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宜仙子做事一向有理有据,在浮仙宫风评亦是很好。我相信仙子是不会乱作为的,所以……”他舔了舔虎牙,歪头抬眸,此时鲜红的巴掌印已消散许多,剩下的凌乱衬的他眼眸明亮。
“所以,请仙子拿出我心思恶毒的证明。”
“我残害哪位同门,我何时残害同门,我与那位同门何冤何仇。”
白华与的态度明确,话语步步紧逼,每步都走到刀刃上,让人避无可避。
荣宜仙姿瞪着他,“清晨时你语言恐吓过柯宽,让他止步金丹。但柯宽不服气,回来后就闭关修炼,不出三个时辰就暴毙而亡。”
周遭的弟子们,不免发出疑惑,他们鲜少看到白华与和哪位尊者争吵,因为他一般卖乖求原谅的那个。
“白华与做了什么?仙子还禀告了宫主?”
“想来也就是修炼什么的事?听见仙子说了没,残害同门,估计是今早出关筑基又失败,气急败坏了吧。”
这时有位弟子急忙挤进人堆里,看装扮就是早上给白华与传话摘桃的小师弟。
“不对吧,白师兄上午都应该在桃源啊,哪来的精力去残害同门。”
有人立即反驳,“分身术呗,这年头谁还不会个分身术了!”
小师弟寂寞三秒,真诚道:“师兄还真不会。”
隐在人群中,站在小师弟旁边的江可尽,抵唇咳嗽几声,很是意外。仗着位置靠前,视线顺畅的落到那人不屈挺直的腰杆上。
白华与肩膀颤抖,似笑非笑,“口头竟威胁竟也能成真?仙子,我这溪见门秘术,只能蛊惑人心呐。”
他不懂,柯宽修炼突破,就爆体而亡。师尊修为高深,却苍老容颜。天道弊病不够醒目吗?
若不是受制约,不可直说出来。白华与倒真想点明一切。
荣宜仙子冷哼一声,她今天是铁了心要给柯宽撑腰。在背过身的同时向空中掷了块石头,“此物为录影石,用修士残骨做成,可见灵体。”
浮仙宫尊者众多,但真正排的上名号,就是这些有着自己流派的大能。譬如白华与师尊,无虑尊者。
而荣宜仙子正是浮仙宫战力前五的唯一女修,其价值不可估量。
荣宜仙子瞟着四周,威压不自觉的散开,压的众人喘不过气来,她转了圈扬声道:“待宫主来时,我会开启这录影石。在场的各位,都是见证者。”
话音刚落,那块录影石蓦的震动。弟子们抬头眺去,只见两道人影朝这边飞来。
小师弟眼神好,立马作揖,“弟子见过宫主。”
有了他先开口,众人想认不出都难,霎时间场面安静一片。
领头的是位孩童扮相的白发小孩,着着白蓝法袍,神情不怒自威。慢条斯理跟在他身后的,是位花白胡子,有些头秃的小老头。
小师弟看见小老头,顿两眼发光,悄咪咪对着跪在正中央的白华与喊:“师兄撑住啊!师尊来了!”
白华与的师尊?
江可尽分了些目光在小老头那,在法术加持下,他看见小老头周身灵气浓郁,两鬓斑□□神气也好。看了会儿,视线又落回白华与跟前。
少年紧咬牙关,坚定的眼神灼烧每个在场的人。他据理力争,妄想洗脱强加在自己身上的冤屈。
“我本赴天道,何必害同门?”
宫主惊讶,没想到这话会从白华与口中说出。一双蓝眸静静扫视众人,与人群中的江可尽打了个照面才默默移开。
他看向荣宜仙子,声音是孩童般的清脆,“荣宜,白华与生性顽皮,闹出乱子来也常见。”
荣宜仙子不买账,无虑尊者坐下的小废物,哪里比得上她的外门天骄。如玉的指尖轻点空中,望向录影石的眼神,几乎带上了期待和怜悯。
荣宜仙子直摇头,发髻上的饰物叮当作响,“这不是能随便掀篇的乱子,这是条活生生的人命,我要给柯宽一个公道。”
旁边的无虑尊者帮腔,“老夫也认为,我辈修行,不为己。”
闻言,宫主也不好再说些什么。
录影石记录了柯宽府外的一切,包括柯宽进府,修炼,到暴毙,这一切皆清清楚楚展现在他们面前。
在柯宽修炼一炷香时间后,有人闯进了他的府邸。仅弹指间,柯宽就口吐鲜血,暴毙而亡。
死前他努力睁大翻白的眼。对自己死亡的不甘,要随着血液淌了出来。
白华与眼神锁定录影石,在看见闯进府邸那人的脸后,心神震惊。
弟子们也哗然不止。
因为录影石里,那个闯进柯宽府邸,残害他的人——有着和白华与一样的脸。
荣宜仙子咬唇,美眸雾蒙蒙的,显然是看不得柯宽的死亡。
”证据就在这,白华与,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她掌心恍出长剑,作势就要在此地给柯宽报仇。
见此,宫主下意识就挡在白华与面前。他拧眉,回头看着无虑尊者。
录影石是修士骨骸自动形成的,所以不存在被人动手脚。
白华与杀了柯宽,这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这个不是我。”
白华与突兀的声音,打破所有人的恍然,惊恐。
春风赶着春意,撩起白华与衣袍的翠青。他腰杆直挺,同雪中松,不屈的枝桠扎根眼底浮色。
他笑容满面,指着人群中的某个人,乐道:“在柯宽死的这个时间段,我和他在一起摘桃。”
“正不巧,有人万般心思想栽赃我,可惜计谋要落空了。”他眯眼笑着,完全没了先前的狼狈。
琉璃般的琥珀眸子在阳光下流转,白华与歪头看向人群中的月白身影,他笑的意有所指,“大哥落难,小弟还不上前?”
宫主袖中的手猛然攥紧。
无虑尊者愣神,有些意外,转向宫主,“他什么时候收了个小弟?”
宫主摇头示意,落在袖口的手攥拳,心中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
人群停止哗然,只见从他们中间踱步走出位白衣少年。
那少年很是冷静,面无表情,没有对被白华与点名拉下水的惊慌。
看到江可尽那张面瘫脸后,宫主心底梗塞,差点被口水呛死,满眼不可置信地看着江可尽停在白华与跟前。
只见江可尽踏雪而来,泼雪似的剑尖挑开押解白华与的弟子。众人屏息间,就听见他平稳的说:“暂且松开他,我要寻个东西。”
他这么气势汹汹走来,实实在在把两弟子唬住了。两人松手后,就见这人在白华与腰间摸索,不出小会儿,就摸出个蓝色芥子袋。
这顿操作,把在场人看的摸不到头脑。
宫主算是这里面最熟悉江可尽的人,此时却也只感到不妙,他偏头和无虑尊者说:“我有种不祥的预感。”
他话音刚落,就被从天而降的桃子砸了个准。
宫主:“???”
宫主反应快,施法在头顶结屏障。其余没反应过来的人,都被这场“桃雨”淋成落汤鸡,这也包括白华与。
先前江可尽在他腰间摸索,他就疑惑不解。本欲看看江可尽如何帮他作证,谁知道这货直接爆开芥子袋!
白华与表情扭曲,抱头乱窜分不出其余精神,观看江可尽为他下的这场“雨”。
江可尽这货半掩着眸,朦胧的眼盯着手掌里残余着芥子袋碎片,丝毫没被外界影响。
这个表情显然是又展开了秘术!
江可尽盯了几瞬,启唇向屏障下的荣宜仙子解释,“这是今早摘的桃,很新鲜。”
很新鲜?!
白华与一字不落听完他全部的话,险些气死不敢置信的眼神掷在江可尽身上。
白华与现在只有一个想法——江可尽有病吧!
然,不等他对江可尽脱口大骂,头顶飞速砸下课巨桃。他顺势接住,低头一看,才知这巨桃还长的张老人脸!
【仙帝!是我!】桃树精大喊。
白华与手比闹快,不管怎样,朝着前面扔去。那桃树精在空中飞出美丽的弧度,不偏不倚地命中江可尽脑门上。
江可尽:“。。。”
他眨眨眼,顿了会儿,哀怨回头,“我替你作证,你也要砸我吗?”
眼前喧闹的一切,吵的荣宜仙子头疼。用屏障也不是个事,她指尖一挑,索性放出灵气,停了这场桃雨。
这才听见江可尽正色道:“上午我与他确实在桃源。而且据他师弟所言,他不会分身术,所以他根本不可能出现在柯宽府前。”
这话荣宜仙子压根不信,横眉冷眼,轻蔑的看着这个突然跳出来的“小弟”,“我不会相信突然出现的小子。”
“录影石才是铁证!”她愤愤的说。
此时白华与已经从桃雨灾祸中缓过神来,他冷嗤一声,若无其事的揉肩,眼神却钉在荣宜仙子那。
“我想不管我现在说什么,仙子都不会信。”
他手臂一翻,直接揽上江可尽脖颈,一副哥俩好的样子,“既然仙子不信我,那我就把那人抓过来,以此自证清白。”
荣宜仙子抿唇,指尖击破皮肉染血,她实在没想到白华与会这么说,心底不免增添顾虑。
白华与料想她的顾虑,扯着江可尽作揖。
少年咧嘴笑,,“这位正是该三天后入宫的铃望宗少宗主,江可尽。”
“铃望宗的秘法是以什么闻名,想必就不用我给大家回忆了。”
他的言下意是,江可尽的秘法会辨真假,且为人正直无私。但凡他白华与有一句假话,江可尽都不会站在他旁边。
不过,比起众人,更让江可尽意外的是,白华与何时知道他的身份?
江可尽敛眸回想,先前的画面走马灯般倒转,偏偏就是抓不到一丝破绽。
疑惑在他脸上凝成实质,白华与察觉到,手上使劲,拉紧江可尽的腰,自己则凑近,跟他咬耳朵。
“你在桃源时,就用秘法探查过我话的真假,这是你暴露的第一点。”
“在宫主他们来时,你虽然躲在人群中作揖,但宫主他却惊讶的盯着你,这是第二点。”
正当白华与说的起劲时,一道清脆的声音插来。
“白华与,念在江可尽面子上,准你这次的行动。”宫主边说边靠近,孩童的身高,只到白华与腰那块。真是没有丝毫身为宫主的威严气质。
他说完,一旁的无虑尊者摸摸胡子,对着白华与眨眨眼,跟着道:“限你五日时间。”
”师尊……”
白华与话还没出口,就见宫主大袖一挥,除了他俩在场的所有人都消失不见,犹如泡沫般原地蒸发了。
白华与:“。。。”
白华与以搂着江可尽的姿势,等了三秒后。
不出他所料,空中飘下他师尊的声音。
“徒儿你尽快自证,为师我又被那个老顽童拉去训练弟子了。”
“‘行云堕泪镜’就要开启了。”
行云堕泪镜,白华与有所耳闻。在楚岚大陆中,能进入浮仙宫这种学府修炼的修士,必须要在镜内炼心,但限制修为,一般入境的是筑基修士。
偌大的地方,眨眼间就剩他们两人,白华与保持姿势没说话,怪异的感到一阵寂寞。
想着还有傍身的罪名,等他洗白。白华与蔫巴巴的心,一下就振奋起来了。
白华与睁大双眼,回眸寻江可尽时,蓦的对方眼中的撞进幽深古谭。
江可尽面无表情,语气却极致真诚,“他们都走了,我可以站直了吗?”
“啊?”白华与被江可尽这话逗乐了,连忙松开他,退两人合适的距离。
正午的阳光,明媚成傲气的光芒万丈。似乎想洗涤白华与的罪孽,他整个人融进光里,渡了层金。
那双琥珀瞳孔,依旧淡雅清澈。
江可尽别开眼,不在脑内张望其他,可这幅画面却雕刻在他脑中,闭上眼全是白华与的眼。
这人和他梦中人,真是极为相似。
江可尽提手刮了下鼻子,道:“不是去抓人吗?晚了他就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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