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卿言跟着阿悦,直走到凌云山顶的一处洞穴前停下。
未等入内,沈卿言便已闻到浓重的腐臭味,和着丝丝鲜血的甜腥,让她几欲作呕。
阿悦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信步入内。沈卿言受之牵使,不论内心如何抗拒,脚下步履却一刻不停。
进到洞内,纵使沈卿言早有准备,还是被眼前半洞高的尸堆惊得面无人色。
尸体层层叠叠,有陈年骸骨,亦有新鲜血肉。细看之下,除去寨里经年献祭的人牲,还有好些外乡打扮的人。打眼估计,数量不下百具。
尸堆四周,围着由血注成的法阵。
凹陷的扭曲符文里,浓稠血浆积起一指来厚。法阵边上,侧躺着个不知生死的人,汩汩血液正从那人割开的喉管流入阵中。
“你究竟要做什么?”沈卿言瞪目哆口,骇得声音都变了调。
阿悦笑靥如花,看着阵法的眼神炙热,语调却缱绻,“我要做什么?”
边说着话,边行至地上之人跟前,拽着那人的头发一把拎起,将他的脸朝向沈卿言,正是前日里随行上山的寨民。
那人半睁着空洞的双眸,形容枯槁,胸口仍有微微起伏,显然一息尚存。
“解气吗?送你上山时,那帮寨人额手相庆,此刻却都走在你前头。”说着,阿悦不可遏制地大笑出声,像是见着了极有趣的事情。
少顷,阿悦止住笑声,眸光流动,对着沈卿言说道,“我要干什么?当年沈云也这么问过。”
阿悦折返回来,站在沈卿言跟前继续道,“我要干什么?我要整个白家寨血债血偿,我要沈家人全都不得好死!”
“当年沈云山中遇险,是我帮她治伤、送她归家。后来即使知晓了她为仇人之女,仍是全心相付,视为知己。可她是怎么报答我的?假意与我情投意合、义结金兰,最后却跟山神老贼勾结一处,坏我谋划,叫我枉死!”
阿悦伸手抬起沈卿言的脸,青黑的指甲划过面皮,留下道浅浅的红痕。
“真像啊,不愧是那对狗男女生下的杂种。他们一定想不到,天不绝我,虽晚了几十年,但终归是叫我做成了。”语罢,又是扬天大笑。
沈卿言心绪翻涌,难以平复。
她对自己的生父不是没有好奇,只是祖父对此缄口不言,沈卿言自是无从考证。今日得知生父竟是凌云山神,不啻于平地惊雷,恍如身在梦寐。
待沈卿言神魂归位,抬眼却见阿悦拖着方才的寨人,向阵法中间走去。寨人此时气息全无,任她拖拽,身体肉眼可见地开始僵直。
沈卿言终于如梦初醒,对着洞外大喊,“君莫!君莫!”
阿悦见状,随手将那人扔在尸堆上,大步走到沈卿言跟前,劈头就是一掌。
沈卿言头晕目眩,霎时噤声。
阿悦跟着抓起沈卿言的衣襟,将她拖到刚才寨人躺过的地界。拽起她的左手,指甲对着腕处狠狠划刺,鲜血瞬间翻涌而出。
沈卿言吃痛,低呼出声。
阿悦抚掌贴上她胸口,妖力没入,沈卿言便是连声都出不得了。
手滑进积血里,冰冷粘稠的质感沿着左手不断传来。沈卿言看着自己的血慢慢汇入其中,眼皮越来越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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