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媳妇奴使兄嫂,鸳鸯帕馈赠妯娌。
一天到晚躺在床上过日子,都快把秀儿闷处病来。好几次偷偷跑出来透口气,都被余庭烨逮个正着,再被拎回屋里。这一点,她最恨余庭烨了。大夫说不能她吹风,他就死活不让秀儿出门儿。说不能让她太劳累,他竟然连针线都不让秀儿碰。不过,大半个月下来,秀儿好歹长了些斤两。连余庭烨也很满意地对她说捏着有感觉了,秀儿恨不得打他一顿才解恨呢。现在趁着余庭烨不在家,她偷偷地让母亲给她拿来绢帕丝线。想着要给弟媳送一份见面礼。
“大公子,您回来啦!我去通知少夫人。”门外的丫头本来是余庭烨安排了守在门口照看着秀儿的,不想早就被秀儿拿下了。这时遵了秀儿的吩咐,见着大公子回来了,就在门外高喊一声。
秀儿听到门外的动静儿,立马将针篓藏在了被子里。自己也半躺着身子佯装小憩。
“不用了。你下去吧。”余庭烨一挥手,晃着一个鸟笼就径直进去。“秀儿,你瞧我给你买什么了?”
秀儿伸直了身子坐起来:“你回来啦。我还正说睡会儿呢。”
“要不你再歇会儿。”余庭烨关切地说。
“不用了。都被你搅得不想睡了。”秀儿正看到余庭烨手中的鸟笼,“那是什么?”
余庭烨把鸟笼子往秀儿眼前一荡:“你不是说闷得很么?我就买了只黄鹂儿回来。你无聊的时候也好有个伴儿。”
看着小黄鹂被荡的晕头颤抖的模样,秀儿一把抢过小鸟笼子:“别晃了,它都被你吓着了。”秀儿伸进一个手指抚摸着小黄鹂丝缎般的黄色羽毛,喜爱极了。“真可爱!”那小黄鹂也仿佛认人儿,在秀儿手里就叽叽喳喳叫开了。
“你喜欢就好。”余庭烨看着秀儿脸上的笑容,心里也高兴。
可是秀儿突然想起什么,又把鸟笼扔回余庭烨:“不喜欢。”
“怎么了?不喜欢的话,那你喜欢什么,我这就去换。”
“我要什么你都答应?”
“当然啦。”余庭烨毫无察觉已经被秀儿带进了圈套。
秀儿抓住丈夫的衣袖,撒娇地说:“庭烨,我不想再呆在床上了。”
“那可不行。”
“你都说答应的。那我就什么都不要了。”秀儿见他不答应,就赌气把余庭烨一下推开。
余庭烨实在是拿她没办法,都怪自己宠的。“这样吧,明天再请大夫来看看。要是大夫说可以,我就不管着你了。”
“今天不行么?”秀儿眨巴眨巴眼睛看着余庭烨,可怜地祈求。
余庭烨佯装厉声:“要是再讨价还价,就让你再多躺几天。”
“好了,我不说了。明天就明天吧。”秀儿再抢回鸟笼,逗弄着小东西。嘴里还学着它叫唤。
余庭烨言而有信,第二天果真请了大夫来看。听得大夫说秀儿的身体已经全好了,这才允许她吹风见日的。秀儿一个挺身就跳下床来,竟忘了穿鞋三两步就跑到院子里。呼吸新鲜的空气,享受初春的阳光,细数枯树枝上又长出的新芽。
“少夫人,您还没穿鞋呢。”
余庭烨也急着跑出来,“快过来穿鞋。别刚好了,又冻出病来。”见她不听,余庭烨就从丫头手里拿了一双绣鞋,向秀儿走去。
初春的阳光暖暖的,晒在身子上舒服极了。秀儿正数着新芽,冷不防脚踝已经被余庭烨捏在手里。秀儿低头一看,余庭烨正蹲在自己身前。
“来。抬脚。”余庭烨温柔地看着秀儿,把秀儿的脚又捏在怀中暖暖,才往绣鞋里塞。
简单的三个字,简单的动作,秀儿却从中感到了无穷的爱意。她乖乖地抬起脚来,任余庭烨帮自己穿好一双鞋袜。
余庭烨站起身,单手搂住妻子肩头,将秀儿整个夹在自己的腋下。春风时时拂过,树上挺过了寒冬的最后一片枯叶终于晃晃悠悠的地飘了下来。
一旁的柳银荷看到了这一幕景,眼睛里涌出了泪。她还依稀记得,秀儿小的时候她也曾这样给秀儿穿过鞋。现在秀儿找到了好郎君如此幸福的活着,那个陈年的秘密还是让它烂在自己腹中好了。
不几日,余府里又是张灯结彩,红慢搭梁。这余庭华毕竟娶的是京城富商的女儿,婚礼气派自是不同凡响。来的不仅有在朝官员,更有商贾巨富。还听说光是新娘子头上的凤冠都镶着九颗大东珠,更不论陪嫁的那些个车马上驮着多少金银财宝。
余庭华和金玉柔新婚第一夜过后,按照规矩早上起来要给长辈们奉茶。这一大早的,金玉柔一醒来就觉得浑身酸痛,但是好歹是进余家的第一天。遂摇醒了还迷迷糊糊的余庭华:“相公,起来啦。”
“谁呀?”余庭华还在梦中,竟忘了床榻上从今多了一个人。
这下可气坏了金玉柔。问她是谁?你当你昨天晚上抱着谁呢?金玉柔抓住被子,猛地一脚将余庭华踢下床去。
“哎哟……”余庭华在地上滚了两滚,直到头磕在桌脚上才稳住。这时他算是清醒了,撑着站起来就朝着金玉柔吼。“你干嘛啊?”
金玉柔也不干示弱:“谁叫你不起来,误了奉茶的时辰我就说是你拦着。”
两人正僵持着,秀儿就在门外问余庭华门前的丫头:“二公子起身了吗?”这是第一日,秀儿坚持亲自来叫他们起床,也亲自为他们端了洗漱用水。
金玉柔不知门外是谁,不敢造次。余庭华边穿衣服边答应:“起来了。起来了。”说完又小声地对金玉柔吼,“快起来,穿好衣服去开门儿。”
金玉柔虽然气不过,但还是稍稍整理了头发衣衫去开门。门一开,她见着一个年轻妇人端着一盆浮着些花瓣的清水立在门口,后面还有两个小丫头。她只当都是余府伺候的下人。遂指了指放脸盆的架子:“放那儿吧。”
余庭华此番还在里面整理,也没关照着外面。金玉柔坐回镜子前面梳头,“过来给我盘个髻。”
跟着秀儿的丫头正准备上前,被秀儿拦下了,叫她们不要做声。秀儿上前从金玉柔手中接过发梳,很麻利的给她盘上一个飞燕髻。金玉柔很满意地看着铜镜,又看了看秀儿:“以后你每天早上来给我梳头。”
后面的小丫头听着不舒服,遂冒了一句:“老爷已经在前厅候着了,请二公子、二少夫人快些。”
“好了。知道了。下去吧。”金玉柔不快地答应了。
秀儿领着一干人又静静地出去了。刚才说话的丫头在路上忍不住问秀儿:“大少夫人为何要受这份儿气?”
“都是一家人,今后便要生活在一起的。善待别人就是善待自己啊。”秀儿笑了笑。
等金玉柔和余庭华来到前厅,给余荣昌叩首奉茶。余荣昌乐得嘴都合不上,拿出两个红包。“柔儿,你以后可要好好看着庭华。余府打今儿起就是你的家了。这是你大哥大嫂……”余荣昌正说着一看怎么没有见着秀儿,便问余庭烨,“秀儿呢?”
余庭烨笑着说:“说是找不着了要给弟媳的礼物,说话就来了。这不?来了。”
正说着,余庭烨就看见秀儿已经到了门口。金玉柔转身一看,杏眼一睁,吓了一跳。门口的人正是先前给自己梳头的年轻妇人,原来是自己未曾谋面的大嫂。这下她可丑大了,让大嫂来每天给自己梳头?
“爹。”秀儿进门先一礼。
“烨儿说,你给柔儿准备了礼物。是什么啊?拿给我们瞧瞧。”余荣昌招呼了秀儿过去。
“也不是什么稀罕物。就是给弟媳绣了条帕子。”秀儿掏出一个锦盒递给金玉柔,“妹妹不要嫌弃才好。”
金玉柔木讷地接过锦盒,打开一看。一条粉色丝帕平整地叠好了放在里面,上面绣着一对鸳鸯戏水,活灵活现。一是对着满脸笑容的秀儿不敢多说什么,看得出她在余府里有些地位。屈身行礼:“玉柔谢过大嫂。”
“只是一件体己物。有什么好谢的,你喜欢就好。”秀儿扶起金玉柔,“大家一块儿去吃早饭吧。我命人煮了红枣花生桂圆莲子粥,二弟和弟媳可要多喝几碗。”
余庭烨打趣地说:“别光顾着说别人,咱们也要多喝。”
金玉柔这早饭吃地不声不响的。余家人只当是她害羞少话也没多说什么。金玉柔回到房中,摩梭着秀儿送给她的绣帕,冲着余庭华就喊开了:“你刚才怎么不告诉我?”
“什么?”余庭华莫名其妙。一大早被莫名其妙地踢下床不说,这时候新娶的老婆又对着自己莫名其妙地大喊大叫。
“早上大嫂端水进来,我还以为是府里的下人,还让她给我盘髻。在下人面前,什么脸都丢光了。”金玉柔想着今天早晨的所作所为一定早就在府里传开了,那些丫头们看她的眼神都有问题。
“我在里间儿,怎么会知道?自己丢的脸,倒是怪我了。”余庭华懒得跟她争,干脆出去喝酒。
当日下午,余府里上上下下,大大小小的管事仆役,丫头老妈子全都得了大实惠。新来的二少夫人真是个爽快人儿,红包人人有份儿。金玉柔从小生在商家,奉行的就一条“有钱能使鬼推磨”。现在所有的人都拿了她的红包,那还不得对她恭恭敬敬的,什么闲言闲语也烟消云散了。
不过,后来几天,她也确实清楚了秀儿在余府的地位还真是比自己高不少。秀儿不仅掌管着账房的钥匙,府中的大小开支都得问过她。就连一些重要的事情,余荣昌也是多半听秀儿的。她这个二少夫人倒是形同摆设。自己嫁的这个余庭华也是府中吃白食的公子,根本就没什么人搭理。金玉柔每每觉得憋屈的时候就又要和余庭华闹别扭,赌脾气,弄得夫妻关系也是紧张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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