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路途

送云牒巧化干戈,弃宝马做他乡客。

余家平平静静,司徒家的人却一夜不得安生。还没有弄明白到底什么事情,司徒娇娇就被余府的人送回了司徒府,这可是天大的耻辱。司徒娇娇一回家就抱着母亲痛哭,司徒进也只听得女儿说余荣昌当场昏倒在地,婚事怕是要拖延。司徒进思来想去还是决定第二天一早再去余府看个究竟。

“你可见到了你未来夫君?”司徒进问。

“就是没有见着呢。爹爹,你可要给女儿做主啊。娇娇以后可怎么见人啊。”司徒娇娇依旧不依不饶。

“娇娇,别哭了。许是余府上出了什么乱子。待明日我去看看。”司徒进虽然疼惜女儿,但是也不是不讲理的人。心下对发生的事情已经猜到一二分,想这时候余府肯定也是乱了套,先等余荣昌喘口气吧。

“咳咳咳……”余碧涣听到屋内一阵咳嗽声,知道父亲醒了,忙走到余荣昌床前。

余荣昌刚醒就忙着张罗:“快,涣儿。叫人去把你哥找回来。咳咳咳……” 余碧涣上面帮着父亲抹平心气儿,“父亲,您就歇着吧。哥这会儿怕是已经走远了。”

“你早就知道?”

“是。大哥是真的喜欢秀儿姐,爹爹就让他去吧。”余碧涣跪在余荣昌床前苦苦哀求。

“跪着干什么,我还没死呢。你可知道你哥这一走,余家的脸面都给丢光了。司徒小姐被那样当众晾在花堂,司徒家的人难道会善罢甘休。你们呀!都是逆子,真是想气死我。咳咳咳……”余荣昌边骂边气得直锤床沿,吃力的站起来。

“要不是爹爹一意孤行,也不会造成今天的局面。”

余荣昌捂着胸口,又有些站立不稳:“你……给我回房去。你哥不回来,你也别想在踏出房门半步。”

余碧涣见父亲还是执迷不悟,站起身来两袖一挥,夺门而出。余荣昌跌坐在床前,心中乱入麻团。难道真的是他做错了?自己只是一心想护得余家声誉,竟弄到而今众叛亲离的地步。

司徒府内,司徒进和夫人,女儿都侯在正堂里。适才司徒进刚准备出门儿,却闻凛王到府,马上又退了回来携了家眷跪在堂前。

刘若凛一进府就左右四下打量,更是故意把眼光在司徒娇娇身上停留了好一会儿。“司徒大人请起。朕今天来是来做客的,不必拘礼。”

司徒进等人从地上爬起来,司徒娇娇低着头,但也偷偷地瞅了刘若凛几眼。她不是没见过刘若凛,却也是第一次这么近地看着一位帝王。腰圆背厚,面阔口方,一身素着打扮也难掩眉宇间的王者霸气。

刘若凛在首位上端坐,李和瑞在一旁伺候着。司徒进没想到皇上能亲临府中,但是刘若凛不开口,他做臣子的也不能直接问。

“司徒大人,昨儿的事儿,朕都听说了。”刘若凛不慌不忙。 未等司徒进接口,司徒娇娇上前一步,行了一礼。“还请皇上给小女做主。”

“司徒大人,这可是令爱?”

司徒进拉回司徒娇娇,唯恐她冲撞了御驾:“是,是。小女司徒娇娇不懂事,冒犯了皇上。”

“早就听闻司徒大人家藏着宝贝,今日一见果真是国色天香的宝贝。可便宜了余庭烨那小子。”

这话听得司徒娇娇更加得意,做出一副委屈的模样,哭腔连连:“可是余家公子偏瞧不上娇娇。前些日子还来司徒家退婚,说是有了心上人。昨日也没有见到余家公子人影儿。等娇娇反应过来,已经恍恍惚惚地被送回了家中。”

“哦。有这么回事?余庭烨有来退过婚?”刘若凛这才收了盯着司徒娇娇的视线望向司徒进。

“回皇上。是来过。微臣本来觉得婚事不妥,但是后来余大人又跟微臣说三书六礼都已经办齐全,婚事不变。我这才肯把小女嫁过去,可谁知还没拜堂呢,就把人送回来了。”

“朕昨日有事耽搁了,也没能到场。不知道是什么情形?”

“微臣料昨日之事定有蹊跷,不过小女要是就这么被余家退婚,司徒家颜面何在?小女的名节何在?老臣正要找余家问个明白。”司徒进一提到这事儿就来气儿。

“婚姻大事岂能儿戏。若不能两厢情愿,怕是强扭的挂也不甜。我看这样,这婚事还是算了吧,司徒大人也别认这个死理儿。昨日朕误了时辰,也是因为母后跟我商量明年三月,就要给朕册后选妃。”

“这……”司徒大人心中一紧,司徒娇娇倒是乐得心里开了花。这天下说到底还是皇上的天下。要说能嫁得好,哪里比得上做皇上的女人。既然刘若凛都亲自这么说了,到时就算不能母仪天下,也能封妃封嫔。余庭烨值个什么?早就被她抛去脑后。

李和瑞又递给司徒进一张红色的牒子。“这是牒子,皇上可是破例从太后那儿求来的。”司徒进只好接在手中,他明白凛王是在帮他两家化止干戈,他自然不能显得太小气。就此收了牒子,好好在家养闺女吧。

前脚刘若凛刚走,余荣昌就踏破了司徒家的门槛。他带了好些礼物前来赔礼道歉,倒是没想到司徒进竟然不与他吵闹。只是收了礼,还平平静静地和他说婚事不必延期,干脆就这么算了,以后他司徒家也不追究。就此,余荣昌虽然是松了一口气,但是心里还是为着儿子逃婚一事气得不轻。余家在众人面前丢尽颜面不说,他这个做父亲的自担着管教不善的罪名。

余庭烨一路上披星戴月,快马加鞭,一日已经赶了五分之一的路程。此时见路边有一茶寮,便停下来歇个脚。余庭烨猛地扯紧缰绳,白蹄乌一声嘶鸣,顺势后腿一曲,瘫倒在地。余庭烨从马背上轻轻一跃,稳当地站在一旁。茶寮的小伙计从余庭烨手中接过缰绳,抚摸着白蹄乌的鬃毛,“日行千里的宝马也要喘口气儿啊。”

余庭烨把剑往桌上一搁,稳稳地坐下:“你还识马?”

“过往此处的商旅、马队、车架见得多了,也便能分出个三六九等。公子这是去哪儿啊?”小伙计安顿好了马,给余庭烨沏了杯茶。

“去苏州寻个故人。”余庭烨没有接杯子,抱着茶壶喝了个痛快。

“看公子这般匆忙,一定是位对公子很重要的人。“ “嗯。非常重要的人,所以我正日夜兼程的去。”余庭烨将剑穗搭在手心里,看着剑坠上针绣的墨竹发呆。

“公子,恕我直言。此去苏州就算是日夜不停脚也要个四五天,就算公子受得住,公子的马怕是再跑不动了。”

余庭烨才注意到白蹄乌正气怏怏地伏在草垛上。他当即从包袱里掏出一定银子,“小兄弟,我把马寄放在你处,等我回程的时候再来取。这是十两银子,可要把我的马给照看好了。”

小伙计把余庭烨拿银子的手一推:“不用银子。反正喂一匹也是喂,多一匹也无所谓。何况这马顶多就是吃点草料,花不了什么银子。要是公子真要给,就给一壶茶钱好了。”

哪有这样不贪财的小伙计,到了手边了钱都推回去。余庭烨才细细地打量了一下他,穿着普通的麻布衣裳,手提着茶壶,肩上搭着汗巾。身材中等,相貌平平,年龄大概和自己小一些的光景。外表上没有一点过人之处,只是那善良的笑容尤为印象深刻。“好。这是茶钱。小兄弟,我信你。这马你替我喂半月,半月之后我若没有来取,这马就归你了。”

“若是公子不来取,我还依旧喂着。小的要了这宝马也无甚用处。不知公子贵姓?家住哪里?日后相见也好有个取马的凭证。”

“我叫余庭烨,京城城北余府。多谢小兄弟,就此别过。”

“公子再往前走几里就能到镇上,可乘船南下,要快上许多。”

“多谢!”余庭烨一手握剑,一手提了包袱往肩上一搭,继续前行。前路渺渺,但方向只有一个。

刚上灯,就有人来敲秀儿家的门儿。秀儿一开门见着一个生面儿的大娘笑盈盈地看着自己。

“哎哟,你就是秀儿啊。真水灵啊。”哪位大娘一见到秀儿像是见到了旧相识,一伸手就摸上秀儿的脸。

柳银河听到动静儿,刚刷碗的手在围布上搓了几下,也笑盈盈地迎了上来。“她大婶子,快进屋里来。”秀儿听到母亲这么说便让了那大娘进屋。刚搬来没几天,怎么娘亲就有了熟人,不过总算是好事儿。

说起来,秀儿自从回家以后就一直没什么笑容。每天到晚就是织布做绣活儿,既不跟着村子里的其他闺女儿们一起疯癫,也不和她这母亲多说什么话。每当柳银河问起秀儿为什么不知会一声儿就回了家,问她在余家的生活怎样时,要么话刚到一半儿就给堵回去,要么就让秀儿支支吾吾地糊弄一通。柳银河怎么知道余家这字眼已经是刀,秀儿每每听到这字眼,心上就像是被刀狠狠一刺。柳银河看着秀儿郁郁寡欢的样子,忧在心头。秀儿已经到了年纪,干脆就自作主张请了村里的媒婆为秀儿去找个合适的人家。

“柳大娘,你也知道你的要求高吧。我老婆子可是走了多少路才找到这么一个合适的人选。”

柳银河把放在桌上的一个纸包塞到媒婆手中:“辛苦你了。不知是那里人士?现在在做什么?样貌如何?品性可好?”

“看把你急得,且听我慢慢说。此人乃是镇上学堂里的教书先生,也曾在些大户人家里做过私塾先生。今年二十五,相貌堂堂,一表人才。品性那是没说的,你去镇上随便问问人就知道。”

“既然这么好,怎么还未娶妻?”

“只因为一直考科举一直耽误着终身大事。这不,他家老母想抱孙子,一定要他在今年年内成婚。另外只是家境不是很富裕,但也是能吃得饱穿得暖的主儿。”

柳银河满意地点点头:“叫什么?”

“唐跃海。你听听,听这名字雅的。要不是见你家闺女长得俊秀,能识字能读诗。我能介绍给你们家。”

“多谢您了,万事还要仰仗您。我说再多也没用,改天定个日子让他们见个面儿,关键还要看孩子们自己的。要是真的成了,少不了您老的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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