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脏跳个不停像是要冲出胸膛,眼角溢出泪滴在被子上,仿佛刚刚一切都是真的。
他抬手抹了把汗,环顾左右只剩漆黑一片,藤镯从衣兜掉出来。
陈语摸索到紧紧攥在手里,抵着头无声啜泣,右手腕一下一下闪着橙光。
【这手环好烦】
温热的触感像握着他的手,虚影重叠,草木香洪水般袭来,侵占他16岁的记忆。
【即使早已统治,仍在反复劫掠。】
“陈……陈语,你还没睡着吗?”
“怎么了。”
余时坐了起来,黑乎乎一团影子,他的指甲碰到栏杆发出丁丁的声音,他惊了一瞬压低声音道:“你,认识唐学长吗?”
“不认识。”
“……”“那个,你要是,睡不着的话,我,我可以陪你聊聊天,或者,或者陪你睡觉,你要不要过来和我一起睡。”
“谢谢,我不用。”
“哦。”
“睡吧。”
“晚安。”
陈语躺回枕头上,手机还亮着,他还是这般笑着。
1:52
静静的胡思乱想了四个小时,什么结论都没有得出,那个可怕的梦也忘得差不多了,他好像说了什么,又忘了。
直到到点了才不自禁坐起来开始收拾,静悄悄的出去洗漱,楼道灯开了两个,早就有一个人站在里面刷牙了。
拿毛巾擦了擦随手放到水管上,接了一牙杯水,牙刷早就挤上了牙膏,漱了下口就开始刷牙。
身旁多了个人一起刷牙,那人用手肘戳自己后腰,陈语扭头蹙眉看着他,果然是边慈玉。
【边慈玉?】
漱了口用毛巾擦完嘴,清了清嗓子说:“刷完牙再说,听不清。”
边慈玉嗯了一声,快速刷了几下就吐了泡沫,漱完口转身说着:“算了先吃饭。”
“嗯。”
进了宿舍把桌子上的东西放好,把必备品装进背包,拿出衣柜里的黑色外套披上,顺手把藤镯戴上。
背上包出去看到边慈玉刚好出来,指着楼梯口看向他。
边慈玉手里拿着手机,快步赶上陈语。
“去哪里吃?”
“最近的。
俩人相伴一路,他的手揣在兜里摩挲着串珠,脸仍冷着,春天来的好迟。
走出宿舍楼门,瞥见一抹暖阳,橘黄的色彩撒满眼底,眼睛闪着光点。
“歪?怎么了,你爸今天中午要来!?我,我,还点名要见我?等等我还没准备好啊?”
边慈玉突然一惊一乍,吓得陈语捏紧了珠子,心快跳了几下,皱眉扭头看了眼他。
“我我,你早上几节课?”
“两节……那你上完课能在校门口等等我吗?就帮我给叔叔阿姨挑见面礼,万一我买的不和心意,他们不高兴咋办?”
“啊,那他们喜欢什么?我自个买吧,没,没喜欢的?那,那,叔叔阿姨平时不是喜欢花嘛,我去花店买……啊?”
“现在不是笑我是傻子的时候,他们到底喜欢什么啊?我直接来是不是有点尴尬啊,好吧,我上完课就来了,拜拜。”
边慈玉钉在原地,望着天拧着眉头。
“咋办?”
“不知道。”
“给我提建议!”
俩人上二楼买好饭坐着四目相对,陈语闷了半天只觉得这比竞赛最后一题还有挑战性,说不定买不好边慈玉就单身了,只能用常识了。
“就买点水果之类的。”
“就这些?不会被丈母娘翻白眼?”
“我又没见过丈母娘,我见叔叔拿这些。”
“叔叔?哪个叔叔?”
“远叔和云叔。”
边慈玉心道无语,只能先吃饭,筷子拨弄着冒着热气的小笼包,没有要吃的意思。
“侮辱饭。”
“……”
“。”
虽然那张无欲无求的脸本来就破坏气氛,但再加上那句话,简直把人的奔溃逼上巅峰。
陈语吃着小笼包,努力回忆昨晚的梦,竟连碎片都忘得一干二净,可是……怎么会?明明一开始清楚得很。
【快遗忘的人会出现在梦里。 】
【居然会忘了他吗?
会忘了他吗?
会忘记16岁吗?
会忘记那支玫瑰吗?
会都忘记吗?如果真的忘了,看到玫瑰之后,看到枫叶之后,还会想起他吗?还会想起那段时光吗? 】
陈语心脏猛的一滞,忽然不敢保证自己的记忆力很好,要是真忘了他怎么办?
【不能忘!这真真切切的人、事、东西,都不能忘!还有两个月的心动,这全都不能忘! 】
“好了没?”
“没,咋了?”
“你先吃,等会教室见。”
“嗯。”
简单几句过后就起身去买饭,跑了上下两个食堂带齐饭走向宿舍。
宿管凶着一张脸,一看面相就不好惹,不过以他礼貌的态度宿管也不好说什么。
“一个叫王淞泽红头发,一个叫林听,他俩结伴来。”
宿管吸了口香烟,吐出的烟沾到陈语身上,长年吸烟使他的声音听起来低沉沙哑。
“嗯,王淞泽这小子把他爷爷烦死了,你就放那吧,你叫啥?”
“陈语。”
“陈语……”他又吸了口烟,这个中年男人摸出钱包,点了一千朝陈语递过去。
“……”
本不想接,他直接塞自己手里。
“以后帮我带饭,早中晚三顿,你吃完就给我拿来,这钱什么时候花完就告诉我。”
“哦。”
宿管掐了烟,站起身有一米九,小臂就算不用劲青筋也很明显,手伸向那份打包好的麻辣烫。
“记得饭要好吃,好了,你能滚了。”可能陈语盯他的眼神太瘆人,他放弃了麻辣烫,转身放松的躺在床上,脱了背心闭上眼睡觉,宽背上纹着盘龙,瞪着圆眼直直看着自己。
陈语愣了几秒,转身带门走了,边慈玉早就在教室等了,终于等到他来朝他挥手。
兰大最早的课在六点半,属于自愿课,想来就来不来也没事,不过毕竟是第一天正式上课,新生硬是在上课前来的几乎座无虚席。
【我也想上大学】
边慈玉自顾自的玩着手机,手指打字速度都快赶上跳拉丁舞了,也不好好坐着,左拧右摇扰的人不得安宁。
给林听发完消息正要退,弹出弹窗有人加他好友。
「看着我请求添加你为好友
同意 拒绝」
【这是……谁? 】
同意后对方的动态也出现在聊天框里,最新的一条是纯文字:
原来缘分那么不经意。
“你是?”
对方没回话,只发来一张照片,是在电视台拍的,只是角度巧到像P的,刚好有一束夕阳打在他的发丝上,金光比他要吸引视线,他眯着眼放肆的笑,两个浅浅的酒窝含着热情。
(想起我了吗?)
(哦。)
(哦是什么意思?想没想起啊?)
(有事吗?)
(唉,当然有事才找你啊!)
「猫猫无语」
(你有一个选辅导老师的机会,一对一哦,都是教协的。)
(哦。)
「猫猫疑惑」
(你不激动?别人想要都没有。)
(既然有了,那有什么激动的。)
(好吧,你现在去一趟礼堂,老师他们在那。)
(哦。)(谢谢。)
陈语背着包出了教室,根据学校官方导航找礼堂,在某个长廊转角看到昨晚那人的身影,手里拿着镜子好像在往脸上摸什么,他匆匆不做声的走了,礼堂外门虚掩着里面传出说话声。
“我出来透透气,和你们说话气的慌。”“啥啊,你就是瞅兰大女老师。”
“滚啊,哪里,我今天还有约会的。”
没多久里面出来一位中年男人,西装皮鞋,不经意看他,马上要路过时站定。
“站这干什么?”
“学生会会长让我过来。”
男人拍了拍他的肩,微笑说:“陈语,你会有自己的一片天的,好苗子啊。”
“嗯。”
“呵呵,先进来吧,我们聊聊。”
陈语点点头跟着他进了礼堂,先要经过一条两人宽的窄道,男人道:“不是保送京大吗?怎么来这里了?”
他心里藏着东西,虽然故意露出一点让别人知道,但别人知道了,他又不高兴,这时男人问,他傲的撇嘴,仿佛这问题重复了很多遍:“明知故问。”
主席台上已经坐了几个人,气氛严肃不知在对着那几张纸讨论什么。
“呼延,你拿什么和我抢学生,就他我要了,谁不知道我教出来的学生都进国安队了。”
“贾客连,别越界,他我们系的人,你个编程的想什么呢?”
“诶……怎么不能,让他搞个副修不就行了?”
“司马昭之心……啧,顾尚,快……这小孩……”
顾尚嘴角嘲讽般上扬,不紧不慢的介绍来人:“这位就是陈语,不好意思。”
“……”
“……”
“……”
【……】
大堂有多少人就有多少人无语,只有法学的稍稍淡定一点,谁知道着黑白模糊底照皮下是一个帅哥啊?求教育部换新设备。
贾客连一身墨绿西装,快步朝陈语走来道:“陈语,编程欢迎你。”
“去,坐空调那去,这事你别想了。”
陈语定定看着迎面走来的蓝毛青年,隔了一米左右喊了声:“哥”。
那青年熟络的拍拍他的头问道:“怎么来兰大了?任性,赶紧转学去。”
“我想来……”
“你想什么呢?两个月没照着你,你就放肆了?你是利用时间的不是浪费时间的,好了,我去打电话。”
“那会和舅舅打了那么多电话,让你来京城念,一直没答应居然来这,难为我在京城给你收拾房子……真是疯了。”
陈语心狠狠一跳,眼一花好像看见有人朝他挥手告别。
他拉住青年的胳膊,垂下头不敢看他,用近乎乞求的语气道:“别……哥,我真想来这,我真的没有浪费时间,我每天都有任务……要不我再加紧点,你看行吗?”
青年指尖犹豫了几秒,但还是一个电话打过去,默默观察他的表情。
顾尚几人还在亲切问候,虽然现在休战了,但气氛仍剑拔弩张。
“永别,傻瓜,以后……做自己的勇士。”
不要!不要永别!
不要!
“为什么要让他来兰大?哦……但也不能这样放纵,他大一卸了力很难再继续……好吧,我会安排的。”
青年看他不受控的发抖,无奈又干巴道:“长不大的孩子。”
“哥……他……哈,舅舅说什,么?”
“你先把气顺好,呼吸紊乱最好别再复发了。”
陈语忽然控制不好自己,像是忘记有鼻子一样,喉咙也好像被无形却有力的手掐住,呼吸不畅把脸憋的通红,仰头张着嘴用力哈气。
青年一下一下打着拍子,耐心的等他自己调的调整好,顾尚一群人聚过来安静的不说话,终于他慢慢闭上了嘴,眼里全是雾气,眼眶红红的一圈。
“他这……怎么回事?”
“以前受过刺激,一应激就呼吸困难,老毛病。”
“小时候?”
“高一。”
“那也懂事了,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青年扯出一丝苦笑,拍了拍陈语的肩让他坐下,扭头道:“自己冷静一下。”
“哥……舅舅,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你最好真的在进步,我不想再逼你去疗养院里考试了。”
“嗯,嗯,嗯,我能请……假吗?”
青年只给他留了背影,和顾尚他们走到远处聊起来:“一家人遗传的,天生的呆,那会和一个男的谈,好容易不自闭了,结果那男的……之后就疯了,他爸爸也是……不同意这段感情,唉,父子俩都疯了,他一哭就掐他的脖子,后来就像刻进基因一样,只要提起那个男的就这样,我就知道这些。”
贾客连对他好奇心上瘾,这简直是最好的苗子啊。
“那他是你什么亲戚?”
“哦,我做过他家教,和老邵一起。”
贾连客脑子转了转,还是有点迷茫:“等等,教协不是不让私自……”
“咳咳,他爸爸……你懂了?”
“没少给吧?”
“一毛不给。”
“不信,那你同意干嘛?”
“哦,你是说京城二环300平别墅?不好意思,那是不动产,我给忘了。”
“……”
【原来是个少爷】
顾尚几人心里默默鄙视资本,沉默了半天的心理学教授犹豫问道:“他爸爸没少掐他吧?或者说,他们家庭太复杂,他从小和他爸爸没交集。”
青年眼神晦暗不明,无奈的摇了摇头,抬头就看见老熟人来了。
“明灼。”
“邵万池。”
他又穿了那件结婚买的黑西装,只是没显摆戴胸针,难得擦了皮鞋。
“墨焱还没来啊?”
“他……还早呢,你见过他了?”
明灼专门将“他”加重,站在对面的邵万池呆呆点头。
“见过了,他说……”
明灼张了张嘴,低头思考着转身走向陈语。
“哦,我会给墨焱说的。”
邵万池和顾尚几人打打招呼,也朝陈语走去。
“哥……早上好。”
“嗯,又怎么了?”
“没事……”
“把自己情绪憋好再说没事,你长不大吗?”
陈语始终低着头一言不发,抖着手指擦着手汗,那串珠的黑色流苏露了出来,藏在腿间的手腕,呼吸灯闪着的红光越来越快。
“其实明灼说的对,你得去京大,呆在这你太闲了,我看论坛,你军训的时候就是一个人坐着发呆,进度早落下了吧。”
他呆滞的摇头,好像转学成了定局,没有余地了。
“你……好歹发个火,或者吼几句,你是陈语不是沉默。”
“我……说了……又没用…………我想,请假。”陈语呼吸渐渐急促,胸膛起伏也越来越大,心脏跳得太快头都有些发晕,耳边古钟嗡鸣,好像……看见他了。
一只手猛的拍在他肩上,那道虚影立马烟消云散,彻底将他惊醒,手的主人得意的笑,朝明灼自夸。
“亲爱的,这很简单嘛,就是睡着了叫醒就好了呗,亲我一下,我教你。”
明灼蹲下仔细看着他的神情,一副刚睡醒的懵圈状,明明刚还要发作来着。
“你这歪理,等等,你别叫我亲爱的。”
明灼站起眼神恨不得杀了那人,那人伸手被他拍过,明明该尴尬,那人却闻了闻手,不要脸笑道:“宝宝防狼意识很好,但不用对我用。”
“神经病……”“陈语?好些了吗?”
“嗯。”
“你先抬头,我给你介绍一下你以后的老师。”
陈语这才抬头看向那人,一身花衬衫配西裤,爱神之箭的胸针比他脖子里的金属链还吸目,大背头很利落,眉尾若锋,温和的眼神里带着几丝精明。
那人很主动和他打招呼,和他握过手之后,明灼就道:“他叫墨焱,凡是论文研究有什么不会的,问他就可以,他会教你。”
“我还能教你谈恋爱呢……嘶。”
明灼在他腰上拧了一下,朝他递去一个信封正色道:“别胡说。”
“爱情的痛就是,s,这是老婆写的情书吗?好感动,老夫老妻了就不用啦。”
“他给你的,你话少点行吗?”
墨焱拆开拿出一张名片挑眉笑了笑,收好深深看了陈语一眼,嘴贱道:“小陈子,你叫他哥,能叫我嫂子吗?”
“……”
邵万池早溜去和顾尚他们讨论选学生去了,明灼黑着脸拽着陈语就走,墨焱抬腿几步跟上聊骚。
“老婆别生气,这称呼不对吗?哥哥的对象不就是嫂子吗?你看,我专门买的上衣配你的发色。”
“滚,烦不烦……赶紧装修房子。”
“那我装修好了,咱两结婚成吗?要不就当成婚房……嗯,也挺好的哈哈,你什么时候接受我,爸都接受聘礼了。”
“放……你非要放我家门口,我爸能怎么办,赶紧拿走。”
墨焱无所谓的大步跟着,满不在乎道:“放门口也没事啊,反正就是些不值钱的石头,还能当顶门石呢。”
“谁他妈拿和田玉顶门!”
陈语转眼和某人默契的对视,得到他的指示后装样捂嘴咳了一声。
一个黄毛迎面走来,揉着眼还没睡醒,被明灼在屁股上拍了一下,才迷迷糊糊转身靠在他身上。
“昨晚干嘛去了?”
“唔……没干嘛,研究学生信息来着,啊~哈,瞌睡死了,怎么这么早啊?”
“谁知道,你什么时候换发色了?”
“就前几天……嗯,小湖州,你记得一个叫离竹帷的学生吗?”
【离竹帷……】
“嗯,学编程那个?”
“嗯,他有点帅。”
“你这是,思,,春,了,学生都不放过?”
黄毛嘟嘴道:“哪里,就单纯觉得长得帅,他是谁啊?”
陈语对上他的眼睛,一双透绿眸子闪过一丝惊讶。
“我弟弟。”
“哦,你和离竹帷是朋友嘛?”
“不是。”
他怎么知道。
明灼带陈语去了他办公室,给他拿了几本有关金融学的书,又拿了个空杯子接水放桌上,理都没理墨焱。
“先看看书,都是他写的,了解一下他的风格。”
“不用这么麻烦,你直接告诉他不就行了,要是怕不够详细,你晚上在床上洗好等我,我都告诉你。”
陈语忽然就了解这位初见的老师了,人不可话相,书是挺好的。
明灼的脸烧了大半张,正要脱外套的手僵了好久,墨焱毫不掩饰的笑盯着他的脸,好像下一秒就要说什么了。
果然。
“亲爱的,腰真细,摸,一下行吗?”
“你能不能……”明灼无可奈何的暗指沙发上看书的那位小声道:“他还小,有话他走了再说,别大白天发,晴。”
“那你过来让我亲一口,好吗宝宝?”
“滚,咱两不熟。”
……
“记得每天给他打电话汇报,尽量说好一点但不能太偏,你只有两年左右时间,陈语也是。”
墨焱理了理他的蓝发,又问道:“那人我认识吗?”
“你见不到他的,这都无所谓,教好他就行了,千万不能大意,把他博士生教,之前的他都学过了。”
“两年就毕业?”
“连读,他没跟你说?”
“还没,这么快的进度要干嘛?”
“一时说不清……”
“好~晚上再说。”
墨焱在他脸上亲了亲就去卫生间了,陈语看书很快,一本都快完了,手里的铅笔还在划什么。
“说吧。”
“字条简约,但语言风趣,好像,是追你的时候写的吧。”
明灼愣愣注视着他,转而微笑着问:“什么叫追我的时候写的?”
“就是感觉,他举的例子都和夫妻情侣有关,而且标题也不寻常,看起来在说恋爱实际在说公司管理。”
“这样啊……”
“哥……墨老师是你男朋友吗?”
“算是。”
“他对你好吗?”
“很好。”
“那你怎么看起来不情愿呢?”
“……我,你少问,你以后的学习,生活,包括社交都要给他汇报,把他看作和我和邵万池一样就行了。”
陈语合上书翻开另一本,嗓子里嗯了一声,等墨焱换好出来都快第二节课了。
“墨老师,我今天就看书吗?”
“还要上课呢,哦,下午两节户外课你请假去吧。”
明灼啧了一下,站起质问:“请什么假?”
“他要请啊?”
“你忘了?”
“啥?宝宝,我是他私教不是,边台,控制狂,这都要管?”
“不许请。”
陈语夹着书页的手指收紧,脑子也装不下什么股票乱七八糟的知识,眼神跳动盯着地砖缝发呆。
看来还是哥做主。
墨焱眉毛一挑,掏出一张门禁卡塞给他,一字一句的嘱咐:“小陈子,以后想走就走,宿舍楼关了就来我这睡,饿了没钱找我,把我老婆和邵万池拉黑,以后我罩你。”
“老师,我……”
“墨焱!你到底!门禁卡给我。”
“……”
陈语乖乖把卡递向明灼,那只手却被墨焱攥着,人也被拉远。
“把书拿上跑!”
陈语第一次在明灼眼前跑,几乎没有犹豫抓起东西就狂奔,直到快到花园才停下,靠在长廊上喘气。
回头看见那座高大的灰色建筑的某个窗户有一抹蓝色,心还没缓过来腿不由自主朝前跑,又是好长一段路,都到教室了,把书放进包里,迟疑的朝后一望,只剩建筑物的灰白。
陈语走进教室,边慈玉还在那坐着,刚好对视。
“你干嘛去了?一节课没见你。”
“我哥叫我有事,刚刚学了什么?”
“第一节文学鉴赏课,就品读了几个文段,老师是个老教授,叫孔方。
“有任务吗?”
“有不过是自愿做的,让自己找一个名著段落,用自己的理解解析。”
拿出英语书,手机弹出一个好友申请。
「想结婚…… 请求添加你为好友
同意 拒绝」
按了同意后也猜到是墨焱了,隔了一分钟他才发了一段语音。
“好小子有前途,跑那么快,运动会我给你报长跑,记得明年给我上香,你哥要杀我。”
陈语不觉动容,打字回道:“墨老师,对不起。”又是语音,好在戴着耳机:“这算什么,什么课?”
“英语。”
“那你先认认老师,唉,你下课都晚了。”
“怎么了?”
“想让你来送个东西。”
“什么。”
“byt”
……
“我有机会就送。”
对面又隔了几分钟才回道:“以后机会多呢,记得买薄一些,我去,小陈子不说了,你哥哭了。”
“好。”
英语老师步子飞快,开空调接PPT翻书一气呵成,熟练的在空白页上写名字。
散下的渐变蓝长发及腰,即便是九点的课也要画精致的妆,大衣里面是紧身小马甲,短牛仔裤里一双大长腿包着黑丝,红底的细高跟给一群新生一点小小的震惊。
满堂人皆惊呼,还有人拍照,更有甚者大喊:“老师嫁给我!”
那句话把所有人喊笑了,包括那位老师,他拿起麦无奈笑道:“老师不喜欢年纪小的。”
“哇!!!!!”
听到是道男声,尖叫的更多了,拍照的也更多了。
“好了,安静,我叫江温梁,是你们以后的英语老师,你们可以问问往届的学生,我布置的作业最多,所以给我好好写作业,不过考试可以放放水。”
江老师看见有人举手,便让他问。
“老师你是男生还是女生?”
有笑的有骂的,还有纠正的:“不对,你得问,是王子还是公主。”
江温梁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认真道:“我是男的,你听不出来吗?坐吧。”
“老师,谈过对象吗?几个?”
“怎么每个人都要问,谈过,大约三十几个。”
这下更是点爆了全场,江老师淡定的撩撩头发,咳了几声正式开始上课。
专业的英语腔一开口就让人想睡了,但老师太美又不忍合眼,几十双眼睛疲惫的盯着美丽的头发丝,高跟鞋走在木板上的声音像催眠的钢琴曲,就这都没睡着的。
这道倩影在大屏幕前晃晃悠悠,不用翻书全都能讲到,他的嘴根本不停,要停也只是喝口水。
两节课很快就进入尾声。
不过江温梁看着很着急,还没等下课就把作业布置了,站在门口不断的看着手机,忽然激动的一步迈出去。有最左边的学生看见了什么立马尖叫,他们的英语老师正抱着一个男人。
江温梁把他请进教室热情介绍道:“这是你们的英语助教向案,我没空来上课就由他代课,好了,今天就这样,我走了宝宝们~”
他走了甚至是跑,高跟鞋的声音在楼道回响,但男人把门一关就听不见了。
向案走上讲台扫视一圈,看到最后一排某个身影勾唇笑了,对嘈杂的声音熟听无应,他发型乱乱的不加整理的随心,拿着麦随机向一个女学生提问。
“江老师讲的能理解吗?” “还行,就是太快了,而且老师……” “老师怎么了?” “老师太漂亮了,注意力一下就偏了。” 她没忍住笑出声来,向案认真的点点头将信息写在黑板上,还拍了照片。
“有意见就赶紧提,我和他不是一伙。” 陈语慢慢站起提高音量道:“早退。” “好。”
他指着最后一排的一坨毛道:“谁把宠物带来了?” 他旁边的学生赶紧推了推他,他迷迷糊糊的站起说:“呃……定语从句。”
满堂喧笑。
“怎么看出来的?划一下成分。” “呃……不会。” 向案不动声色的又问:“叫什么?” “世洋。” “世洋同学,你上的是大学,这节课也不是学定语从句。” “哦。”世洋左右看了看,低头眯了几秒才猛的抬头:“我靠,对不起,我,我睡着了。” “没事,别睡那么死,小心被领导看见,你们江老师近视看不清你们眼睛的,不过他要是戴了表,扎头发,他就是戴隐形眼镜了,那时候小心点,小心他记住你。”
“哇!好老师!” “谢谢干爹!”
“不用谢,还要问什么?” 一个学生鼓起勇气问:“老师是江老师男朋友吗?”
他沉默了一会才平静回答:“不是。”
“为什么?你们很像情侣啊。” “他是风。”
他是风…… 谁都留不住。
陈语把串珠拿出来仔细看了看,在手腕上饶了三圈藏进衣袖,呼吸灯成了绿色节奏很慢,又有人发消息。
「?」
刚好下课了,背上包边走边回,黑色头像六点网名,字都不愿意打。
(嗯。) (w)
(饭堂) (wgwt)这是他打的最多的字。
(嗯。)对面犹豫了一会,输入删除输入删除反复几次,才发出了一条惊为天人的语音。
语气极其慵懒,很难猜不到发生了什么。
“我把一个老师做了,他在被c晕前说我才一小时……”
陈语好像在人流里突然死了,外放一半音量,冒着被骂神经的风险从人流里横穿过去,脸色根本不敢变化,无助的在角落绞尽脑汁给他回。
(穿衣服?)(no)(那你要干嘛?)
“再来一次。”
…… 关了手机心烦的很,坐在饭堂边看那本书边吃饭,对面突然坐了人,陈语没抬头若无其事的喝了口绿豆汤。
“小学弟,怎么吃饭还看书啊?” 他心一动,期待的朝前看去,原来是那张脸。
“小学弟,说句话呗。”
唐章选左手支着腮,一双杏眼温情脉脉的看着他,他莫名肚子不舒服,收了书也不吃饭了,下意识攥紧藤镯。
“有事?” “没事就不能找你啦,你叫什么?” “你知道的。”
“你怎么那么快就离开教室了,我还准备接你呢,毕竟校区太大了,怕你迷路。”
“卡。”
导演一声喊,所有的演员都看向镜头,一个穿着西装的高大男人走了过来,导演弯着腰在后面跟着,打手势让饰演“陈语”“唐章选”的演员站起。
男人走到他俩跟前,语气很冷,好像一开口空调就开了一样,他没有摘墨镜脸朝向“陈语”。
“你叫韩儒颢?”
“陈语”不知道跟前男人的来历,看身后的导演的样子,应该不简单,他微笑点头应道:“是我。”
“演的真恶心。”
韩儒颢脸上笑容凝住,努力不让嘴角下降,耐下心询问:“请问……这位先生,您是什么意思呢?”
男人冷冷一笑:“你演这个角色很不错。”
不等韩儒颢进一步询问,男人脸朝向“唐章选”:“谢庭树?”
谢庭树点点头,男人一直不说话,整个饭堂连刷卡机子都安静了,结合刚刚韩儒颢被骂的场景,大概率要被骂了,而且更难听。
这人到底什么背景啊……连导演都怕。
男人待机站了两分钟,突然开口,但语气没有刚刚那么冷。
“谢庭树,演这个角色,要有他身上的气质,你有些不自然,演不好的话我会换人。”
换人?
他是投资方!
谢庭树紧张的咽下口水,连忙90度鞠躬道:“明白了,我会继续琢磨这个角色的,谢谢先生指导。”
“呵。”
男人转身走了,导演跟着他走到休息区,他一个人坐着看,谢庭树赶紧看了一眼韩儒颢。
“准备好,再次开始。”
他俩赶紧坐下恢复刚刚的动作。
“Action。”
【唐章选?唐章选我好像听过】
唐章选低低笑了笑,纤细的手指撩了撩几缕卷毛,手腕上的钻石小细表随着手腕的动作闪闪发光,半长的黑发蓬松但不乱,好像在来这之前就精心打理过。
“你知道我叫什么吗?”
陈语起身单肩背上包,端着碗说了句“走了”就快速逃离,但唐章选不依不饶的追上,固执的问:“说啊,你是忘了吗?”
【他不想回答,那三个字是禁咒,是密语,是月亮的名字。是他心里最后的坚持。哪怕是重名。 】
“晶,别追了,这种男的有的是,你别追了!”
唐章选站在原地看着陈语十秒下了楼,尽量保持形象但还是皱着眉走向方知觉。
方知觉也是浪费了几秒牺牲了自己的淑良形象,就这才喊住了魂被勾走的唐章选。
“我今天很丑吗?他怎么这么怕我,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愿意说,连说一下我的名字都不愿意,气死我了。”
方知觉见他回来,拿着粉饼补妆的同时,不忘给他递镜子。
“你自己看,有点脱妆,换个牌子用用,钓这种小鱼清纯点更轻松。”
他看到自己脸不由翻白眼骂道:“老子多久没走清纯路线了,他算什么东西我才不呢,段宝,你那天那个男模号是多少?”
方知觉刚和一个长得俊的学弟眉目传情,转过头的瞬间不忘wink一下,挽着唐章选的胳膊道:“呃……5366,不过这个点他还没上班吧?” “晚上一起去好不好?”
他歪头对另一个学弟甜甜一笑,开心的和猎物打招呼,等学弟走过才道:“这届学弟都挺帅的,我今晚要纯爱约会,你自己去吧。”
“你不在没意思。” “哎呀,你老缠着我,我怎么把帅哥,小孩一边玩去。”
唐章选噘嘴自弃道:“那你就要看着我给刚刚那个男的当舔狗了,知宝,帮帮我嘛?”
“你喜欢热脸贴冷屁股我不拦,反正我又不贴,你得白内障了?就看上这一个?昨晚不刚查寝了。” “是有帅的,但我觉得他最帅,而且我对他的第一印象很深刻呢。” “切,看着就像没谈过恋爱的小雏,长得帅有什么用?还要人教他麻烦死了,有这时间不如点个男模,我不信男模没他这样的。”
“学长,能认识一下吗?” 一个清爽的学弟小跑过来,二维码都快贴到方知觉脸上了,羞涩单纯的漏齿笑道。方知觉假装在看手机,实则五秒把他打量了一遍,心里评估了一下有些遗憾的说:“抱歉啊,我同学借我微信还没还呢,小帅哥下次吧。”
“好吧,学长再见。” “再见哟~”
他眯起眼笑着和学弟拜拜,借着恰到好处的阳光,覆去他脸上的粉饰,显得人更为俊俏。
“哎~一天不知道要拒绝多少人,他们都挺一般,不过说实话,你看上那个男的真的挺帅的,借我玩玩。”
陈语买好楼管那份就急忙回到宿舍楼,交好差就绕道去了大门口,刷了门禁就走了。坐上公交又觉得不妥,还是给墨老师报备了几句,又总觉得心里发慌,紧张的手心都出汗了,琢磨了琢磨才给明灼打去电话。
“哥……” “吃了饭了?” “嗯。” “你……出去别乱跑。” “谢谢哥,墨老师还好吗?” “他?好的很,在医院躺着呢。” “他怎么了?” “哦,脸疼,来医院看看。”
“那……严重吗?” “我感觉还行,就是肿了流点鼻血,你要来看他吗?” “哪个医院?” “兰阳第一医院,二楼204病房上躺的呢。” “好,我等会过去。” “等等,他要跟你说几句。”
隔了几秒电话那边就传来墨焱生无可恋的声音。
“你先出去嘛。” “干嘛?” “我需要**空间。” “呵呵,晚上一个人去沙发睡,我给你留够空间。” “别啊,老婆,嘶……别啊,老婆……。” “滚。”
对面静默了一会,墨焱终于想起还有陈语,用悲天抢地的语气讲述事发经过。
“小陈子,你哥真泼辣,一巴掌把我扇倒了,两巴掌把我扇懵了,三巴掌直接扇出鼻血来了,你跑得快躲过一劫,他差点成寡夫,咳咳,你记得拿那个来啊,XL。”
“XL……是……” 他压低声音悄悄说道:“尺寸,你去无人自售店买。”
“好……要,要多少?” “先来两盒吧,男人再泼辣,一盒定腿软,两盒定晕倒,算了,四盒,你哥比较特殊,我多次的经验……”
陈语低头红着脸的站在无人售货店里,紧张的东张西望,压住颤抖的手指对着机器输入商品名,不一会四个粉红色方形盒子就被机器手拿来,扫了手背上的码,那只手才把商品放进纸袋里递向他。抓着纸袋拉起外套拉链,把半张脸遮住才放心出去,没想到这都能遇到……
早退的江老师换了副更淡的妆,身后的男人给他提着包和刚买的衣服,他对着那双一闪而过的眼睛愣了一下,试探问道:“陈语?”
“江老师好。”
他又看了一眼旁边的店,捂着嘴笑道:“谈恋爱啦?多久啦?都到这一步了。”
“我……给别人,帮忙买的。”“哦~男朋友还是女朋友啊?”“男……朋友。”“哈哈,不为难你了,老师不会告诉别人的,拜拜。”“拜拜。”
玩啦。
墨焱见到他高兴的直接坐起,就算脸上还敷着冰袋,右脸肿了一大块但不影响帅气,明灼又是一掌打在他背上,无奈道:“他太脆弱了,打了两下就这样了。”
两下就这样……
舅舅说哥手小,看来手小手劲不小。
“那墨老师好好休养吧,嗯。” 陈语递去纸袋,明灼慢慢板起脸,睨向袋子道。
“什么?”
他看着墨焱,眼神好像在说什么,墨焱淡定道:“我太无聊了,让他买的气球。” “气球?”“嗯嗯嗯。”
陈语生怕露馅,赶快确定加肯定的点头,俩人的双重肯定反而让他怀疑。
【双重肯定表否定。 】
【逻辑不对】
“东西给我。” 陈语看了一眼墨焱,他平静的看着纸袋,甚至笑着调侃:“老婆等会别和我一起玩气球。”
明灼打开纸袋,可能是冲击力太大整个人愣了一会,拿起一盒看了眼包装瞳孔地震,磕巴道:“你,你买这个,干干,什么?” “墨老师要的。” “墨!焱!”
“诶,老公这呢。” “你想死啊!一盒十个你也不怕……怕……你,妈,的!” 他红着脸把东西扔到墨焱身上,挥手让陈语出去。
陈语如释重负般出了医院。
手机切换系统,给仅有一人的通讯录打过去,对面响了八声才接。
“喂?”
听到熟悉的声音,他放心道:“师父。”
“你在哪里?”
“moon。”
“呵呵,好小子又跑对象家啊?”
“我想他了,你别管。”
“脾气还挺大,行,下个周有个市级竞赛,你帮我出几道题,给高中生做的。”
“嗯,几何?函数?数列?”
“函数。”
“嗯,师父,我又犯病了,你还有药吗?”
“刚刚人多没空给你,你等会有行程吗?”
“有。”
“那晚上有空来我这吧,记得买……”
“香槟。”
“嗯。”
打车去了一趟地下商城,买了些见面礼进了一栋单元楼。开门的是比自己还高半个头的内定的岳父,依旧礼貌的鞠一躬进屋换鞋。
“远叔,云叔在吗?”
“他等会下班,这个点……你不是应该午休?”
“请假了,我想来看看。”
唐新远接过东西放在酒柜旁,系好围裙进厨房做饭去了,他也脱了外套进来帮忙。
“你……把冰箱里的腊肠拿来,再把这些菜洗洗,调一下凉菜吧。” “好。”
四年打下手经验,他早就无比熟悉他的任务,择菜时还不忘记住炖汤的时间。
“陈语,大学没有你喜欢的人吗?兰大颜值平均值一直在各大高校前列,没有看上的?” “没有,我只喜欢他。” “你也太固执了,阿醒……已经,四年了,你也该放下了,我不会说什么安慰你,但这是事实,谁都希望你放下。”
“谢谢叔叔,我不想,放下还会再拾起的。”
唐新远抡着锅铲炒菜。
【劝他比做一锅佛跳墙还麻烦,而且佛跳墙总能做好,但他是劝不出结果的,怎么孙权都能劝动吕蒙,他就劝不动陈语,就因为他是老大?】
“下午什么课就请假。” “户外实践课,我不想去。” “为什么?和同学一起相处,说不定还能遇到命中注定……”
他突然不说了,陈语的命中注定是谁,他可太清楚了。
“不会的,而且他们有点无聊。”
“唉,那做饭就有意思?你什么时候读博。”
“就这两年,我换了一个私教,墨宸老师。” 唐新远略略一想回道:“听过,挺厉害的。”
“有多厉害?” “和你差不多,年纪轻轻就冒险开公司,最后还赚了不少,但商业圈水太深,被人插了几刀,后来当老师去了。”
“他看起来还挺像CEO的,原来真是。”
“你的眼光一向很好。”
“我不觉得,是我碰巧猜到而已。”
“不过我倒不希望你和他一样,圈子里谁刀了你都不知道,就算知道了也报复不了,墨宸家里厉害呢,就这样还在暗地里被害了,你要万分小心,感觉不对就收手,你背后没人撑腰,基本上除了父母没人敢给你自己兜底 ,心要稳,人要静,话要少,眼要亮,脑要活,耳要聪。”
“我知道的。” “那如果我真有什么事,远叔会拉我一把么?”
“你不觉得你叫叔叔有点疏远?”他无奈笑道:“你明知道我把你当儿婿。”
【好好的岳父】
“……我,岳父。”唐新远微笑着转身,把菜盛出来递给他道:“别烫着,你想吃什么,趁油热我给你做,干煸炒面?”
“三个人做那么多又吃不完,而且那个有点干,米饭快好了。” “那算了,冰箱有水果你拿出来解解冷。”
唐新远关了火干站着,又开始叮嘱:“其实,这种圈子里只有血缘关系和婚姻关系才是最有保障的,朋友,合作伙伴之类的,到利益不均的时候,谁都是敌人,不过面上的关系还要维持,唉,真是够麻烦,我处理过太多这样的案子了。”
“我目的达到就退出去,放心,不会有事,而且我不怕麻烦,我还年轻,时间很长,我尽量不露面,更不会去交什么朋友。”
陈语拿了几个桃子和一盒樱桃放在餐桌上,拿了块手巾进了侧卧。
陈设如旧,每一件物品都完美按照原主人的习惯摆放,尤其是那本相册,还在书桌前摊开着,好像刚刚有人看过。
陈语用手巾细细擦房间的每一个角落,进进出出反反复复,连鸟笼都没放过,擦的发亮,他这才静下心来坐在椅子上小心的翻看相册。
每次动作都放的很轻,才使相册被翻了四年还很新,桌上的圆沿玻璃杯里还有大半杯水,一直在这里放着水还是新鲜的。
手指轻轻触碰照片上的人,即使隔着一层塑料膜,心还是不由狠狠一跳,嘴角泛显出笑意扭头对着空气道:“不知道你到底在不在,反正刚刚我感觉你在,你想我吗?” 没人回答他,他还是固执的认为答案是“我想你”,回头继续看照片。
【果然死了】
前面老早的一张照片是一个小团子,穿着白棉服坐在二十年前更年轻的唐新远肩上,笑咯咯的用发红的小手捂住他的眼睛,而他抓着小孩的裤腿,手里还拿着刚咬了一口的糖葫芦,雪很大洋洋洒洒的给小孩做了个薄帽子,很奇怪看着很冷,却又感觉他们不冷。
最新的照片也是四年前的,是他和那个十五年后的小孩偷偷在树下拥吻的抓拍,还是岳父拿刚买的新手机拍的第一张照片,他们躲着,岳父呢,不急不忙掏出手机拍下给他们纪念,甚至打印下来装裱,虽然藏的很好但还是被伯父发现了,后来不许他们见面了。
陈语翻到最后一页,看着最后一张照片出神,当时简直太傻了,伯父要是不同意他们在一起,怎么还能同意他们频繁的通话呢?还就在他身边光明正大的听,只是自己竟然当真了。
早知道,就不要脸一点了。
他起身把椅子放回原位,唐新远已将饭盛好,正在给伯父打电话。
“还有一会啊,你路上小心,嗯,刚做好,好。” “云叔要回来了么?” “嗯,在堵车呢,先吃几个车厘子。”
陈语颔首,把水果洗了洗沥好水放在茶几上,慢慢的品尝丝毫不急,多少年习惯了,必须等伯父回来才能开饭。
好一会才有门锁转动的声音,唐新远紧赶几步过去接过外套挂好。
“下午去吗?” “去看看,不加班。”
男人侧头看了一眼挂着的黑色冲锋衣,刚好陈语也走到他面前,给他递手巾。
“不上课?” “云叔,我请假了,我以后周一下午都请假。”
男人虽然和陈语一样高,但眼神里的带的轻蔑严肃轻松压低他,眉尾一颗小痣,细眉一挑跟着微微跳动,边擦手边道:“吃完饭滚回去,乱跑什么。”
“我要去松石公墓,去了再回学校。” “大半夜闹鬼去啊?以后别来,你那死,人爹不管你,我又不是开孤儿院的,没义务收留你。”
陈语认真点头,轻声细语怕吵到他。 “对不起,我以后不再来了,给您……” “滚滚滚。” “好,云叔远叔再见。”
陈语还没走两步,男人不耐烦的话又来了:“你能滚去哪?给我回来,饭做下一大堆,谁能吃完?你俩倒厉害,一次要吃几个菜系?”
唐新远殷勤的递来车厘子,堵住他的话赶紧给陈语招手,温声道:“老婆刚回来歇一会,别生气嘛,老婆吐核,他才刚来,饭是我一个人做的,不小心做多了而已,我吃。”
陈语像犯错的小狗,低头站在男人椅子背后,又像侍从等候皇上差遣。
男人冷笑道:“不小心做多了?你是做饭没看黄历,不知道有饕餮要来?还是你今天饕餮附身了,饭量大了几倍?你俩今天不把这锅老母鸡汤喝完,我给你俩脑子开瓢。”
陈语抬眼看了看岳父,碰巧他也看自己,异口同声回道:“云叔/老婆对不起,我肯定喝完。”
男人起身去卫生间,两个“饕餮”看着满满一锅金黄的汤,静默不语。 “叔,你炖老母鸡汤干什么?” “博云身体不好,补一补。” “那你倒这么多水……干什么?” “盐放多了。”
“哦,我怕喝成巨人观,怎么办?” “巨人观总比少了颅顶好。”
可是……巨人观太丑,万一阿章认不出怎么办?
陈语有些手抖的接过唐新远盛的鸡汤,害怕的吞咽口水问:“岳父,我成巨人观了,你会给我辩护吗?”
他有些无奈的摇头道:“咱两都活不了,而且我不会站在他对立面的。” “好。”
俩人碰了碰碗,仰头先干了一碗,等男人回来才落座。
“陈语,有零用吗?”
“有的,舅舅给的。”
男人拿出手机给他转了三万,平淡的说:“两万五给识卿。”
“嗯,云叔,我能,能不能……买那本相册,绝对高价……我想记……”
“不能,除非我死了。”
“哦,对不起,让你生气了。”
唐新远最怕两人突然的下死咒和道歉,忙打圆场和解:“吃饭别说这些,陈语别把空气吃太多,等会还要喝汤。”
“嗯。”
饭毕,那锅鸡汤以少了三碗的分量放回了厨房,俩人坐在沙发上看电视,陈语拿出手机应付了几句,掏出没看完的书继续看。
“博云,不去上班了?”
“歇一会,你怎么也不去?”
“和你一起去。”
“你干脆别去,我一个养你们三个,还有,今天没放调料吗?一点味道都没有。”
“老婆……不是小陈来了吗?”
“我管什么小陈小李,你是谁老公就给谁做饭,我没吃好,很生气。”
“老婆我……”
“别说话,看电视。”
杜博云把脚搭在茶几上,因为怕热就挽起了裤腿,黑丝短袜包着瘦削的脚踝,没有肉感的小腿上纹着花蟒,铜绿色的鳞片环绕着右腿线条向上。
他正看电视看的入迷,一通电话就来了,“啧”了一声接起问:“有事?”
听了一会,他皱着眉骂道:“安保处是去年没回乡祭祖吗?连他爷爷都没看住,你先待着,我联系律师事务所。”
“接不接?”
“怎么了?”
“今天城北修路,一个男的带一个女孩在附近,本来好好的,他脑子一抽从防护栏缺口钻进工地,把女孩扔进水泥搅拌器里了。”
“碰巧都去吃饭只有几个保安,等这会开工把水泥倒出来,结果那孩子被水泥裹的和个蛋一样,快没气了送医院了。”
“现在刚查了监控,手术还没完不知生死,那男在工地不知所踪就一部手机,联系了他妻子,结果她要工地赔钱上诉去了。”
【脑残】
“这种不能上诉成功。”
“她告的是另一件事,这个工头以前强拆过他们的老房子,把她儿子砸死了什么的,电话没说清楚,算了,别接了。”
“他们是想把事情闹大,让法院解决舆论,不过,那女孩挺可怜的。”
“让找个没问题的工头,特么的这是什么事!老子才走了多久就出事!吃口饭都不省心!”
“老婆别生气,事务所有这方面的律师,我给你找。”
杜博云起身穿上外套,边换鞋边道:“我去看看,你先看好人联系不急,你,赶紧滚过来。”
陈语忙收拾东西,换鞋穿衣跟着出去了,坐在车后座小心问:“我跟着你去工地吗?”
“不是,去学校。”
“可是我……”
“不想坐就跳车。”他把两边车窗全部大打开,车速直接提到120,不屑道:“去哪里?”
陈语挪到车门看了一眼地面,双手扒着车窗,额前头发被吹的四下乱舞,屁股刚离开座椅玻璃就要升。
“K……乖乖坐着!扬兴的你,准备干嘛呢?”
“你不是说……”
“你死在这路上,是想我把命赔给你们家是吗?呵呵,我可没那贵命和你换。”
“……对不起。”
“对不起?呵呵,你欠我的太多了,不止你,你爸,你爷爷,你们全家踏马都欠我呢,谁给我说过对不起!再说,一句对不起有用吗?”
他爸,他爷爷,他连面都见不上,这些二十年前的债,谁都说不清。
说不清但记得清,一根根刺扎在心上二十年都没拔,不是不再疼了,而是蹉跎的找不到由头。
“那我以后给你还。”
“切。”他似乎从牙缝中挤出那句话:“我要他的命还……”
【旧恩怨?】
不知道自己听的对不对但还是回了一句“好”,他沉浸在精致的囚笼中锁着的恨,没注意已经过了兰大。
杜博云在工地附近停好车,看见陈语从车上下来,愣了稍许问:“你没去学校?”
“嗯,云叔你没停。”
“算了,来都来了,切身体验一下工地的感觉,也算上活动课了。”
“好。”
他带着陈语走进防护栏内,在碎石干土堆上如履平地,几个带红安全帽的走过来,给他递来一个红帽,看到身后还有一个,就顺带也给了。
“杜师,怎么办?”
“具体怎么事?”
“唉!老杨手下盖过一栋商场,当年地基打不了,就拐了个小孩打生桩,你也懂,那两年国运不平。”
“那男孩家里最小,本来上头有个哥哥,结果又是老杨,强拆房把哥哥的砸死了,之后他就成最亲的,他们专门等老杨这次公事,弄得现在只能停工,领导说要从根解决,但老杨一进,哪里来投资商?”
“上诉成功了?”
“嗯,老杨已经被抓了,律师找了好几个,你说这,等到工程完了再抓也不迟啊!唉!”
杜博云喝了口矿泉水,正要说什么就来电话了,接完后比在家还生气,没憋住骂道:“都特么SB,催催催,没看手机吗?就知道催你爹完工,这现在敢动工吗?全踏马特种兵举相机拍呢!”
陈语默默点开头条排行榜,给他看了一眼,他气的一把夺过手机,往领头那人的头盔上甩,劲大的恨不得把手机嵌进去。
“许松!你们怎么不压舆论,现在都特么暴热搜了!靠,劳资是承重墙吗?这破地方没劳资会倒塌吗?你到底知不知道现在兰阳有多火?过年放炮仗都没现在热闹!靠,我上辈子绝对是被你气死的。”
陈语看着手机遭受猛烈打击又摔在石子上,悄悄捡起,幸好屏幕还正常亮着,就手机膜碎了边角磕掉一点,剥了膜看了看连划痕都没有,幸好,不然就要换手机了。
“杜……”
“都特么滚!那男的找到没?”
杜博云焦急的翻电话,手指点屏幕的劲都快把膜点碎了,紧皱着眉开口第一句就是:“你们特么死着干嘛呢?眼睛被蛆堵住看不见热搜是吧?立刻去降热搜,垫公费快点,没钱用我的公卡,我在工地半小时要看到这条热搜消失!”
“唐新远,赶紧滚到法院,老杨现在必须保住,挂了,等等。”他语气缓和了些,但语速还是在飞:“你记得给那女的两万块钱,先扯住她,我过会去医院,你有空就来。”
“杜师,那男的就和蒸发了一样……”许松见杜博云没骂他,就不顾生死的递来手机说下去:“监控也调了,偏偏有个下水管那里是死角,他在那一下就没了,关键,我们也在里面找了也没有。”
杜博云幸好没有急眼就揍人的习惯,他已经想了一百句大骂许松等人的话,但现在气的不知道干什么,只顾得喝水。
“杜师……我还是想跟你干,别抛弃我嘛,对不起,我这次真的太放心了,学长,在我心里你一直很厉害,我以为,我……”
“当个教训。”
他走到一棵树的阴影下刚脱下西装外套,一件冲锋衣比他手快一步躺地上,陈语乖巧的站在阳光下,虽然戴着安全帽,那股青春气还是萦绕在周遭,白色校服衬衫晃了他的眼,定睛仔细看着那张神似的脸,冷笑一声坐在衣服上倒水洗手。
“叔,为什么要给那个女人两万块钱?如果只是镇下她那么多钱也没必要。”
“不是为了镇她是……他们过得太难,如果没有这笔钱她以后就不会信法律,社会,甚至政府。”
“可是……对于国会而言,他们又算什么?对于财阀,他们可能连人都不算。”
“这是现实,但我不希望你视人命如草芥,你父母不会教你这些,但我不希望你没有同情心,没有良知,没有道德底线,那种不配称为人的…东西,是整个人类群体的毒瘤。”
“你要是那个样子,我会替阿醒撕碎你和他的所有过去,包括你。”
陈语忽然不敢看他,转头看向天,澄澈无云。
“你怎么知道他们过得难?”
“许松手机上有几张监控上的照片,他们都蓬头垢面,那女孩连裤子都没有。”
“为什么不会是假装的呢?故意伪装让监控拍不到人脸。”
“就算这样,也只能这样了,这个社会缺钱,他们冲钱来的就更好了。”
缺钱……
那就赚这辈子都花不完的钱。
【认同】
陈语跟着杜博云上车去了医院,在医院门口遇见了走路奇怪的明灼和脸还肿着的墨焱,心虚的想低头躲过一劫,结果没躲过,被明灼一把拉住站在大厅晒脸红。
杜博云见他被人拉住,折回来看着他们三人奇怪的氛围打趣了句:“怎么,偷跑被捉了?”
“叔……这是,我哥明灼,和我新老师墨焱,哥,他是……”
“我是他叔叔杜博云。”
明灼熟络的和杜博云握手,微笑道:“杜师啊,久仰大名,这次的西通新区的设计惊艳了好多大家,我们教协里好几位教授都伏于您的设计下呢,没想到,我比他们厉害提前见到了您。”
“明老师,久仰久仰,这不过是一群人的点子,挂我的名而已,这么说我都有些受宠若惊了,多谢盛赞,你的研究论文也是珍宝,犬子对这些研究很感兴趣,我也时常听到。”
“哈哈,杜师总这么平易近人,我们小辈怎么敢承您辈分,不过我有点好奇,杜师什么时候成我家的亲戚了?”
“哦,陈语认识犬子,是从小的朋友也就攀上你家了。”
“怎么叫攀呢?”明灼几人坐在靠窗一处的座椅上,极和气的道:“我们也是小门小户,杜师不嫌我们就好。”
“我哪有那么傲慢?明老师是陈语哪个哥哥?”
“不过是家里人互相认识而已。”
杜博云脸色微微一滞,问道:“他父亲?”
“嗯,杜师也认识?”
“我哪里……认识?只是听过名字而已,墨先生看起来伤还没好,怎么就出院呢?”
“我……”
明灼抢过话回道:“教协事多,他抽不了身,杜师要看望谁啊?”
“就是故友之女,他顾不上我来照看,顺带遇到陈语了,把他带来照着怕乱跑。”
“喔,那我们耽误时间了,杜师您忙,我们不打扰了。”
“耽误倒不耽误,只不过小孩一个人呆着害怕,只能与你们分别了,再会明老师。”
明灼和他最后相拥,转头看向陈语,陈语只得乖乖走到他身旁,道了声:“云叔,我走了,再见。”
“呵呵,好,再见啊。”
杜博云看着他们走了,转身开始联系病房,明灼声音压低问道:“怎么认识杜师的?”
“就他说的那样。”
“我看不是吧?”
“就是这样。”
“犬子……他两个儿子,谁知道是哪个?你叫他叔叔,实际上是岳……”
“不是!”陈语猛的抬头吼了一声,看到他确信不疑的眼神又坚定了几分,懊恼的垂下头小声道:“不是的。”
“我又不知道他两个儿子什么情况,激动什么?”
“不要一提到他就激动的控制不住自己,我听心理学那几个说,你这个确实难办,不过还是有救,你是想自己治疗还是我叫医生给你催眠?”
“自己。”
“嗯,那第一步,先把有关他的东西全部收拾了,我会亲自看你收拾,那些东西包括纸条,礼物,书,都给我。”
三人上了车开始往回赶,墨焱这个病号还要开车,明灼坐在后座静静地看着他的眼睛,一会慌乱一会忧伤,一会犹豫一会颓败。
好半天才憋出一句:“哥……你别弄坏或者弄丢可以吗?我我,我……会小心包好的,你别看行吗?还有……我可以隔几天看一眼吗?”
墨焱忍着痛笑道:“小陈子,情丝万缕不断啊,大情种,哥佩服你。”
“哦,谢谢,哥……”
“你急什么,这些东西你以后肯定不要了,早扔晚扔都是扔,你都放下了还留着干嘛呢?”
“可是我还想要……”
“读书第一条,忘掉心上人,你忘不了怎么好好学习?”
陈语指甲死扣着手心,头歪在靠背上生无可恋的垂下眼,为什么别人都能有喜欢的人,就他不能,多少年天天被各种人劝放下,现在,又认为是东西的原因。
爱与前途是相孛的吗?
“可是,我保送……”
可他明明说:一定情况下,爱和前途会同行。
即使不天天抬头看月亮,也知道月食,也知道嫦娥玉兔,享过一次他盈盈一水的光辉,便胜过人间万束伪光。
难道一看到穿素罗裙的女子或是浑身雪白的兔子就会想到月亮?
虽然……想不到月亮,但看到月亮绝对想起他。
不,他就是月亮。
“保送不能说明你的上限。”
真是一场紧张刺激的沉默,明灼怕他抑郁发病,眼睛死死盯着他的脸,墨焱不断瞟后视镜,迫切想知道他们到底在干嘛,陈语心里预感明灼已经找到打败自己的方法,静静的等待他开口拒绝。
最后还是墨焱开的话头,他都把车停了半天了,两人还在僵持什么啊!
“宝儿,到学校了,小陈子咱下车吧。”
“陈语,带我去你们宿舍。”
“哦。”
三人从地下停车场出来,一路走到宿舍楼,进宿舍后,林听眼睛都瞪大了,合上电脑站了起来,一向开朗的他突然就内向了。
“什么课怎么不上?”
明灼下意识问,林听立马铿锵有力的回道:“墨老师,我是学部的,每周的第一天都要整理资料。”
“大二?”
“嗯。”
“你们宿舍是混合宿舍啊?几个大二的。”
“两个,我和一位姓周的同学,另外一个也是新生。”
墨焱躺了半天又乱跑,这会累的腿酸,随便拉了个凳子靠坐着,四下观察这书桌主人的爱好。
“你叫什么?”“林听。”“林听……”
墨焱突然道:“镇江的?”
林听愣了一下乖巧道:“是,您认识家父啊?”
“老熟人了。”
陈语默默放下包,拉开柜子找袋子找盒子,动作又小又轻,生怕碰到里面的每个东西。
明灼接过林听递来的椅子,坐在他床铺附近专注的看他拿出的每一件东西。
一支竹竿毛笔没什么,但他居然翻到了它原本的盒子,小心装进去的还有一张便利贴。
“拿来我看。”
“……不行。”
“别让我给你烧了。”
“那你看了别扔行吗?”
“行,给我。”
陈语替他把便利贴展开,虽是给他却没有完全给,一个角还被拽着,一张方形淡褐的便利贴上只有一句诗,“觉知此事要躬行。”,字体劲瘦沉稳,好像还残留着字主人手上的清秀气,他不觉替那人遗憾。
“好了,你继续。”
陈语收手时都快出了残影,他还把便利贴看了看才折好放回盒子里。
一个兔耳朵发箍,嗯?!什么!甚至是粉耳朵,在左耳初有个蕾丝蝴蝶结,陈语又翻出一个袋子把它规矩的放进去,手里又是一张纸条。
【都大学了带这个】
“每张纸条我都要看。”
但他脸色有一丝不正常,犹犹豫豫的递来,眼睛飘忽后直直盯着明灼的脸。
一张稿纸正面写着话,背面是一个四面体缺个角,一旁还有不知道哪题的验算过程,三种颜色笔迹把整个背面写的满满登登,正面笔迹稍有潦草,但在一堆摩肩接踵的笔迹里找了块较白的。
写着“送给可爱的陈呼呼同学一个小兔子发箍,在儿童节给你补兔年礼物,虽然有点奇怪……不过我觉得有理说的过去,就祝你节日快乐啦!——唐醒。
【唐醒?唐醒?唐医生的名字也重了吗?】
情人眼里出兔子。
明灼把纸条还给他,他神情稍有几分不自在,对着纸条浅浅笑了笑,装好后不知道怕什么,又拿了个白色纸袋装。
一个蓝色活页本子,绑着白色细丝带,上面又是一张便利贴。
他看明灼,明灼挑眉。
“日记也要收吗?”
“多大啦还写日记?真的假的是日记?”
教了陈语好歹几个月,居然不知道他还有个日记本。
他拆了丝带,本子瞬间自己撑开了,他立马把本子护着,生怕明灼看到一个字,认真翻到第一页用一个纸袋挡住上面的内容,只给看日期,就这么一页页严实的翻过,明灼就记得页脚流过的日子是那么久,第一页是四年前,大概中间位置是一年前。
“行吧,这个你留着,那纸条给我看看。”
他每次给纸条都不情不愿,即便上面的话再少再平淡也舍不得给别人看。
“赠君——唐章选。”。
明灼看着他一张又一张纸条,有一种替他谈了一次恋爱的感觉,有刚认识的,有暧昧时期的,有热恋的。
上面的话其实也只是平平淡淡,但偏偏细看几遍又能看出情暖爱长来,不觉自己心跳的速率也变快。
只是他从里面拿出一件奇怪的衬衫就不对劲了。
“等等,你这……衣服。”
“他送我的。”
陈语说这话时,皱眉抬起左手捂住耳朵,使劲摇了摇头不知道说了什么,呆站了一会才继续整理衣服,本来按理是纯白的衬衫,上面却有大片陈旧的褐色,像特制礼服一样不规则不考虑的扎染在各个地方
但直觉——这绝对不是染料,配上他奇怪的神情,明灼没忍住打了个寒颤。
“颜料还是?”墨焱好奇死了,走过来想摸摸却被他回避,转身谨慎的收进袋子里。
“……不是颜料。”
墨焱后背热汗一凉,不合时宜的朝明灼笑笑,有些尴尬道:“科技真发达,这种染色剂都没见过,哈哈,宝,我想上厕所,你陪我。”
“好,你先收拾吧。”
他俩走的毫不犹豫,关门关的太急,声音格外大,林听观察半天了,那件衣服把他也吓得不轻,这形状……看着都不像人能专门染出来的。
“陈语……你和你那青梅竹马……”
“嗯。”
“异地?”
陈语心里琢磨了一下,扭头有点羞涩的笑道:“嗯。”
他现在喜欢异地这个词语。
【我和唐医生也异地啦】
“那衣服是他什么时候送你的?”
“好久以前了。”
林听平时就八卦,继续追问:“那你们真的还谈的吗?”
“……”
“什么时候分的?”
“……”
“你还喜欢他?”
“嗯,我一辈子都喜欢他。”
【看来帅哥被甩还挺正常的,而且还是痴情的帅哥,能把前男友记四年也够长情了。 】
门开了但不是明灼墨焱,一个穿棕色卫衣的高大男人看到这一幕,好奇问:“换宿舍啊?”
“不是,他亲戚让他收拾东西往回拿呢,你咋回来了?”
男人睡在林听的临床那人的床铺上,拉散被子盖好闭眼道:“瞌睡死人了,当然是回来睡觉啊,我的宿舍还不能回了?”
“你回来宿舍多一个人怎么搞?”
“让那小子回去呗,怎么?舍不得让人家回去啊?我听谁说,那小子不是出,轨了吗?”
“没出,轨,乖乖的躺在棺材里呢。”
“6,你们越家人脾气就是差。”
“神经……我看你是奔现失败了吧?嗯?”
“艹!”男人虎躯一震,鲤鱼打挺的直坐起,张嘴就是骂:“特么的,他男的,而且丑死了,老子跨省去的啊!”
“……可怜。”
“我靠,就他还想和我做,想什么呢!”
“你自恋个屁。”
林听给他扔了半个苹果,自己边吃边打趣道:“继续。”
“继续个屁,劳资烦死了。”
林听笑呵呵道:“估计长得不太差,不然你半夜就跑了。”
“我k,我也真是醉了,他还说,没见过有钱人居然长的这么直。”
“特么的,丑死,我那是半夜催我弟接我回来的。”
“哈哈哈哈,笑死。”
周书得啃完苹果自信一投,进了垃圾桶放心的躺下睡觉,有点无所畏惧的意思道:“我不和他谈了,你认识的多,给我介绍一个。”
“别把人家男孩伤心死,我可不敢,怕他骂我。”
“装什么?”
“就这态度?”
“求求你啦,我兰大第一深情求你了,林月老。”
“呵呵。”
林听给他找对象还不忘问陈语:“要我给你介绍一个么?”
“不要。”
“啧啧啧,你好好看看,人家这才叫深情。”
“他又怎么深情了?”
“咳。”
林听会意,浅笑自若道:“反正就是深情,你可差远了。”
“到底咋了?”
“不告诉你。”
“切。”周书得装作不在意的翻身,却把下巴抵在栏杆上威胁道:“你不说,我,曹,到你说,谁都拦不住。”
“我怕你?周二,你又在狂什么?”林听扬起下巴气势足得很。
“上来,别嘴硬。”
(已删,你现在开心了吧?)
……
陈语默默加快速度,把箱子从阳台拿出来,装好立马关门离开,明灼他们看见他主动出来了就过来一起走了。
墨焱嘴不闲,叨叨了一路,把明灼吵的耳朵嗡嗡响,最后给了一个想杀人的眼神,他再不说了。
陈语手没离开过行李箱把手一秒,就算到了明灼办公室里,也警惕看着他。
“坐啊?”
“哥……你别打开箱子行吗?”
“过来。”
“哥,你别扔行吗?”
“你过来坐,咱好好说话。”
陈语又想跑了但腿反而有点软,眸子暗了暗无奈道:“哥,你少扔点可以吗?或者留下纸条……求你了,真的。”
明灼静静不作声,陈语后退两步靠着墙,一只手握成拳在身后藏着,指甲扣烂了手心,但有比这更痛的,眼泪憋了好半天才制止不住掉了一颗,摔在瓷砖上碎成一摊,他低头抽噎道:“求你……我,我,求你了,留一张也行……的,求你……”
墨焱戳了戳明灼,附耳道:“算了吧,把孩子逼成这样,好可怜。”
明灼叹了口气,拿起桌上的抽纸盒朝他扔过去,他眼睛湿润模糊一片,却下意识伸手刚好抓住抽纸盒。
【这么能哭】
“我不打开,也不扔,都给你留着,行吗?别激动,把眼泪擦了,把箱子放在书架那,你两天来检查一次,这样行吗?”
“谢谢哥……谢谢。”他慌张又急切的点头道谢,生怕明灼改变主意,大跨几步小跑到书架,放在书架右侧边,夹在富贵竹和书架中间,傻傻站在那不知道看什么。
“放好了就过来坐。”
“嗯……谢谢哥。”
“陈语,看来我这个计划只能失败了,你第一步都做不到,唉,我明明知道你泪失禁,也知道你容易被他刺激,早知道就不弄了,你专心完成学业吧,那时候没人管你喜欢谁,你爱怎么样怎么样,你父亲想要你两年毕业,之后边工作边攻下一学位,明白了?你的路很远而且是上坡,别人要走,你要去爬,爬上这座山,站在你父亲上面。”
“你要做的不是给他展示你的成果,而是覆盖他的成功,你的爱究竟对不对,只要你站的高,他也不能说你的错,但是现在,你我都要按他的路线走,行吗?你明白就自己安排时间,我只能给你征求一些便利,剩下的,你……”
明灼温和的在他头上摸了摸,嘱咐道:“如果提前完成,我觉得他会宽容你,为你自己抢回人生吧,这是你能做的。”
“嗯。”
”哎……我担心什么,你高中那会不也是提前完成了,你把握好就行了,不过,兰大是高校,有钱子弟却多的多,他们会影响你,你离他们远点也挺好的。”
墨焱眯了半天突然插了句:“你记好,小陈子,你们同一级的顾岚,谭柯文,车耀龙,余天清,余时,大二的林听,周书得,张甸,刘俄,大三的钱垚音,方知觉,艾书远,孟烁,大四的唐费,傅夏松,江道翎,艾书行,都是有钱的平时又跋扈的学生,走路尽量避远点。”
“嗯。”
“其实还有一个墨烟……和你一级,但她是我妹妹,等会她来这,你俩见见,让她照顾照顾你,小心被欺负了。”
陈语听话的点头,和刚刚情绪激动面红眼潮的那人完全不一样,手心被明灼塞了酒精棉和纱布,自己处理翻肉的手,手腕上的呼吸灯也从红色转为绿色。
明灼拿了几根香蕉,自己剥了一根吃着,质疑道:“林听,周书得,还有那个余时,不是你室友吗?”
“嗯,是。”
“关系还行吧?”
“嗯。”
“那其实没什么了,他们几个有能力罩你。”
“喔,陈语,还有件事,这些基本不是这些人的真名,是为了抵罪的假名。”
墨焱抢了一句道:“老婆你不知道,和段有多厉害,我混进学生论坛了解到的。”
和段……是谁?
“他大一刚来就把看不惯的豪门全挤兑走了。”
明灼磕着瓜子续问道:“那和段没被他们怎么样吗?”
“没,和家给处理了,他现在在学校玩得风生水起,反正他不会出事,他独生子,家里八双眼睛盯着呢。”
“我去,那他不会……已经有那种经历了?”
“不可能有,老婆,和家照的可严了,拉手抱抱已经是最大宽限了,墨烟说她见过有个男的想强吻和段,凭空出来几个保镖把他拖走了,就这么粗暴。”
“和家什么水平?”
“就遍地撒钱那种。”
明灼啧了几声,眼里不屑道:“也就那样,不过他学的反而很好,比大部分富二代聪明,他应该是大三的门面吧?”
“何止?他还有亲戚在兰大教书,老教授还不少,天生智商也是中上水平。”
【中上水平就敢说聪明】
墨焱眼珠一转笑道:“小陈子,我看你这张脸已经被他盯上了,要是真的,你就给我说,我和他爷爷对接一下。”
“哦,和段是谁?”
“就是方知觉。”
“那应该被盯上了。”
明灼反扣手机大叫道:“什么?!你咋知道?”
“中午吃饭,他和他朋友找我来着,我听到的。”
“……你魅力还挺大,看来只能提前给和老爷子说了,唉。”
墨焱翻了半天通讯录,最后拨出前还咳了咳清嗓子。
“我是墨焱,老爷子在吗?我说个关于和小少爷的事,嗯,老爷子……最近身体怎么样?哈哈,没有,那块地我家早让了,嗯,其实小少爷也没做什么过分事,只是我的妻弟可能刚好被他注意到了,我担心出什么事而已,呵呵,我妻弟心性古怪不爱交际,怕伺候不好小少爷,而且他还有躁郁症,嗯,嗯,好,老爷子安康。”
电话挂了没多久,门就开了,一个娇俏的女孩探头进来,正要大喊看到陈语傻眼了。
“沉默哥?你怎么在这!我去,哥,他怎么回事?”
“什么沉默哥,别乱起外号,你俩快坐吧。”
她身后还有一位熟人,和陈语隔了一段距离坐下,笑意盈盈回道:“姑父客气了,原来早有客人。”
“嗯,不算客人,你姑父弟弟而已,墨烟,以后好好把大一权力把握住,别让陈语被人欺负。”
墨烟翘着二郎腿,不满嘟囔:“谁能欺负他啊,跟石头一样蹦不出话,无聊死了。”
“交给你的任务就接着,反正他不能被欺负,多多留意一下。”
方知觉乖巧的笑笑道:“这种小事不用麻烦墨烟,几句话就解决的事。”
陈语抬头看了他一眼,起身走向自己带来的箱子里,小心翻了一阵,找出两个礼物盒,拿来分别递给两人。
墨烟好奇心重而且也喜欢别人送她东西,但在亲哥面前必须推让一番。
“你给我的?”
“嗯。”
“为什么?”
“见面礼。”
“哇!沉默哥还挺有人情味的嘛,让我看看……我去,绿宝石!你不是勤工俭学……”
墨焱疑惑的看向明灼,明灼眼神里带着不懂,但两人皆按兵不动。
“嗯。”
墨烟立马戴上新表,对光细细观赏,不觉道:“我哥都抠的不给我买这个,你居然送我……这,算了,我不能要。”
她要还给陈语,他朝后退一步,表差点掉地上,幸好她手快又接住了。
“诶,你接啊。”
“送你。”
方知觉的也是一块表,和近六十万块钱的绿宝石一个价位,他把自己以前的卸下,戴上新的拍了张照片,发给老爷子。
他笑道:“眼光好好啊,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块表?”
“随便买的。”
本来准备给岳父的,但他舍不得他那块表,无论如何都拒收,只能先留着,幸好带了不然不知道送什么。
“陈语,我以后再也不嘲笑你了,你是我亲哥,妈呀,我的新宝宝好好看!哈哈哈哈,我必须给顾岚炫耀一下,没人送她表,啧啧啧,气死她。”
“可以戴出去,但不能说是我送的。”
“好,你社恐我懂。”
陈语回去再次整理东西,方知觉悄悄走过来想看里面还有什么,却巧合没赶上。
他站起眼里尽是猜疑,冷冷道:“干什么?”
“看看太阳啊,怎么了?”
他斜睨了眼窗外,背上包走了,又从校门出去了。
“姑父,他叫什么啊?”
墨焱回道:“陈语。”
“我还以为姑父什么时候有了弟弟呢,原来是这样啊,他还挺厉害的,听说在连读。”
“嗯。”
“那为什么不在家读,讨厌社交还要来学校?”
这次是明灼回的:“他喜欢的人在这。”
和段看着他的背影,像是遗憾什么道:“这样啊,那他喜欢的是谁啊?”
“不知道,他没说。”
“咦?沉默,不是,陈语都能有喜欢的人?我还以为他有情感……嗯……沟通……对,情感沟通障碍。”
“什么鬼,你胡猜什么。”
“这是真的,军训的时候,他舍友不是大二学部的吗,好多人托学长给他递情书,递礼物什么的,他一个都没看过而且那些东西都托舍友还回去了,整整一个月,快有500多封情书了吧,他理都不理,见了人不管男的女的都绕道走,从没见过他的朋友啥的,上课他那一圈后来都没人坐了,不过啊,还有更有意思的。”
墨烟顿了顿,喝了口他哥的水继续道:“有几个去给他表白,他那表情就好像是‘人和人为什么要在一起’,哥,你不知道有多绝,他拒绝的时候不说话,就单纯摇头,配上那表情简直绝了,哈哈哈哈哈,他都成校园网的热搜话题了,专门有一个盖楼栏聊他呢,不过名字挺隐晦的,叫‘铁树花开了吗?’你可以去看看,哈哈哈哈,能把人笑死。”
墨焱边翻找边道:“你们这校园网我早晚给撤了,明明是让你们讨论问题的,怎么跑去讨论他去了。”
“诶,你不懂,大家不是去说他坏话的,反而都在研究他的学习方法,只不过有时候无聊就有学心理和学医和我们讨论他是不是情感障碍,特别有意思,而且马上就要评选校草了,很多人都评论要投他,应河气的骂人,最后没办法,还是学生会平息的。”
明灼看着看着笑了出来,指着屏幕道:“你看他们说的。”
一楼:“综上所述,他真的有情感障碍。”
二楼:“我还是觉得他是被咱吓懵的。”
三楼:“一个月都没缓过来啊?吓出心理阴影了都。”
四楼:“论陈语心理阴影体积,面积都不足挂齿。”
五楼:“好新鲜的题,和陈语有喜欢的人一样新鲜。”
六楼:“我感觉阴影不大,他心挺小的,连一个人都装不下。”
七楼:“那阴影对他肯定很大。”
八楼:“希望他好好学习,给咱更多模仿学习的机会,他谈恋爱的话没人激励我,我的四级怎么办?”
九楼:“人家保送来的,数学满分,心里只有学习好吗。”
【这很厉害吗?】
十楼:“谁能和他谈啊?好好奇他谈恋爱是什么样子。”
十一楼:“得了,别祸害人家好学生,他都没收版权费。”
十二楼:“我就说怎么活动课这么多人玩手机,原来都在这。”
十三楼:“家人别乱说,我们英语老师在讲课呢。”
墨焱笑骂道:“这帮小王八蛋,学陈语忙里偷闲。”
“可不是,好好笑。”
和段找了个理由也走了,他突然分享欲达到顶峰,难得主动给他爸爸打电话。
“老和,陈语给我送了块表,星河湾,陈语啊,他是,嘿嘿,我给你找的接班人就是……他有喜欢的人,你能不能把他请到家里?你不请我让爷爷请,好~我会的。”
陈语走了条对角线,从兰大到松石公墓刚好是整个兰阳最长的距离。
照墓园的老大爷一看他来了就熟练的打招呼:“来啦?”
“老陈,我来了,我要……”
【老陈】
他还没说完,老大爷就拿出两沓冥币,一把花剪,笑呵呵道:“我知道,我早记住了。”
“谢谢。”
付了钱,拿着花剪坐在老陈房前石凳上,自己开始修剪花朵,刚从花店买的九朵苏醒,花店老板也认识他,还问他表白还没成功啊?
老陈走出来坐在对面,眯眼晒着太阳,聊起家常:“小陈,你每次来放的花我都给你照的呢,除了它自己枯萎没人给你偷拿。”
“谢谢啊,给您添麻烦。”
“哪里的事,我本来就无聊,你来的这么勤,还能有个聊天的伴,呵呵,我也是,和你一个孩子聊个没完,你不在,我还怪想你的。”
“没事,我也当和您交朋友了。”
“咱两这忘年交,有点年龄太大了,唉,你上次说的那个女的,我想起来了。”
“嗯。”
“大概十几年前吧,她好像被几个人扔到这的,浑身是血啊,老头子我正睡着,听到有动静出去拿手电一照,妈呀,我当时以为见鬼了,她啊披着头发,脸朝地趴着,我喊她她居然抬头看我,说让我别管,什么会有人杀我,但我又想,一个女人怪可怜的就打120救她,结果她没撑住,联系家属居然没人,橘子就说送火化局。”
陈语手一顿,抬头看着老陈,愣愣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又觉得没救成她,心里愧疚的啊,就问治安队长说‘这姑娘怎么回事啊?’结果人家让我别问,还说怕我老命不保,我就偷偷问另外几个人,只有一个偷偷告诉的,他说‘她是被一个有钱人弄死的,而且得罪人了,橘子不敢管’,你听听,这叫话吗?人莫名其妙没了,治安队还管不了,唉,你一开始说的时候,我都快忘了,前几天突然又想起了。”
“她除了说让你别管,还还说什么了?”
“额,哎呀,对了,等120的时候我把她扶到这,以前这是一条长板凳,她在上面躺着,我和她聊了几句,我问她‘叫什么,怎么这样了。’她说她丈夫是个人渣,生了孩子就不要她了,找人把她弄死,让我别关心她,我就问,额,我问啥来着?”
老陈盯着他的脸突然想起来什么就说:“我问她孩子多大了,男孩女孩,想着让她有点牵挂,不至于那么快咽气对吧?她说孩子快五岁了,两个男孩,叫什么我忘了,挺复杂的现在记性不好忘了,我给她盖了条毯子,她说下辈子谢我,我不敢让她谢,就问她家属手机号,她说她家里人都被她丈夫杀了,她是最后一个,我问她她丈夫是谁,她不说话,我怕她没气了,就探了下鼻息,真没了,就报了治安。”
陈语闻了闻风,剧烈咳嗽了一阵,嘴唇发白眼神涣散,单调的看着粉嫩的花朵,左眼滴下一滴眼泪。
千江的水漫延不绝。
老陈瞪大眼睛,给他掏了一块皱巴卫生纸感叹道:“小陈,我才发现你和那女人特别像,我说她孩子的时候,她也哭了,气喘的很厉害,还吐了口血,唉,年轻咳血短命啊。”
“真的?”
“啊?什么?”
“她咳了很多……很多血吧?我……”
陈语不停的擦着眼泪,眼睛也在眼泪的冲刷下,褪下本就不多的人情味,再次睁眼,千江水早已成冰。
“这……那肯定,你这是……她是你亲戚?”
“不是……不是……”
陈语摇头泪痕却加深一道,苍白的花瓣上闪着日光的泪珠,倒映着他的脸。
老陈也不敢问,多少年了这孩子头一回在他跟前哭成这样,也许她很重要吧。
“我给你倒杯水啊,喝茶么?小陈?”
“……”
陈语无声,江水一浪高过一浪。
可无论怎么回忆,也不知道她是谁啊!
她是谁啊!
【不会是阴暗家庭里的少爷亲妈吧?】
擦去眼泪继续修剪花朵,直到所有的花全达到他的标准,喝了口热茶,看着亭亭如盖的松树,不知道什么时候耳边响起几句像童谣的话:娃娃眼睛是星星,一眨一眨睡着了,躺在月亮臂弯里,梦里藤萝做衣裳。
“老陈,是不是人长大后就记不起三岁前的事情了?”
“那肯定了,你还记得你一岁尿床被你妈打屁股吗?”
“她好像没打过我。”
“我都没听你说过你家里,你家几口人啊?”
“不知道。”
“啊?不知道?”
“嗯,他们在我很小的时候就一直在外地打工,我就没见过他们。”
“过年不回来?”
“嗯,也不怎么打电话。”
“爷爷说句不好听的,可能他们在那边有孩子了,不愿意回来了可能,不过这可是我猜的啊,别当真啊。”
陈语点点头,拿出电脑处理事务,每次一打开邮件,雷打不动的会收到一条恶语。
“像你这样的魔鬼怎么不死啊!”
他也雷打不动的回道:“恭喜你为魔鬼又工作一天。”
对面不闲但还是第一时间回道:“你活该活着。”
“承你吉言。”
他不回了,陈语也不说了,开始着重处理比较麻烦的事。
3:46 和政:“边先生,和总让我提醒您,合同快到期了。”
“续两个月,您觉得可以吗?”
“您稍等,我询问一下和总。”
“代我问好,多谢。”
4:59 和政:“和总说可以,不过孙小姐生了孩子,医药费不在我们承担范围内。”
“我改天拜访和总。”
“我会预约和总行程的,您觉得什么时候合适?”
“这周六下午五点到六点,可以吗?”
“可以的,您晚好。”
“同好。”
一直坐到晚霞都玩累回家了,陈语关了电脑收拾了一下,拿着扎好的花束走进墓地,几经转折在一棵枫树前停下,树下一座石碑刻着:长子唐章选之墓。
没到枫叶发红的时间,五爪混在松林里毫不违和,只是特别的,墓碑前的小石台总堆着上次的枯花。
“阿章,我马上18岁了。”陈语掏出打火机,轻松一滑打出了火苗,带着微笑炙烤枯花,:“我真想早点去见你,但还有那么多事没做,原谅我好不好?”
“阿章,艾醒马上就名正言顺的是我的公司了,而且我好像发现一个秘密。”
陈语跪在碑前,抬手挥去浮尘,点燃纸币苦恼道:“我好像出现幻觉了,看见好多人都像你,还是我眼睛坏了,看不清人了,要是你在就好了,这样全世界都找不到像你的人,我……是不是有点幼稚?如果没有你的照片,我忘了你怎么办?”
“我今天好累,遇见好多熟人还要组织语言装哭什么的,其实我根本就不想见他们,他们就会破坏我的计划,要是全世界就只有你和我就好了,前几天我偷偷在表舅家拍了一张照片,我心里总觉得那是我妈妈,今天又问了老陈,但那又和我的猜想相悖,我的身世好复杂,我要是个普通人就好了。”
“你是不是很烦我,我总是频繁的找你,话题还不怎么变,对不起,哥哥,我太想你了。”
“哥哥,我真是不想让别人知道你,可是现在真是没办法,还要再装几年……哥哥,感觉我过几年都要精神分裂了。”
一片枫叶悠悠落在他肩上,陈语拿在手心对着火光看了好久,终于看出它的特别:比树上那些绿色淡一点。
“谢谢哥哥的礼物,那你想不想我啊?你都过了四年18岁生日了,我每次都……都来见你,我过生日,你可不可以来找我啊?我提前通知你,你可要准备啊,不过要是很难的话就算了。”
“虽然现在有点晚,还是想给你说个人,墨焱,我的私教,他和哥和邵老师都不太一样,他给了我很多自由,而且敢忤逆他的意愿,我也不想知道为什么,可是,哥哥,哈哈,我听力好像太好了,他应该很有钱,可能家里权力也比较厉害吧,不过……哥哥,我两年后会超越他的,夸夸我好不好?”
一阵风掀起枫树的热情,叶子翻滚碰撞,发出一折一折的掌声。
陈语吻了吻花弯眼笑道:“原来哥哥在听,那你怎么不说话。”
“为什么……不说话?”
“哥哥……我想你了。”
他头抵在墓碑上,珍珠一颗一颗碎在石台上,呼吸吐在照片上,俊郎的脸上布满了雾。
“哥哥……我想你了,想你……了,你说话……呜,你抱抱我……你抱我……哥哥,哥哥。”
“你说爱我啊!说啊!哥哥……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陈语哭到后面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张嘴就来“想你”“爱你”“想死”……
缓了好一会才委屈的从地上站起,垂下睫毛小声道:“哥哥对不起,我又不讲理了,你休息吧,我下次再来看你,你想要什么?”
枫落无言。
“那我给你烧我买的赵国史,等我**文前几天我再给你烧我的论文,你缺不缺衣服啊?缺钱吗?其实我还挺想把自己烧给你的,要不要?”
陈语把打火机再次擦着,火苗晃晃悠悠靠近衣袖,霎时,狂风袭脸,吹灭火苗,吹去他摇摇欲坠的眼泪,吹落两片枫叶扑向他的脸。
他明白了什么,捂着泛起热晕的脸,抑下躁动抿唇道:“我不会做傻事的,哥哥,下次别冲动打我,我……我是神经病,会爽的。”
虽然最后三个字说的很轻,但花瓣还是颤了颤。
“哥哥拜拜……”
又得和人精斗智了。
【刚刚那个和政吗?】
陈语拍拍裤子上的土,揣着枫叶走了,背包刚走出墓园,站在花店门口还没打到车,就被两个黑衣保镖按进迈巴赫里。
冷松香水充斥在车内,四个人沉默得和死了一样,直到十几分钟后停在一座别墅前,才了说第一句话。
“陈先生,下车吧。”
陈语被他们死死盯着进了大门,一位面熟的中年男人朝他走来,脸上难得出现除假笑外的诧异。
“叶山代和总一家欢迎陈先生,请。”
“嗯。”
叶山领着陈语进了别墅,一个小女孩跑到门口堵住他的路仰头看着他,对沙发上的一位年轻妇人道:“妈妈,这位帅哥哥是谁啊?”
妇人拂着旗袍缓缓站起,轻招手道:“囡囡,让哥哥进来,不要堵在他面前。”
沙发上所有人都朝门口看去,足足八个人,不仅衣着精致简约,气质也是不俗,只是在其中两位眼中看出了猜疑。
小女孩边走边看着陈语,乖乖坐在妇人身边,叶山躬身让他走过去,沙发上没人出声,只有一个男人说话。
“陈先生,过来坐吧。”
“谢谢邀请。”
他们早就留了一张单人沙发给他,他也就提着背包坐过去,叶山亲自给他倒茶,他点头致谢后接过。
“陈先生,贸然把你请来造成了麻烦,我十分抱歉,为了表达歉意,我让愚儿给您备了礼品,希望您能接受。”
“您不必客气,我只是一个普通学生,能见到您就十分荣幸,怎么会麻烦,您高抬我了,我该诚惶诚恐才对。”
男人嘴角微微上扬,挑眉道:“也不知陈先生现在论文方面忙不忙,愚儿就非要我请您来,天晚了,学校回不去不如在这歇一晚,也算尽我的好心。”
陈语打了个哈哈,不急道:“论文目前还未开始下笔,我愚钝,在这方面还是不够擅长,但是我家里管的严,晚上是必须回去的,只能薄了您的面子。”
“那好,留下吃个便饭?”
“我早吃过了,不必麻烦您了,您叫我来是干什么呢?”
“是因为……”
男人话没说完,突然被人抢了,来人站在茶几前,向所有人展示他。
“爸爸,你看这身衣服怎么样?”
方知觉身上的明制汉服闪着紫金光,整衣绣满一只三尾金凤,纯黑束腰左侧系了块玉雕双鱼佩,坠了淡黄流苏,身上看不到铃铛转身却能听到铃铛响。
“衣服很普通,但被我的宝贝撑起来了,不错。”
“哇,哥哥好漂亮!哥哥抱。”
小女孩拥到他身前,眨巴着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他,他微微一笑蹲下抱起她,绕过遮挡看着陈语的眼睛。
“嗯,果然穿上汉服不一样。”
“越来越漂亮了。”
“你觉得呢?”方知觉故意朝陈语走近,抱着小女孩转了一圈,羞涩的闪着眼睛,抿唇柔声问道:“我这样好不好看?”
陈语搞不懂方知觉为什么让他评价,顶着所有人的注视淡淡道:“挺好的。”
“那你喜欢我这样的打扮吗?”
和政皱眉盯着他的脸,聚精会神的等待回答,其他人皆如此。
“我无法做评价。”
“为什么?我……你讨厌我?”
“这种评价只有情侣之间才能做,我只是一个客人。”
方知觉飞红了脸,嘟嘴娇嗔道:“你也可以评价的。”
“……你可以等那个人的评价。”
和政手旁的精致妇人没忍住道:“你是觉得他配不上你?”
“夫人!胡闹,陈先生,让你为难了别在意。”
“没事,您叫我来是为什么呢?”
“我叫你来的。”
“所以……”
“所以我,我想在我家人面前问你几个问题。”
“嗯。”
“你喜欢的人,是谁?”
陈语眸色暗了暗,顿了顿才道:“秘密。”
“那你追到了吗?”
“嗯。”
“分了吗?”
“……”
“他是什么类型的。”
陈语扭头看向和政,沙发上其余人眯眼注视着他,像是把他钉在十字架上,见他良久不说话,对面的年轻男人道:“怎么,连对象都能虚构?”
和夫人冷哼一声,眼神示意方知觉坐过来,小女孩手里拿着一只珐琅云形簪子递向陈语,笑嘻嘻道:“帅哥哥和我哥哥好配哦,哥哥头发散了,你给哥哥戴上这个好不好?”
“囡囡,别乱说,你过来。”
小女孩噘嘴扑向陈语,小手拉着他的小拇指,仰头无赖道:“不嘛,我要和帅哥哥坐。”
“……”
陈语看向和政,心脏局促的跳动,他只是平静的看着这一切,方知觉失望的眼里又闪过希翼,双手绞着衣服,刚刚用簪子固定的长发散落满背,睫毛轻颤一副楚楚。
“我不会用这个,你还给你哥哥吧。”
“哥哥说只要插进头发里就好了,很简单的。”
“那是因为你哥哥聪明,他觉得简单,我愚笨,做不到。”
“啊,好吧,麻烦帅哥哥了,哥哥囡囡给你戴。”
方知觉始终低着头,抱起小女孩一言不发,和夫人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转而问:“你现在很生气吧?我们这么刁难你”
“没有,虽在意料之外但也不算刁难。”
和政起身笑道:“陈先生和我来一下吧。”
“嗯。”
跟着他上了楼进了书房,他指着红木曲背椅子,两人入座他还倒了杯水递给陈语。
“我是真不知道怎么称呼你了,陈语?还是边慈玉?”
他的笑总带着威压,眼神温和却包着针,时时刻刻把一切看在眼里。
“随您,名字只算个简便的代号而已。”
“不一样,如果叫你边慈玉,你就是我和政的合作伙伴,整个和家的利益朋友,如果叫你陈语,你就是我儿子的未来配偶,整个和家的新加入的一部分,明白吗?你还真是复杂呢。”
陈语用水杯遮住咬紧的牙,平淡回道:“叫边慈玉就可以,您早就知道我会说什么,不是吗?”
“呵呵,你一上车就明白了吧?”
“嗯,车里有您喜欢的香水味。”
“有点脑子,你送段儿星河湾是什么意思?”
“见面礼而已,墨烟和他的一样。”
和政点燃了烟,顺手给他递了一根细烟,吐了烟缓缓道:“呵呵,那就是他想多了,他给我打电话说你很腼腆,喜欢他还不说,只敢写小纸条。”
纸条?
难道是给伯父那个?纸条上写的很普通啊?
礼物不贵只是我自己的心意,希望您能接受,顺绥秋安。
“哦,之前随手写的,放错了。”
“你……喜欢墨烟?”
“不是。”
他长呼一口气,看着陈语的眼睛道:“你那个心上人,给我说说吧。”
“……”
“你不放心我的人品?我不会给任何人说的,包括我儿子。”
【这种话别逗了】
“不是,我不喜欢和别人聊他。”
“他不在人世了吧?”
陈语手一抖,燃了少半根的烟掉到地上,烟灰沾在裤腿上,点点火光把他的慌张照亮。
“你,你怎么知道,你调查我?”
“幼稚,这不叫调查,我了解一下合作伙伴还不行?”
和政按灭了只抽了半根的烟,在桌子上翻找文件道:“你忘了,你是在墓地附近被我的人劫来的,我猜的,而且你的话太刻意,别人听不出,我可以。”
“不过,你很成熟。”他话头一转,笑道:“你还没成年,但比别人控制情绪和表情的能力强的多,应该有人指点过你吧?应该不是他,毕竟他的年龄不会太大。”
“模仿前辈们而已,没什么能力。”
他最后抽出一张白纸,什么都不写就在右下角画了条短线。
“签吧,续约。”
“许嘉的医药费,我现在给你。”
“和你玩呢,不需要,等等,你就这么信我?在一张白纸上签字,不怕我坑你?”
陈语写好“边慈玉”,捡起那支烟放进烟灰缸里,格外冷静道:“以你的能力,想坑我早下手了,而且我不签也不可能,迟早要签。”
“哈哈,你也是,故意签这个名字的吧?好,不过,我得提醒你一下,最好离和段远点,不要让他真的喜欢你,我不希望你们有不好的结果,他要是被你伤到,我也不会放过你。”
“嗯。”
“好了,晚了,我让司机送你回去。”
“谢谢。”
等他们从一群人面前走过,和夫人气道:“等等,和政,你让他留下。”
“夫人,他是学生。”
“和政!”
“夫人,回去睡觉吧,美容师等你呢。”
“你就不关心孩子,我不留我让他留。”和夫人走到陈语面前,拖鞋带了点跟在木制地板上一声一声,晚上了她没化妆,光滑的脸上一点皱纹都没有,上挑的眼睛里飞出几道眼刀扎到他脸上,扬手要呼上来,被和政截下,她瞪了一眼和政,凶道:“松手。”
“夫人,今天是我的问题。”和政右手把陈语推出去,顺势搂着她的腰,一个华尔兹舞步转身横抱起她朝楼上走去,她挣扎不过就用拳头捶他的胸口:“和政!你老是逃避责任……”
陈语刚坐上车,小女孩手里拿着一个礼品盒跑过来,对他说:“帅哥哥,这是舅舅给你的礼物,拜拜。”
他浅笑接过,以物易物,那小女孩手心多了一个小猫形状的棒棒糖。
“啊……”
“谢谢,拜拜。”
盒子里是一个U盘,陈语琢磨了一会把东西收好,下车后暴力拆了包装盒,在夹层还有一个U盘,附了一张纸条。
看来有事做了。
“师父,和政找我了。”
“他儿子喜欢你?”
“嗯,贱人。”
“心放宽,对于你没有守不住的感情,你很爱唐章选不是吗?”
“药在老地方吗?”
“嗯,香槟记得送来。”
“我想找你,师父。”
“别,今晚我要相亲,你呆着人家误会就完了。”
“为什么?”
“不知道还以为我孩子那么大了。”
刷卡刚进校园,明明改没人的花圃,却从里面走出来个人,那人伸了伸腰,扭头看见他吓了一跳。大喊一声拘束的拽着自个袖子边走边说:“wc,老师,我只是捡了个东西,马上就回宿舍,您别记我啊!”
“……” “嘶……墨老师,别装学生了,你骗过我一次我早识破你的伪装了,这么晚不回去给明老师暖被窝啊?”
陈语皱眉侧头道:“你认错人了。”
“额,哥们,别告诉别人行吗?把这事烂肚子里行吗?”
“嗯。”
那人刚伸长脖子想看清他的脸,被他一躲,尴尬的掏出眼镜戴上,追上去道:“真的?抱歉啊,哥们,我刚没戴眼镜,你,你大几啊?”
那人穷追不舍,就是要看他长什么样,他一阵心烦,脚步越来越快都差点跑起来。
“不是,哥们走慢点啊?你说个名我明天给你道谢也行啊?”
“边慈玉。” “好,老弟,我叫艾书远,大三,你明天别怕啊,一定要待在学校里啊!”
(好卑微啊我,只能写三万字,所以就放在这里了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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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伏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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