两人把东西运回家，高寒没什么，楚卓然却累得气喘吁吁，腰身都直不起来。
等他恢复精力，他就去做他所说的酸奶碗。
苹果切成几瓣，把酸奶倒进去搅和搅和几下，他的酸奶碗就做好了，高寒看见有些哑然。
“这就是你的酸奶碗？”高寒坐在餐桌前，看那碗白乎乎的飘着几块苹果的酸奶碗。
“对啊，酸奶碗不都是这样做的吗？”楚卓然递叉子给他，满眼期待：“你尝一尝，快尝一尝，我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高寒没有接叉子，也没有碰那晚东西，他站起来说：“我来做吧。”
高寒做的酸奶碗程序要复杂得多，做到最后一步，放水果的时候，他问站在身旁的楚卓然。
“你喜欢吃什么水果？”
“苹果！”楚卓然想也不想回道。
“好，那我给你多放一点苹果。”
一碗琳琅满目的酸奶碗摆到楚卓然面前，里面不只有苹果，还有葡萄，香蕉片，酸奶也是加了抹茶粉进去，凝固而成的，摆盘也很好看，上面还缀有一朵小黄花。
跟楚卓然那一碗相比，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哇，高寒你做得真好看。”楚卓然捧着刀叉不知如何下手。
“嗯。”
“没有想到你竟然会做这种东西，你好厉害。”楚卓然夸赞他。
“嗯，快吃吧。”楚卓然废话多，高寒拿勺子舀一勺就堵住他的嘴巴。
楚卓然嘴里尝到酸酸甜甜的味道，有一瞬间呆愣，一会儿后脸上惊喜溢于言表，变得异常生动。
他像是从未吃过这种东西，但又好像吃过，他对这碗东西似乎熟悉又陌生，那表情让高寒瞧着有些新鲜。
他对他颇多好奇。
好奇他为什么对苹果情有独钟。
好奇他来自哪里。
好奇他为什么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高寒心中有很多好奇，但他一个都没问出来。
因为他知道即便他问，他也不一定会说真话。
晚上快十二点的时候，高寒如常换上他的装备，背上包要出门。
正在看电视看得昏昏欲睡的楚卓然看见，立马跟上去。
“高寒你还要去打拳呀？”
“嗯。”
“每天都要去吗？”
“嗯。”
“那我陪你一起去。”楚卓然跟他一起换鞋。
高寒止住他的动作，说：“你在家里休息吧，我要很晚才回来。”
“不行，我就要跟着你。”楚卓然摇头。
“回去，别让我多说话。”高寒开始面无表情。
“现在已经很晚了。”楚卓然看他表情要生气了，不敢再惹他，扯住他的衣袖低声劝道：“要不你别去了。”
高寒见他害怕，表情有所缓和，但还是摇头，他必须去，他如果不去打拳累到极点，便会整夜整夜的焦虑失眠。
“要不我陪你睡觉吧！你不是想和我睡觉吗？”楚卓然看他要走，还不带上自己，便急急忙忙勾住他的肩膀：“和我睡觉吧，我想睡觉了。”
高寒看他，没有说话，但也没有离开，他答应了。
楚卓然说的睡觉，就真的是睡觉。
两个人平躺在床上，一人占据半边床。
“你为什么想和我睡觉？”楚卓然问他。
高寒看他一眼，说：“我想知道男人为什么会喜欢男人。”
高寒回答得很坦然，他想知道男人为什么喜欢男人。
他想知道他的父亲为什么会喜欢上肖宁…
高寒对他说：“你要是不想，可以随时离开。”
“不要。”楚卓然翻过身来面对他：“我说了，我认定你了，以后就是你了。”
高寒也转身过来，两人面对面相视，高寒问他：“你以前有睡过男人或者被男人睡过吗？”
“没有。”楚卓然摇头。
“我也没有。”高寒说。
“那我们应该要做什么。”楚卓然问他。
“盖被子。”高寒拉来被子给两人盖上。
“你那边盖好了吗？小心凉。”他问。
“盖好了，你呢？”楚卓然说。
“嗯。”高寒回应一声，关掉灯光。
“晚安。”他说。
“晚安。”楚卓然也说。
这一夜匆匆而过，高寒难的没有做噩梦，也没有失眠，他一夜睡到天明。
第二天他去洗澡，楚卓然还赖在床上，恍惚间他听到门铃声响起，他拿被子捂住耳朵，以为门外的人站一会儿就会离开，谁料门铃还是不间断的乌拉响。
他有些烦躁地顶着一头乱发爬起来，穿着背心短裤就去开门了。
打开门一看，是个穿着十分潮流，长相清丽亮眼的男生，那男生手里还抱着一盒包装精致的小蛋糕。
“你是谁？”门外的周鑫鑫看见这个顶着鸟窝头的男生，极其陌生。
因为陌生，所以对他横眉冷对。
瞧见他面目不善，楚卓然也瞪他，问：“你又是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