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常年浸于杀戮血骨的缘故，其身上的煞气不由得让刁弘和想要退后。

而他刁弘和再油滑，也不过是个食君禄、且手无寸铁的读书人。

“呃……阁主有所不知，此事事关重大，我实不敢欺瞒。现下朝中是哪副模样你我心知肚明，在这京城做一小小官吏，何尝不是寸步难行、如履薄冰呢？”

风雪未停，将落梅卷入堂中。

眼前人那与生俱来的寒气让刁弘和背后一凉，他牵强的扯出一个笑，如同求救一般的望了眼祁昱之。

祁昱之本于一旁静听，看到刁弘和的反应后心里冷笑了一声，面上冰冷。

“好巧不巧。我今日，也为此事而来。”

想要他解围，就得奉上真材实料的东西来。

刁弘和一看前有狼后有虎，哪个都得罪不起，顿时一阵的欲哭无泪。

他一介小官，何德何能引来这两个大人物。

心下斟酌了一番后，还是准备随势而动。此时若采取中庸之道，只会两边都讨不了好。

江无寒拿起桌上的葡萄，一边往嘴里塞一边漫不经心道：“褚月啊，我们也算是老相识了。何故因此坏了交情呢。”

祁昱之淡然一笑，语气沉稳。“正是如此。但我向来公私分明。朝中要事自有臣子们竭心尽力，江阁主何必来操这个闲心呢？”

与江无寒不同，祁昱之自带一种大厦将倾也稳若谪仙的气质。

江无寒将葡萄籽随意一吐，眼里透出了几分玩味的打量来。

“既此事已被掀在明面上了，那么我告诉你，我还真就管定了。”

后思量了一番，将剩余的葡萄扔进果盘里，站起来说：“我实是不想去踏这混沌之水，奈何有人要将我逼上绝路，为了生存之道，不得已而为之罢了。”江无寒言词内敛，语气却多了几分咄咄逼人。

“江阁主既这般说，我倒也不介意陪阁主一同查上一查。”祁昱之也跟着站了起来，一手摁着桌子，目光就要嗜人骨肉。

空气里火药味冲天。刁弘和瞧着里外不是人，眼看就要把自己卷进去了，忙拖了个借口，先跑到后堂去了。

江无寒瞧人远去，朗声一笑，后走上前。

“褚月，你我可没有隔夜仇啊。”

祁昱之瞧着人轻佻的模样，目色一凝。

“你若执意插手此事，那就注定要卷入这场波澜。到时候，可再没有唤我祁褚月的机会了。”

江无寒不在意的一笑，剑眉轻压。后直接跨步坐到了人身旁的位置上。

一字一句道：“提督大人好大的火气。”

“让在下，心寒胆战。”

祁昱之挑了挑眉。“我可没瞧出来江阁主有一丝惧意。”

江无寒极具压迫感的凑近道：“害怕都是藏在心里，哪有表露出来的。”

祁昱之抿了抿唇，用胳膊肘把人顶开。“注意分寸，江阁主。”

江无寒被推开也不恼，顾自喝起茶来。

片刻以后，刁弘和这才回来，还命下人带上了各类好酒。

进来后见二人已坐至一边，气氛也缓和了不少，便笑道：“此为孝泸汪山所制佳酿，二位大人若有心便可赏脸一饮。”

“各类事项本就该坐下来和气的谈，现下厨房里也开始准备菜品，如若不弃，边吃边谈也是好的。”

祁昱之瞧着眼前忙的不可开交的侍女们，语气清淡。“有劳。”

刁弘和坐到了二人的对面，此桌甚长，应是款待众人之宴所用，所以也便隔了些距离。

这样既不**份，又不会被误伤。瞧着二人皆是带了冷兵器前来，他有意坐的稍远了些。

江无寒拿起桌前的酒喝了一口后，称赞道：“好酒。”

“从前就听闻孝泸汪山之佳酿，如今一饮，果不其然。”

待侍女们都退下后，刁弘和也跟着喝了一口，面色红润了几分。“幸得抬爱。”

“刁大人。你虽说自己平日里只是打杂，但为何前几日核对账目的伙计堆里会有你的身影呢？”祁昱之神色自若道。

刁弘和连忙陪笑：“核对账目可不就是打杂么？过多的事宜我们也没法干涉，成日里整整杂工，处理琐事，也算尽绵薄之力了。”

“是么？”祁昱之抿了口酒，抬眼看着对面的人。“既如此，我若要和你核对一些事务，可否方便？”

刁弘和神色一变。“敢问大人，是什么事务呢？”

江无寒见祁昱之抢了先机，一手拿着酒杯，另一手将人桌下的手缓缓握住，颇有挑衅意味的捏了捏。

祁昱之想要抽回手，却被人紧紧禁锢着，他抿了抿唇不动声色道：“各处官员名单我已查录，有些细节尚在欠缺。我也是奉命办事，刁大人若肯配合，来日少不了你的赏。”

闻罢刁弘和面色舒缓了几分。“好说好说，原是为了此事前来。提督大人屈尊亲至寒舍，下官必竭尽全力配合。”

祁昱之满意的点了点头。江无寒则是静坐在一旁饮酒，面色依旧严肃凛冽。

待祁昱之挣脱后，江无寒得寸进尺地将手抚到了人的腿上。

因被琮式瓶及那几只梅挡着，对面的刁弘和只能大致看清两个人的上半身。

祁昱之神色未变，即刻就准备起身，却被江无寒硬生生按回去了。

旁若无人的耍流氓，这个人真是没羞没臊！

“提督大人急什么，酒还未喝几口呢。”江无寒邪笑勾唇，语气慵懒。

对面的刁弘和急忙搭话道：“正是啊。大人今日既来了，不妨畅饮一番再走。”

祁昱之轻咳了一声，心里已经把江无寒骂了几千遍。

好啊，你要耍流氓，那我就奉陪到底。

祁昱之换了个坐姿，悄无声息的抓住了人的手，用拇指在人掌心内轻轻摩挲着，不轻不痒，却直勾上江无寒的心尖。

上挑的眼微眯而透着清光。“江阁主好雅量，这是第几杯了？”

江无寒闻声一笑，感受到手心的轻痒后面上只当无事发生。“今日心情好，多喝几杯。”

刁弘和见仆人前来，便转头和人核对将做的菜品。

江无寒趁着此空将人的手反制住，却被挣脱了。于是再次不死心的轻轻捏了捏人的腿，捏完顺势就停在此处了。

刁弘和核对好后，面上笑容依旧。

“大人前番说管了账簿一事，人手可够？临枳阁正欲相帮。”江无寒面上正经，实则另一只手已然流离起来。

刁弘和见话题又被转了回来，再次警惕。“是够的。临枳阁毕竟……”

江无寒肃声道：“毕竟什么？”

他桌下指尖将要抵到祁昱之那物上，所至之处，带出了难以消散滚烫来。

祁昱之已然觉出了其他意味，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耳根悄然泛了红，却怎样也移不开这流氓的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