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林颤抖着双手捧起一样东西。
那是一件沾染了暗红血迹和沙尘的银月高地月影骑士团制式内衬衣。
衣服的胸口位置有一个被利器划开的破口,破口周围浸染着大片已经干涸发黑的血迹。
最重要的是衣服上还残留着维特那熟悉的气息,以及……一股浓郁到令人窒息的灵魂消散波动。
赛勒斯看到那件血衣的瞬间,高大的身躯猛地晃了一下,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他踉跄着冲过去,一把夺过那件衣服,手指死死攥着那沾满血污的布料,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色。
那浓郁的死寂灵魂波动……
他再熟悉不过!
那是……那是生命彻底消逝,灵魂归于虚无的印记!
无法伪造……
“维特……维特……”
赛勒斯死死盯着那破口,仿佛看到了维特被敌人残忍刺穿心脏的画面。
巨大的悲痛和自责如同海啸般将他淹没。
是他。
是他把维特带离了军营,是他让维特落单了,是他……害死了自己的弟弟!
“找,给我继续找!活要见人……死……死要见尸!”
赛勒斯发出撕心裂肺的咆哮,红褐色的眼眸里布满了血丝,泪水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
就在这时,一个传令兵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脸色惊恐:“统帅!不好了!大公……大公他……”
话音未落,营帐的帘子被一股夹杂着冰雪的气流猛地掀飞。
一个如同远古暴熊般魁梧雄壮的身影,裹挟着足以冻结灵魂的恐怖威压,闯了进来。
凛冬堡大公——伊凡·凛冬
他显然是疯狂赶路而来,身上厚重的白色熊皮大氅沾满了灰尘和冰屑,一双虎目此刻赤红如血,里面燃烧着足以焚毁一切的暴怒和悲痛。
“我儿子呢?!维特呢?!”
伊凡的咆哮声如同惊雷炸响,整个营帐都在簌簌发抖。
他目光如刀,瞬间锁定了赛勒斯手中那件染血的内衬衣,还有上面散发出的让他灵魂都为之颤栗的死寂气息。
“父……父亲……”
赛勒斯看着暴怒的父亲,巨大的悲痛和愧疚让他几乎说不出话,只能颤抖着举起那件血衣。
伊凡一步跨到赛勒斯面前,巨大的手掌一把抢过血衣。
“谁?!是谁他妈干的?!!”
伊凡如同受伤的远古凶兽,赤红的眼睛扫过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索林等人,也扫过一片狼藉的营地。
“给老子查!!挖地三尺也要把凶手找出来!!老子要把他碎尸万段!!碾成冰渣!!!”
凛冬堡大公的暴怒,如同最恐怖的寒潮,瞬间席卷了整个前线。
而维特·冯·月辉战死,尸骨无存的消息,也如同插上了翅膀,飞速传遍了艾瑞斯大陆各方势力的耳中。
银月高地。
领主狄特里希·冯·月辉站在冰冷的水晶窗前,听着属下的汇报。
他那张冷峻威严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放在窗台上紧握成拳的手,泄露了他内心的一丝波澜。
他看着窗外银月高地的皑皑雪峰,冰蓝色的眼眸深处,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光芒。
金辉城邦。
奢华的书房内,莱昂家族的老家主摩挲着手中一枚璀璨的魔法水晶球,里面正播放着前线传来的关于维特“战死”的情报和凛冬堡大公暴怒的画面。
他那双精明的老眼里,闪烁着算计和一丝……贪婪的光芒?
翡翠林深处。
正在照料一株月光草的林萱,手中的玉壶“啪嗒”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她猛地抬起头,望向凛冬堡的方向,黑曜石般的眼眸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和尖锐的刺痛。
维特……死了?
那个像冰原狼一样坚韧,像寒冰一样冷静的挚友……没了?
一股难以言喻的悲伤瞬间攫住了她的心脏。
而此刻,在远离前线,远离凛冬堡,远离所有风暴中心的一条隐秘小路上。
一辆外表毫不起眼,内里却铺着厚厚天鹅绒软垫的马车,正朝着金辉城邦腹地某个不为人知的秘密据点疾驰。
车厢内,里昂·莱昂小心翼翼地抱着依旧昏迷不醒但气息似乎稳定了一些的维特。
他用自己的大氅将维特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张苍白脆弱的侧脸。
里昂的目光,一瞬不瞬地落在维特被衣物覆盖的小腹位置,碧绿的眼眸里燃烧着前所未有的占有欲和一种奇异的……温柔?
他的一只手,隔着厚厚的衣物,轻轻地覆在维特的小腹上。
掌心下,那微弱却无比清晰的生命搏动,正一下又一下,安稳地跳动着,仿佛一颗沉睡在冰层下的温暖星辰。
“啧,”里昂的嘴角勾起一个极其满足的弧度,低头在维特冰凉的额角印下一个轻如羽毛的吻,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宣告:
“揣着我的蛋还想跑?维特·冯·月辉……不,现在应该叫你维特·莱昂夫人?你这辈子……都别想再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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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像是沉在冰冷粘稠的深海,每一次挣扎都耗尽力气。
维特感觉自己被无数冰冷滑腻的触手缠绕、拖拽,耳边是模糊的喧嚣,还有……里昂那混蛋最后那句如同魔咒般的宣告。
维特·莱昂夫人?
去你妈的莱昂夫人!
一股滔天的怒火如同岩浆般在维特混沌的意识深处轰然爆发。
这怒火是如此强烈,瞬间冲破了灵魂撕裂的残余剧痛和身体的极度虚弱。
他猛地睁开眼。
映入眼帘的,不是废弃矿洞冰冷的岩壁,也不是戈壁滩刺眼的阳光,而是一片柔和朦胧的……淡金色光晕?
他躺在一张极其宽大柔软的床上,身下是触感冰凉丝滑的顶级冰蚕丝床单。身上盖着的薄被同样材质,轻柔得像云朵。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带着阳光气息的昂贵熏香,驱散了记忆里渡鸦巢的污浊和矿洞的血腥。
奢华,精致,温暖……与维特记忆中任何一处居所都截然不同。
这里是……金辉城邦的风格!
而且是顶级奢华的风格!
维特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最后的记忆碎片拼凑起来,矿洞里濒死的绝望,里昂那混蛋冲进来的身影,指尖触碰到小腹时那清晰的悸动和共鸣……还有那句该死的宣告!
他失败了,假死计划彻底失败,不仅被抓了回来,连最致命的秘密……也暴露了!
巨大的恐慌和羞愤席卷了维特。
他猛地想坐起身,却牵动了灵魂深处残留的剧痛和身体的虚弱,眼前一黑,又重重地跌回柔软的床铺中,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
“醒了?”
一个带着毫不掩饰愉悦的声音在房间角落响起。
维特冰蓝色的瞳孔骤然收缩,如同被激怒的冰原狼,猛地循声望去。
房间靠窗的位置,摆放着一张镶嵌着璀璨宝石的华丽软榻。
里昂·莱昂正斜倚在上面,姿态闲适得像在自己家客厅晒太阳。
他换下了战斗时的金色鳞甲,穿着一身质地精良的月白色丝质常服,领口随意地敞开,露出线条优美的锁骨。
灿烂的金发在透过水晶窗棂的柔和光线下熠熠生辉,碧绿的眼眸如同上好的翡翠,此刻正含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和……
一种让维特头皮发麻的占有欲,直勾勾地看着他。
“感觉怎么样?我的‘莱昂夫人’?”
里昂的嘴角勾起一个极其欠扁的弧度,尾音拖得长长的,带着浓浓的戏谑和宣告主权的意味。
他手里把玩着一枚鸽蛋大小的乳白色珍珠,那珍珠的柔光映在他眼底,却只让维特觉得刺眼。
维特所有的血液仿佛瞬间冲上了头顶,他撑起身体,不顾灵魂撕裂般的剧痛和阵阵眩晕。
冰蓝色的眼眸里燃烧着怒火,声音嘶哑却冰冷刺骨:
“闭嘴!里昂·莱昂,收起你那恶心的称呼,放我出去!”
“出去?”
里昂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低低地笑了起来。
他站起身,慢悠悠地踱步到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维特因为愤怒而微微泛红的脸颊和剧烈起伏的胸口。
“去哪?回凛冬堡给你那个红毛哥哥哭坟?还是继续带着我的‘蛋’满大陆乱跑,玩你那可笑的假死把戏?”
他碧绿的眼眸如同最精准的探针,轻易戳破了维特最后的伪装,直指核心。
“你!”
维特被气得浑身发抖,手指死死攥紧了身下冰凉的丝被,指节泛白。
被如此**裸地揭露最不堪的秘密,比在战场上被敌人刺穿还要屈辱。
“那是我的事!与你无关,把‘噬魂水晶’还给我……”
“还给你?”
里昂挑眉,像是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让你再玩一次灵魂自杀?然后带着我的‘蛋’一起完蛋?”
他的语气陡然转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后怕和愠怒。
里昂俯下身,俊美的脸凑近维特,温热的气息几乎喷在维特冰冷的皮肤上,碧绿的眼眸紧紧锁住维特冰蓝色的瞳孔,一字一句地说道:
“维特·冯·月辉,你给我听清楚。以前你怎么跟我对着干,我都可以陪你玩。但现在……”
他的目光极具侵略性地扫过维特被薄被覆盖的小腹。
“你肚子里揣着我的种!我的龙蛋!它现在是我最重要的‘资产’!你敢再动它一根汗毛,或者再玩什么危险把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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