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就站在那里，冰冷而又无情地注视着他们。

科研虫说：“众所周知，尽管雄虫身体素质比不上雌虫，但是雄虫比雌虫的精神识海更加稳定强大。”

索兰走过去，手指按上机身，仰头凝望：“有了机甲，雄虫也有了上战场的机会，这会颠覆现有的局面。”

“没错。”科研虫跟在他身后一米处：“这只是初步研究成果，饮冰还不够稳定，目前还在调试。”

索兰点头收回视线：“好，辛苦各位了。”

流光溢彩的紫色双翼自雄虫的肩胛骨处缓缓展开，雄虫振翅而飞，降落在机甲驾驶舱。

内里无数泛着蓝光的电子悬浮屏幕飘在四周，索兰问身后跟着飞上来的科研虫：“我可以试试吗？”

“自然。”科研虫说，“最好不要超过五分钟，一是机甲的内部能量无法支撑，二是初次链接对精神识海的压力比较大。”

索兰点头，科研虫飞下驾驶舱，把空间留给索兰。

索兰走到驾驶位上落座，机甲内自动弹出柔韧的绑带将他固定在位置上。

按下启动按钮的瞬间，精神力同步释放，与机甲开始产生奇妙的链接，整只虫仿佛置身于茫茫的宇宙中，身前身后来处去处都被抛之脑后。无数的星体从他的身边路过，赶赴下一场流星。

抬手的瞬间仿佛有千斤的力量拉着手腕下沉，动弹不得。大脑却开始变得无比兴奋，所有的细胞都在为之疯狂。

这是前所未有的体验。

破坏，撕碎，碾压，与自身所学的一切相悖。

胸膛鼓动着要突破**凡胎的限制，索兰听见了机甲摩擦的喀喀声。

精神力与机甲的神经元相连，他的手臂抬起时，机甲也抬起了他巨大的手臂，发出喀喀的声响。

身体的骨骼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往下压，每抬起一厘米就得用尽全力。汗水蜇进眼睛里带来生涩的疼。

索兰的手有些控制不住地痉挛，白皙的手背上青筋暴起，机甲手臂终于完全抬起，索兰操控着庞大的机甲往前走。

他与机甲仿佛已经融为一体，共享所见所闻所感，索兰甚至有些着迷于这种感觉。

最后机甲的能源耗尽，索兰身体一松，往后靠在驾驶座上，重重地喘息着，任由脸上的汗水从修长的脖颈滑落。

他的脸上绽开笑容，慢慢从座位上站起来。汗湿的衣物黏在身上，勾勒出青年精瘦的腰身。

他飞身下了驾驶舱，科研虫第一时间上前将帕子递到索兰面前：“您感觉怎么样？”

“还行，很新奇的体验。”索兰擦干净脸上的汗水，“肾上腺素飙升，但是身体很疲惫，仿佛耗光了所有的精力。”

科研虫闻言笑着说：“那就好，身体疲惫是正常现象。”

周围不知何时围过来了半个科研所的雄虫，他们的脸上都带着欢欣的笑。

索兰由衷地说：“辛苦了各位。”

多少日月蹉跎，多少殚精竭虑，终于取得了如今的研究成果。

等到饮冰批量生产并使用的那天，他们会改变战场的格局，生产力与生产关系甚至有可能因此而变化。

到了那时候，雄虫就不必从一出生就被囚困在白塔，无论做什么，都可以拥有更多自由选择的权利。

雄虫们站直身体，双脚并拢，右手放于胸前，微微鞠躬：“为了我们共同的未来。”

索兰同样躬身：“为了我们共同的未来。”

走出摆放机甲的房间，索兰将三根用塑料袋密封起来的头发交给科研虫：“麻烦帮我验证一下三只虫的血缘关系。”

塑料袋上分别贴了不同颜色的贴了标签，用以辨认。

“您客气了。”科研虫接过。

索兰去休息室洗个澡的功夫，DNA亲子鉴定结果就出来了。

索兰看见报告单上清晰地写着铂西和雄父的累积亲权指数小于0.0001，亲权关系概率小于0.01%，样本来源者不存在生理学亲子关系。（注1）

而铂西和特罗洛普的亲权指数大于1000000，亲权概率大于99.9999%，样本来源者存在生物学亲子关系。（注2）

果然如此，索兰在心里嗤笑一声。

“感谢。”索兰将报告单收好，“有什么需要请给我发消息。”

“好的，慢走。”研究所里的雄虫们向他道别。

走出研究所后，索兰七拐八拐去了一个小酒吧。白天店里没什么人，吧台前坐着一只低头玩终端的雌虫。

索兰进门的声音引得他抬头，立马放下终端，站起身来惊喜道：“老大！”

“科里。”索兰的目光在吧台巡视一圈，落在雌虫的身上，“好久不见。”

科里拿出调酒的器具：“最近研究了一款新酒，老大尝尝？”

索兰点头，落座在他的对面，在科里的摇酒壶发出的声响中说：“调查一下最近和特罗洛普·维尔斯利最近亲密接触过的雄虫。”

科里皱眉：“他出轨了？”

索兰没回答就是最好的答案。

“我靠傻x。”科里忍不住大声爆了粗口，随后压低声音回到正常的讲话声说，“平时装他爹呢装。这么会装，他上辈子是垃圾袋转世吗？可恶的虚伪的无耻的政客。”

说完又有些惋惜：“那他的雄主要是知道这件事得多伤心啊……”

索兰还没说话，科里将摇酒壶砰的一声放在桌上，情不自禁接着吐槽：“真是不知好歹的一只虫，不懂有那么漂亮的温柔的专一的雄虫他到底在不满些什么？”

“尽快查出结果。”索兰面色冷静，好像此时交谈的事情与自己毫无关系，“雄保会那边早就看不惯特罗洛普了，给他们送点特罗洛普的把柄。”

“是！”科里的声音铿锵有力，他将草莓插在杯壁上，把酒推到索兰的面前，迫不及待地说，“快试试。”

索兰在科里期盼的目光下，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冰凉的酒液带着果香，回味悠长。

索兰毫不吝啬地直白夸赞：“很好喝，比以前你调的所有酒都要更对我胃口。”

闻言，科里紧张期待的神色瞬间消失，眉飞色舞道：“不枉我研究了这么久，你喜欢就好！”

“老大，最近高等星宾普特星球不是发生了一起雄虫遇害的事故吗？”科里边擦拭吧台边说，声音里还带着愤怒，“也不知道哪些畜生居然能干出这种事。”

索兰点头。

科里接着说：“雄保会那边在通缉亚德里恩似乎就是因为这事，具体的情况不得而知，只知道雄保会现在还没抓到亚德里恩。”

索兰的手指轻敲桌面。

雄保会一群欺软怕硬的废物雌虫整天拿着工资不干事，如果不是这件事在星网上引起的舆论太过激烈，传到了皇帝的耳朵里，雄保会还不一定会出面，没抓到实在是意料之中。

本着不出彩但也不出错的原则，面对同阶层的虫，他们也就只有打政敌的时候最爽快了。

“先观望一段时间，必要时候可以选择帮助他们其中一方。”索兰在心里权衡着利弊。

“好的。”科里爽快应答。

索兰慢悠悠地在这里喝完了这杯酒，才离开酒馆。

天空飘着点细麻麻的小雨，不碍事，但是科里还是追出了酒馆给他送了把伞。

现在回去的话，就算慢悠悠的，应该也能够赶在尤安回家之前回家。

只可惜天不遂人愿。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抱着小虫崽在地上滚了好几圈。

索兰半跪起身，抬头看向面前突然出现的黑色异兽，微微睁大的瞳孔里难掩震惊。

黑色的异兽浑身上下都长着密密麻麻的疙瘩，无数的触手从他的身后蔓延出来，张扬舞爪，它站在地上身体前倾，嘴里发出怒吼。

小虫崽慢半拍地意识到危险，不受控制地哭了起来。周围的虫尖叫着，四处寻找躲避之处，现场混乱不堪。

索兰轻拍小虫崽的后背，语气轻柔：“乖，别哭了，别怕，我在。”眼神却未曾从异兽的身上移开。

首都星怎么会突然出现异兽？这太蹊跷了。

异兽转过身，触手迅疾如雷地袭向索兰所在的位置，索兰咻地展开双翼，抱着虫崽飞离原地。

地上被触手砸了一个深坑。

剩下的触手同样张扬着袭向索兰，速度极快，索兰抱着小虫崽在空中躲避。

他快速观察四周，寻找脱身之处。刚刚测试机甲的时候，索兰的体力就已经被消耗了许多，此时对上异兽，实在是力不从心。

眼见着触手迎面而来无从躲避，索兰单手抱住小虫崽，另一只手抽出后腰上绑着的匕首，快准狠地斩断飞舞而来的触手，侧身躲开飞溅而出的粘液和组织液。

异兽发出一声尖叫，行动间更加疯狂，如山躯体猛地向索兰撞过来，触手挥舞。

索兰颠了颠匕首，比异兽更快地飞过去，匕首径直插入异兽的右眼，在异兽的身滚落在地。

小虫崽被他安然无恙地护在怀里，吓傻了。

异兽怒吼着发了狂，触手无差别地到处攻击，像是一只旋转的大陀螺。

其中一只触手攻击的方向正好是索兰的方向，迅疾的风扑面而来，可他……已经没有力气躲避了。

索兰心里一片冰凉，手心冒汗，不断思考着可行性。

虽然活着的每一天都很死，但真要他就这样死去他又不甘心，毕竟，他还有那么多的事情没有做。

还没有实现和某只雌虫的许多许多的未来。

注1与注2皆有网络参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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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 13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