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稀奇的紧。"老者捋着白胡，看着跪坐在下位的两人若有所思，"今年修无情道的竟有两人，平日吾这绝情山可是冷清的紧，只有吾和一剑灵，这次倒是热闹来了两人，你们当真决定好了?"

"是，师尊。"丛陌瞥了眼身边不停偷瞄她的冷灿，"小灿，师尊正在问你。"

"哦哦。"冷灿像是刚反应过来，忙叩头拜道，"师尊，请受徒儿一拜！"

"哈哈…"老者笑道，"绝情灵山冷清无趣，久久无一丝人声，吾在这独活了数百年，希望你们到来会带来些热闹，不过修道注定是枯燥烦闷，只希望你们能坚持到底，而莫要中途而弃。"

"是。"

"是。"

冷灿紧跟着丛陌回答。

老者看着两人，心中大概数量已知，"吾名号为情一师者，是这绝情灵山第一人，也是唯一一人，多年无情道无人修炼而成，以后你们便唤我师尊，我来授你们求道之学。"

"是。"

"是。"

"今日刚通过三关试炼，先做休息，随后再说其余课业。"

剑灵带两人去住处，"绝情山虽人少，但师尊无聊之时便来修缮房屋，住所相当华贵，两位大可安心于此。"

丛陌谢道，"谢剑灵师兄告知。"

"无碍。"

冷灿跟在丛陌身后，小心翼翼的瞧她眼色，"小陌，你会不会生气啊？"

剑灵被情一老者唤去，只余两人。

"我为何要生气。"丛陌推开屋门，将带来包裹放到桌上。

冷灿站在门外，"那你为何不理我？"

"没有不理你。"丛陌淡道，"只是不理解，小灿，你很弱，无情道是集各种求道之路于一起而最后摒弃七情所得之路，很难。"

"那你不信我能坚持吗？"冷灿撇撇嘴，他确实心不在修道之上，而是捣乱，但总不能跟丛陌说他来就是为了破坏她修无情道，报复她自小打压他的仇的吧。

"不信。"丛陌不懂拐弯抹角，盯着他，平静无波的眸子难得出现点波动，"但尊重，你选择什么都同我无关。"

冷灿突然想起她把自己丢给季姝风和凌枫雪，虽知道她那样做的目的，但还是生起气来，"那我死了也和你无关吗？"

丛陌蹙起眉，"你无事为什么会死?"

"我只是觉得你很无情。"

"所以我要修无情道。"

冷灿:"……"

他就不该跟丛陌交流这些，她从不会懂。

"算了。"冷灿放弃和她交流这件事，转而决定行使自己的勾引计划，"你可以一会儿来帮我收拾屋子吗？"

"不行，收拾屋子很简单，你不是小孩子，可以自己完成。"丛陌简单拒绝，"我很累，今日耗了很多气，一会要洗澡睡觉。"

冷灿:"……"

他彻底生气了，并发誓再也不要和丛陌说一句话，"丛陌，我生气了，你若是不哄我，我们就一句话也不要再说。"

说完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丛陌摸不到头脑，冷灿为什么要生气?生气又为什么不和她说话？这两件事有什么必要联系吗？

她找出胸襟里的包裹，小小的袋子沉甸甸的，翻开数了数还剩下的几个铜板。

她只知道不能让冷灿生气，那样爹娘会很难生活下去，

"够买半只烧鸡，应该可以。"

丛陌停下收拾屋子，先去人间买了烧鸡，来回一个时辰，天都暗了下去。

"小灿。"她敲响冷灿的屋门，"不要生气了，我买了烧鸡，你……"

下一句话还没蹦出口，门就从里面被拉开，冷灿白她一眼，拿过烧鸡迅速关上门。

"砰"的一声，关门带起的强风吹过她的发丝，丛陌眨眨眼，"小灿，你还生气吗？"

"生。"

"那你为什么还要吃我买给你的烧鸡?"

"你都给我买了，我不能吃吗？"

"那是为了让你不生气买的，你吃了就是不生气了。"

冷灿拉开门，哼哼两声，"那我就不生气了。"

丛陌问他，"那你和我说话吗？"

"我原谅你了。"冷灿抱臂睨她，"所以我和你说话。"

丛陌点点头，"那我走了。"

"?"冷灿快步跑到她面前挡住她，"你就这么走了吗？"

"太晚了，要睡了。"丛陌指指天上的月亮，"你还有何事？"

冷灿撇嘴，"你，你就这样哄我？不再诚心一些?"

"如何诚心?"

"你…"冷灿脑子一转，又想到了自己的引诱大计，"那你抱我一下。"

"哦。"丛陌没有犹豫，立刻贴过去抱了他一下，冷灿手还没伸过去，温热的身体就离开了。

冷灿:"……"

"你心不诚!"

"是你说的只抱一下。"丛陌不解的看着他，"我只抱了一下，有什么不对吗？"

"就是不对，你不能这样哄人，这样哄人不好。"

"可我给你买了烧鸡。"丛陌觉得他有些复杂难懂，"也抱了一下，哄人还有其他步骤吗？你告诉我，我会依着做的。"

"哼…假惺惺。"冷灿不满的撅起嘴，他自小便知道丛陌直愣的呆傻，说什么做什么，以前跟爹娘在一起听爹娘的，现在他在身边听他的，跟提线木偶一样，没有自己的思想。

他突然有些心疼，拽着丛陌坐到石凳上，"小陌，你…会不会不开心？"

"会。"丛陌看着他，认真道，"现在小灿不许我睡觉，我就会不开心。"

冷灿:"……"

无法交流。

"不是这种，就是…你难道不会有什么自己坚持的想法吗？"

丛陌拧起眉，"什么想法?我现在只想回去休息。"

"不是，就是你…"冷灿读的书太多，一时竟找不到恰好的形容词表达他的想法，"不听任何人的安排命令，你有什么什么自己真正想做的事?"

"自己想做的事吗？"丛陌咕哝句，又打了个哈欠，迷迷糊糊的，有规律的敲击石桌。

"嘟""嘟""嘟"

冷灿期待的看着她，丛陌所追的无情道也只是爹娘之令，那对于她自己呢，她有什么所求，所想目标。

他想，若是丛陌有什么想要的，他一定会尽全力去帮她，就当是让她欠自己一个恩情，输自己一局。

可丛陌思考了半天，盯着自己的手，最后也只是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为什么会不知道?"冷灿拍桌而起，抓着她的肩膀晃，"你要细细想的，小陌，人都会有所贪婪有所求，你必定也会有。"

丛陌盯着他的眼睛，"那你也有吗？小灿所求为何?"

"我…"冷灿哑了言，盯着丛陌黑到发亮的瞳孔，那里面是自己的影子，亮亮的，好像她的全世界只有自己，她此时正看着自己，满心满眼没有旁人，恳切的希望从他口中得到一个答案，视线下移，丛陌的嘴唇张合，软软的，红红的，似夏日里盛放的芳香的红玫瑰，让人想贴上去闻闻。

冷灿咽下口水，如果说自己所求就是她呢？他只觉耳根发热，张了半天也说不出话，最后只留下一句早些睡便匆匆离开了。

丛陌也站起身，望了眼月亮，挠挠头发，"所求吗？那是何物？"

第二日清晨，情一师者的剑灵给两人送来衣物，"这是绝情山的统一服装，无情为舍弃，所以颜色衣物代表是银灰色，请您一定要遵守绝情山规定，断情绝爱，一心修道，换好衣服后去大殿，师尊在那等你们。"

"是。"

"是。"

两人一一谢过剑灵，冷灿换好衣服，臭美的在镜子面前晃了两圈，银灰色发带将头发团成一高髻，特意留下几缕额发修饰俊俏的脸蛋，圆圆的杏眼可爱呆萌，因着年龄尚小，两颊还有些许婴儿肥，浅淡雀斑点缀在上，很是讨喜，易让人心软。

银灰色恰巧显得高级，长服勾勒出精瘦的腰肢和宽阔的肩，掐在腰间，衬得□□更为修长，明明长着这么一张让人放下戒备的脸，身材却不同于此，宽肩窄腰，虽自小未操心过什么累活苦活，但身材比例天生优越，钻进丛陌怀里时，像只大狗扑进自己主人怀中求安慰。

换好衣服出门时，恰巧遇上丛陌。

"小灿。"丛陌轻声唤道，"一起去大殿吗？"

冷灿却悄然红了耳尖，从身后跟上丛陌，眼睛时不时往丛陌身上瞟，丛陌家境不富裕，日常穿的衣服样式简单朴素，求道路上穿的那一身是她们家能拿出来的最整齐的一身。

银灰色更显得她皮肤透亮白嫩，脸蛋鼓起来同水煮白蛋般，软弹的想让人咬上一口，发髻高盘，发带飘逸缠在后颈，纤细脖颈更是完全露出，干净的皮肤总让人牙齿泛痒。

细瘦的腰肢盈盈一握，浑身透出股干净气息，低头看去，整个人乖巧的不行。

冷灿道，"小陌，你穿这个很好看。"

"谢谢。"

冷灿很是期待，"那我呢？"

丛陌停下步子，抓着他的肩膀推远些，隔着些距离，左右抚摸下巴，上下打量他，"头发梳的不整齐，扣分，腰带系的有些松垮，扣分，系的太高，扣分，其他到没什么毛病，总体而言，一般。"

冷灿:"……"

丛陌难得有些雀跃，"今天我很认真讲话，小灿应该不会生气了吧！"

"生气。"冷灿小声道。

"为什么？"丛陌露出茫然的神色，"我很认真分析了。"

冷灿深深看她一眼，眼里的火光以肉眼可见速度消散，"算了，我不生气了。"

"那好。"丛陌微笑，"以后我都要这样夸小灿。"

冷灿:"……，还是不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