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聪慧如秋
吴清秋说到做到,除夕之夜吴家小辈们集聚香山居给老爷子老太太拜年之时,吴清秋非常合时宜的为吴清浅将事圆过去了,吴海平夫妇悬着的一颗心放下了,他们以为老爷子会发火,但老爷子脸上的笑容就没消退半点,主要是老爷子的心思也不在吴清浅身上,见不着他,老爷子心里更舒坦。
拜完年,众人便集聚到了庭院里,整个庭院灯火辉煌,吴清秋将老爷子的香山居打造成了一个小型花园,即便是在冬天,照样惹人爱怜。
一个庭院,四份景致,吴清秋依据梅兰竹菊将庭院分成了四部分,每个景致之间以溪流相连,这些溪流不是孤立的,而是呈S形贯穿。
一进别墅大门,首先是一座小型假山,假山上亭台轩榭,上写“君子山”,花草树木虽被做了保护,看不出本来颜色,但明年春天一到,相信绝对是美景一片。山下是一个小型人工湖,依偎着假山,旁边一竖石,上书“君子湖”。君子湖的水流出,注入第一条小溪——竹溪,竹溪水缓缓流淌,流入兰溪,然后是菊溪,最后是梅溪,
四条小溪的岸上植的便是老爷子最爱的四君子——梅兰竹菊。时值寒冬,兰菊都已凋零,竹叶呈白绿,随风摇曳,给人一种了无生机之感。但惹人眼的就是梅溪畔上的那数十棵梅树,正开着妖艳的花,或红或白,或粉或翠。几乎所有梅树都似盘虬卧龙,枝条稀疏,开得梅花却大而饱满。
众人夸着,赞着,老太太在几个媳妇的陪同下,也返了童心,进到梅林里跟重孙们合影。
水芙看着赵慧脸上的自豪,听着她在老爷子面前不停声的夸着吴清秋,真恨不得上前啐她一口唾沫。真不要脸,那是你儿子吗?他念书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这么上急?如今儿子长儿子短的喊开了,不怕膈应死人。
老爷子开心的大笑着,当着众人的面,从怀里拿出一串钥匙,递给吴清秋,吴清秋不明所以的看着老爷子,笑着问:“爷爷,您这是什么意思啊?”
老爷子笑道:“小秋,爷爷知道,你爸已经在一岛香给你购置房子了,将来看看你在哪里办公,然后再购置另一套房。但爷爷还是要再给你追加一套,就是这香山居。香山居就三套钥匙,我和你奶奶每人一套,这第三套——给你。将来你结婚,愿意来香山居,那就把新娘娶到这里;如果不愿意,就娶到一岛香。”
吴清秋一愣,旁边的众人更是呆愣,这叫什么?这是很明显的嘛!吴清秋接了钥匙,那吴家未来的当家人就是他,因为荆翠四大家族的大家长们都住在香山居。香山居于四大家族而言,代表着权力与地位。
老爷子身体还健壮的很,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把香山居的钥匙直接给吴清秋?三个儿子有两个瞪大了双眼盯着老爷子手中的钥匙,二儿子吴海波在一愣之后,立即把目光投向了梅林中的老母亲,老母亲带着三个儿媳,也愣住了。
吴清秋一愣之后,伸手将老爷子拿钥匙的手合上,然后不轻不重的拍了拍,笑道:“爷爷,你又要让别人笑我?这香山居全是你们元老级的长辈们住的,他们本来就说我少年老成,像个小大人,您要是再让我住到这儿,难道想让我成个小老头?我要是再把新娘子娶到这儿,难不成让她成个小老太?”
吴老爷子嘴一张,然后毫无半点意外的哈哈大笑起来,他另一只手拍了拍吴清秋的手背,道:“小秋啊!你可是咱们吴家的希望啊!爷爷老了,你爸跟你两个伯父,爷爷一个也指望不上,可就指望你了。”
吴清秋笑道:“我的好爷爷,您这一棍子打得,我奶奶可就要不高兴了,她老人家为吴家生了三个好儿子,您却说一个也指望不上,小心奶奶待会儿不让您进屋,到时还得指望您三个儿子去替您求情。”
噗嗤一声,旁边的吴清一第一个笑出了声,然后便是其他人都忍不住的笑了。也就只有吴清秋有这个本事,不但能跟老爷子谈心,有时还能非常礼貌的拿老爷子开开涮。老爷子不但不恼,而且还越发的喜欢他。
这次又是如此,老爷子一边笑着,一边收起了钥匙,然后一句话带过此事,好像刚才的事根本没发生一样。
老爷子笑道:“小秋国外这三年的书没白念,念得书都很好的用到了实处,任何一个庭院,不管大小,都必须有水。‘只要有了水,就有了灵性;如果没有水,再好的景致,也不是活的’。你们听听,这就是小秋跟我说的,你们有谁能说出这样的话?咱们老祖宗说‘山不在高,有仙则名’;小秋说,‘院不在大,有水则灵’。哈哈!你们也别怪我偏着小秋,他有本事嘛!”
此时,老太太带着儿媳们也回来了,她笑着问:“你们爷孙两个又在说什么开心的事啊?只要小秋来,你就高兴的跟个什么似的。”
老爷子呵呵笑道:“可不就是嘛!我当然高兴了,其他三家的老家伙啊,都跑我们这儿来看,个个羡慕的不得了,都来我这儿提前预约了,邀请小秋过完年后到他们那里看看,然后也给他们整个花园式庭院。我可收了不少礼啊!小秋,等会儿去我房里,我把那些礼全给你。”
众人又都笑起来。
吴家老宅香山居别墅院里的除夕夜,红红火火,热闹非凡,在自家拜完年赏完花,吴海平带着小辈们又去其他三位长辈那儿拜年,整个香山居被节日的气氛笼罩着,一派祥和热闹的景象。
而远在日本的吴清浅此刻正在异国他乡独饮一杯酒。
日本的新年是阳历的一月一日到三日,吴清浅跟着他们热闹了三天,但他闲下来时心情却极糟糕,别人的欢乐永远感染不了他,他看着他们尽情的欢笑,开怀的畅饮,自己却怎么也放不开。他觉得自己天生就是劳苦命,只要工作起来,他就能忘记一切,可只要一歇,他就无所适从。
日本的新年,于吴清浅而言,过得无滋无味,反而有些淡淡的伤悲。他走不进热闹的人群,热闹的人们也打动不了他冰冷的心。他与热闹无缘,他清绝的神情似乎与这里的氛围格格不入。
日本的新年过后,吴清浅又投入到了紧张又充实的工作中,白天他永远都是最忙的那个,夜晚他也忙,忙着写心得与体会。这期间,他写了几篇极有参考价值的论文,得到与会专家一致认可。
吴清浅还是失眠,但他找到了对付失眠的最佳方法,只要晚上无事,洗漱完后,他就读医学上最不感兴趣的书籍。
一位年长的专家告诉他,虽然我们是医治人类癌症的医生,但医学方面的书籍,最好要多涉猎,就算不感兴趣,也要读一读,至少能知道那方面的知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用上。
于是,吴清浅很听话的开始了医学其它方面知识的学习,不感兴趣的,的确让人提不起精神,结果就是那些让他提不起精神的大部头医学巨著,让他看着看着便昏昏入睡了。遇到感兴趣的,吴清浅会用几个晚上读完,不明白的上网查阅资料,询问同行。
如此一来,日子倒也过得很快,日本的新年过后,很快迎来了中国的新年——阳历二月二十三号。在日本的中国公民自发举行了新年聚会,有些商场打着中国新年的旗号大搞促销。在他们所在的这家医院,也有几名医生是中国国籍的,他们邀请吴清浅一起前去参加新年派对,吴清浅婉言谢绝了。
他这个人向来不喜热闹,他想一个人在今晚好好静静,他想着吴清秋告诉他的话,让他在除夕夜给家里的长辈们去个电话。自己多大的人了,还要让一个小自己五岁的孩子教着如何去讨长辈们喜欢。
吴清浅站在窗前,望着窗外灯火通明的夜,还有时不时升上天空的烟花,心里升起了无限怅然。这是他来日本一个多月以来,第一次产生的孤独与失落感。他说不清自己这究竟是在为谁奔波为谁劳苦,亦或者说,他如此劳苦的奔波究竟是想证明什么或逃避什么。
吴清浅叹了口气,回身倒了杯红酒,他是不喝酒的,不管是红酒、白酒,还是啤酒,他都不喝,不是不想喝,也不是不能喝,而是不敢喝,因为他唯一喝多的一次,几乎让他后悔了一生。如果那晚他不喝酒,也不会意乱情迷,也不会让自己跌进一个深渊,一直到现在依旧难以出来。
但今晚,他还是喝酒了,他想借酒浇愁,只可惜,他忘了大诗仙李白的话“借酒浇愁愁更愁”!结果是一杯红酒下肚,百般愁绪升于心底,酒助愁,愁更愁,然后便在酒醉千般愁中睡倒了,将除夕夜打电话拜年这件事忘了个一干二净。
当吴清浅再次醒来,已是第二天早晨七点半,他一看表,头脑蒙了一下,然后苦笑一声,天意如此,那就别在意了!他知道,他的任何一个长辈都不缺他那个电话,说得难听点,他们或许会厌烦他的电话。
不打,恰好!余下的日子,可以继续心无杂念的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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