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什么?”
红绿灯提示左拐通行,陈周里打转方向盘,过了半响还没听到边上人说话,这才说:“哦,你说早恋啊,看个人吧。”
陈周里,一个已经被家里开始安排相亲的人,问他能不能早恋,那答案肯定是能啊,省的以后还得跟上班似的,被迫相亲。
陈燃这个恐同,表个白都能把人打了,估计早恋是难了。
不过自己跟陈宏梁也不一起过,恐不恐同的影响也不大。
到家已经是一个小时以后了,刚到家歇下,许清女士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陈周里看了眼手机,扭头对着刚换完鞋进来的陈燃说,“喏,你今天先住这间吧。”
这个点,再饶回老宅把人送回去至少得一个小时,陈周里想想还是算了,过去少不了得跟方旋母子客套几句,不如两个人在家呆一晚上。
响了好一会儿的电话,总算被接通了。
“什么事儿啊,大晚上的。”
“你还知道大晚上的,大晚上忙什么呢,电话大半天才接。”
陈周里坦白说:“这不是接人去了嘛。”
许清这时候打电话过来,肯定是已经知道相亲搞砸了的事,倒不如直说,陈宏梁那边估计也已经“慰问”过了。
“帮你爸接儿子去了是吧,你知不知道这次相亲我……”
陈周里急忙打断安慰道:
“我知道,这是咱们许女士忙活了半天凑成的相亲,但今天不是没办法嘛,老头儿一个电话过来,急事儿,不去不行。”
许清也不听忽悠,“行了,什么急事啊,哦,帮他接人是急事,自己亲儿子的终身大事不是急事是吧。”
陈周里张了嘴还没说,就又被许女士一通话堵了回去,
“你也别拿人家当幌子,你要真觉得今天不凑巧,那后天,人家姑娘说后天有空,你再去吃个饭聊聊。”
听这话,今天饭桌上,自己出柜的话,人家根本没当真。
也是,当时正看照片呢,对方问理想型,陈周里脑子里哪有什么标准呀。
即便是清楚自己的取向,这些年也没遇见个让他脑子一热在一起处的,所以想也没想就拿陈燃出来挡了。
“真没打幌子,这些天老头出差,人在我这儿,我走不开,总不能晾着人不管吧。”
“那这样,你说个时间,明天不行什么时候行。”
陈周里没办法,只能再把人拎出来当个挡箭牌:“等人走了,我找个时间去行吧。”
许清自然也知道陈燃是怎么个事儿,只气得说:“让他回来赶紧把人领走,丢你那算怎么回事,一家子都得围着他生意转呗。”
“行行行,知道了,你跟这儿别置气了。”
许清说:“你有这哄我的功夫,怎么不见你哄个对象回来。挂了,还得出去吃饭呢。”
按林双的话来说,陈周里在外面玩得再风生水起,在他爸妈眼里还是个纯情老处男。
没办法,谁让相亲的方向从一开始就错了。
不过陈周里算是发现了,许女士说对了一点。
陈燃就是个现成的幌子,这么多次相亲,跟今天一样,一通电话就轻松推了的,还真没有。
许女士虽说也看不惯陈宏梁,但是很多事情也不会跟人逆着来,毕竟你可以没有很多钱,但是不能没有钱,陈宏梁做的事都是为了公司。
“陈燃。”陈周里刚推门进去就看见陈燃下身围着浴巾,要套上的T恤还挂在手腕处。
陈燃脸上晃过一丝慌乱,很快就没了,利落地转过身,把T恤套上。
“你不敲门嘛?”
“我家我敲什么门。”陈燃显然被这个回答堵得无话可说。
陈周里也确实是忘了,主要是他长期一个人住,在家真没有敲门的习惯,再加上刚刚急着找人问话,就忘了。
“都是男的,你比我多什么不成?”
大学的时候,夏天打球回宿舍,厉以宁他们几个总会是不穿上衣吹空调,陈周里也不觉得奇怪。
这人怎么比gay还敏感。
陈燃这才转过身子说,“没有,就是有点突然。”
“那你洗完了出来吧,你手能碰水?”
陈燃把手上的擦伤往身侧藏了藏,表示没事。
“行吧。”
陈周里回到客厅等了几分钟,才听见房间里有了动静。
“洗衣机有吗。”陈燃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小臂上搭着的是一中的校服外套。
“这天气你穿这个不冷啊?” 南城现在的温度都是零度左右了。
一中的冬季校服和秋季校服款式差不多,就是厚薄不一样。
陈燃肩宽,骨架子大,穿的秋季校服也不显得单薄,所以陈周里也一直没注意。
“今天刚发,没来得及换。”
陈燃刚转学过来没多久,学期中,很多东西都得先报上去。
“洗衣机在阳台,你放进去就行,你就带了这点东西?”
陈燃刚出来,客房门开着,陈周里一眼就看到了摆在床上的单肩包。
“嗯”,陈燃紧接着又低声说了句,“明天不就得回去。”
陈周里说:“老头,哦,就是陈宏梁,他最近不在南城,你这个周末先在我这儿吧,知道地址点外卖饿不死就行。”
其实陈宏梁也就叫自己把人接回来,要是平常,自己直接就把人送回去了。
但现在,陈周里发现陈燃在自己这儿住,估计自己还能多几天清闲日子。
只是这个挡箭牌要是真犯恐同了,八成就住不下去了,到时候自己不光得去相亲,以后反目成仇了,钱也拿不到。
恐同这个事,得赶紧给人脱敏了。
只是怎么脱敏,还得想想。
原本摆在桌上的药,被陈燃拿了起来,陈周里见了解释说:“哦,往手上擦点,以防万一,感染就麻烦了。”
就他那么造,再小的伤也顶不住。
陈燃没说话,不过听话地坐在沙发上,准备抹药。陈周里突然灵光一现,过去把人手里的棉签拿了过来。
“我给你涂吧。”
陈周里把陈燃的手拉过来,放到面前,掌心摩挲着人指腹,生了热,
“你这里怎么还有茧。”
陈燃的手突然缩了一下,手里的棉签本就沾着药,陈周里一时没抓紧,药擦到了边上。
“干嘛,擦个药。”陈周里握紧了些。
一直等到陈燃手没再往回缩,陈周里才重新开始上药,“穿这么少,手还比我热。”
“在老家干杂活留的。”陈燃的手不易察觉地回握了一点,又问:“冷吗?”
这是一口气回了两句话。
“啊,还行吧,我一直这样,打了空调,手脚也是凉的,体质问题。”
陈周里松开手,说:“行了,饿了没?”
下午吃了碗面,现在也不太饿,陈周里还是点开了外卖,把手机递给了陈燃,“你看看有没有想吃的,吃点写检讨去啊。”
看陈燃的眼神,应该是根本不记得检讨的事了。
“写不写,不写没饭吃啊。”
陈燃拿了手机,问:“写。吃你吃过的吧。”
“那可多了”,陈周里挪了个位置,凑近看陈燃手里的外卖说,“这家的米粉,还有这家的湘菜,哦,这个窑鸡也不错。”
陈周里凑过去低头看外卖的时候,头发就似有若无地蹭到陈燃下巴,陈燃屏气,身子有些不自然。
原本还在看外卖的陈周里,没有挪开身子,反而反手撑在了陈燃腿上,隔着有些厚实的冬季校裤,就这么摸着。
另一只手点着陈燃手里的手机,微微仰头问:
“想好吃什么了吗?”
“湘菜吧。”
听到回答后,陈周里才起身,身边的人悄悄松了口气。
陈周里心想,原本以为这人会应激,没准还会跟自己动手,没想到除了有点僵硬以外也还好,看来还有救。
陈周里住在的区跟一中一起,都属于临江区,算是比较中心的商务区,饭点的外卖尤其慢。
休假第一天在外面跑了一天,现在才歇下,陈周里在沙发上躺着躺着就犯困,电视屏幕上还在放着直播。
陈燃找到了遥控,原本充斥着直播声的客厅,突然安静了下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陈周里的手机才有了动静,陈燃趁着屏幕刚亮,铃声还没有响的时候,就快速接通了电话。
刚拿到外卖把门关上,走到厨房,就听见客厅里传来声音:“你把电视关了?”
看样子外卖已经到了,陈燃正在厨房餐桌上摆着。
“看你睡着了,就关了。”
“没事儿,我喜欢开着电视睡觉。”
陈周里一直不喜欢在太安静的环境里睡觉,上床睡的时候,也会先挑个视频,听这声音睡。
陈燃手里的动作一顿,说:“以后知道了。”
“也好,正好起来吃饭。”
这一觉睡得不久,起来还不难受,反倒有些饿了,索性点了饭菜能吃饱。
“这家挺好吃的,你下次在家也能点,叫什么来着,你看看。”
陈周里一向不记名字,不过外卖上看到了能认出来。
陈燃看了眼放在一边的包装袋,说:“记住了。”
“吃饱点啊,检讨写不好,老师叫家长我可不去了。”
“我第一次被叫。”
陈周里不明所以地问:“被叫什么?”
“家长。”
“那还挺巧,我也第一次当家长被叫去。”
陈周里上学的时候成绩不错,但犯的事也多,什么逃晚自修出去上网,校外打架啦,也都有,高中的时候许清没少跑学校。
陈周里正想着自己高中的时候还闹过什么事被罚,就听见手机响了。
“帮我拿下手机,就在沙发柜上,充着电,应该差不多满了,你拔了吧。”陈周里平时在家就懒,这会儿正好有个人帮忙跑跑腿。
陈燃递过手机来,“消息。”
是林双和厉以宁他们。
又又:下周我妹生日,你们说送什么能行?
厉以宁:这得问阿里呀。
又又:对啊,快出来出出主意,我妹现在就开始问了,头疼。@阿里baba
陈周里:口红、鞋子、衣服、包包。
又又:不是,这我能不知道吗,具体点。
陈周里:我哪知道,我又没送过。
陈周里不太能吃辣,但是每次点外卖又很喜欢点中辣、特辣的,每次吃到嘴了才后悔,等到了下次又继续点。
这家的湘菜属于比较辣的,每次都得喝下两瓶水,现在辣的陈周里嘴都红了,脑子嗡嗡的。
这边陈周里还在喝水解辣,林双已经等不及,一个群语音弹了过来
“忙啥呢,家里藏人了啊,回个消息墨迹半天。”一接通就听见林双说。
陈周里说:“是藏了个。”
“谁啊,你真行啊,我就说这家伙要是真认真谈一个,铁定玩儿地下恋?”
厉以宁问:“为什么?”
“因为他长得不安分,一看就是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
陈周里听到林双这言之凿凿的语气就想笑,结果一下没注意,直接被辣椒呛得直咳嗽。
水杯里的水喝完了,陈周里呛得难受,看见桌上还有杯水倒了没来得及喝,拿起来往嘴里灌,喝了大半杯才把咳嗽止住。
“你.......”陈燃看着陈周里刚缓过来的样子,没继续说。
林双不明所以地说:“怎么了,至于吗,这么激动?”
陈周里把手机那远了点,轻声对陈燃说,“刚刚救急,你要喝再去倒点吧。”
然后把陈燃的杯子递了过去。
陈燃愣了一下,直到陈周里把他的水杯往他眼前晃了晃,才拿过杯子起身。
“陈燃,不是跟你说过。”陈周里缓了缓冲电话里的说。
厨房里的人,听到名字,手不自觉地抖了一下,水杯里的水满得溢了出来,这才停手。
陈燃犹豫了一下,对着刚刚陈周里喝的位置,喝了一口,水杯里的水这才浅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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