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阄吧。”季绵打了个哈欠,眼下已经有了点黑眼圈,他熟稔地掏出几个骰子,分给众人,“抓大抓小?”
陆年安不懂他们的规矩不吱声,身边一个粗壮的汉子嗓音隆隆道:“抓小。”
其他人附和同意,众人一同将骰子丢到了桌上,只有陆年安和那粗壮汉子是一点。
其余几人见状将骰子还给季绵,两人一对进了客房,唯留季绵在外等待抉择出他的室友。
糙汉目光凶煞地看着陆年安,陆年安茫然地想自己是不是有什么时候得罪过这位兄台。
季绵笑呵呵地解释道:“你这位李兄弟,哪里都好,就是怕咱们御台,听说御台刚上任的时候他不服气,被好一顿收拾,御台看他身手不错才留他一命,身上的伤修养了半年才好利索。”
旧事重提,糙汉心有余悸地看向简淮的那间房,随后有些不好意思地冲陆年安笑了笑。
陆年安:“……”
简淮凶名远播,当朝官员没有不怕他的,不少人私下里都称其为“玉面罗刹”,在路上远远看见个像他的背影就要远远避开,就连下属也要躲着他。
陆年安不知怎地忽然想起那嗦着指尖的狐精,脸上泛起一丝可疑的红色,他轻咳一声压下少年人心里那点旖旎心思:“李既然如此,我去同御台一间吧。”
“太谢谢你了,陆老弟,”糙汉感激地抓起陆年安的手上下摇晃,“等回京了请你吃酒!”
简淮没怎么在陆年安面前漏过凶相,陆年安不怎么理解为什么这些人这么怕他,简御台杀人是职责所在,他又不是随便乱杀。
陆年安和季绵点了个头,季绵进房前转头看了眼陆年安,忽然瞥到少年人耳尖那一抹没压下去的红色。
季绵心里猛地一惊,不能吧,不会吧。
吃了熊心豹子胆啦?
青州最近的客栈确实吃紧,就算是两人一间房,其中也得有一个人打地铺。
简淮脱了外衫躺在床上,他就连休息的时候手里也要握着剑柄,漂亮的眉头皱在一起,仿佛下一秒就能睁开眼砍下几个脑袋。
陆年安半蹲在床边借着月光打量着这张脸。
脱了那漆黑的锦鱼服,他看起来更年轻几分,原本长了双双多情的眸子,可平日里看人总是带着三分冷意和四分的嘲弄,剩下几分尽是凶狠,如今睡着闭上了眼,好像猫收了爪,刺猬软了尖刺,露出几分柔软来。
但只是看起来柔软罢了,简御台下一刻就睁开了眼,目光厌弃地看着陆年安:“看够了吗?”
猫儿呲起了背上的毛。
陆年安脸色略微有些红,他其实很想继续看看不一样的简御台,但都已经被人发现了,总不好再继续。
“看够了。”陆年安想直起身体,忽然就被一股巨力揪住了衣领拽了下去。
简淮冷冷地看着陆年安的脸色渐红,自那日喝了一整盆的蛋花汤,少爷就不正常。
简淮太熟悉这种不正常了,在他还没砍过多少人的脑袋前,在他还不是简御台前,甚至在他年少无力时。
简淮不恨自己生母给自己这样的美貌,也不恨那些肮脏泥泞的觊觎和**,他只恨自己没有早点成为简御台,早点将那些不干不净的眼珠子一个一个地挖出来。
太近了。
当着杀气腾腾的简御台的面,陆年安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两人的距离近到沈淮的呼吸一下一下地扑到陆年安的脸上,泛起一阵寒冷的香气。
陆年安听见简御台说:“我见过很多你这样的,你感兴趣的,别人都同我要过。”
“那些人的官职和权利都比你高,他们比你要的也更多,”简淮用随身携带的马鞭轻轻摩挲过少年的喉结,“但最后我一个一个,亲自砍掉了他们的脑袋。”
陆年安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还未来得及说些什么时,忽然胸口一痛,整个人腾空飞起,被简御台一脚踹到了门口,砸开了房门,重重地撞在墙壁上。
巨大的响声吵醒了其他人,隔壁骂骂咧咧地讲着脏话,季绵等人几乎瞬间就出现在了门外。
季绵看着仰倒在地上红着脸的陆年安,又探头看向屋里床上浑身都散发着冰冷杀气的简淮,重重地吞了口口水,随后满怀敬意地看向从地上爬起来的陆年安。
他不知是该感慨些别的什么,还是该感慨陆年安功夫到家身体好,挨了简御台一脚还能没事人一样只是弹弹衣服上的灰。
季绵想起一句老家的脏话。
奶奶的,他真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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