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宴第二天早朝,秦安国上书弹劾若干官员引起朝廷里一场轩然大波。秦安国暗中派人查了所有官员的底细,就连祖宗三代都查的一清二楚。所以早就抓着不少人的小辫子威逼利诱,但是像这一次上了这么多人的折子还是第一次。原因仅仅是烟萝交给秦安国的一张名单,名单上的人都是烟萝观察到时常出入余府的官员。秦安国此次针对的人就是与余家关系密切的人,也可以说就是针对余家,瓦解保皇党中最强的势力。
刘若凛怕在朝堂上和秦安国会吵起来,所以下朝之后把秦安国召到龙华殿议事阁意图化解掉此次的弹劾事件。但是秦安国似乎一定要致那些人于死地:“皇上,老臣明白,这些臣子们都是为朝廷曾经立下过汗马功劳的。别说皇上舍不得,老臣与他们同朝十余载又怎么忍心。但现在他们仗着皇上的恩宠胡作非为,个个中饱私囊,实在是非天朝臣子应有的品行。”
刘若凛一手按住身前矮几上秦安国的折子:“据朕所知,这些官员对朝廷忠心耿耿,对国对民都称得上的一等功臣。朕相信他们不会做出过分的事情。就算有,朕也不能将他们革职削爵。”无论如何这些人都是刘若凛日后肃清秦氏最有力的后盾。
秦安国一派义正言辞:“皇上不能被表象蒙蔽,没有真凭实据老臣又岂敢进言。朝纲不能弃,祸害不能留,还请皇上下定决心铲除毒瘤,规矩方圆。”
刘若凛近乎无奈的求情:“丞相非要赶尽杀绝吗?”
“不杀不足以平民愤。”秦安国到最后也分毫不让。
“丞相先回去吧,容朕考虑考虑!”
三天之后刘若凛还没有答复秦安国,一心想拖一段时间让这件事不了了之。秦安国知道刘若凛意图,所以早朝之前就带了一批官员在泰和殿寝宫外等候进谏。
刘若凛和余碧涣还没有起身,李和瑞只好现在外面挡驾:“诸位大人有事的启奏的话请到龙华殿等候早朝吧,皇上现在还未起身。”
宗正大人张方书上前一步:“马上就是上朝的时辰,身为君王怎能还沉睡于高床软枕之中。李公公身为内监总管事也应付勤王之责。”
“离上朝还有一段时间,皇上每日都是半个时辰之后起身的,也不见有迟朝的时候。大人们要见皇上请到龙华殿等候吧!”
“你若不去请皇上出来,我们自己进去!”张方书故意装作想要闯进去。
李和瑞忙拦住张方书:“泰和殿是皇后娘娘的寝宫。外臣不经通传不得得入内。”
秦安国见李和瑞被张方书困住,便向殿门走去欲直接进入泰和殿。刚准备推门进去,泰和殿的门就从里边打开了。
两个小内监一左一右地出来,把两扇正殿大门推开到最大的折面。顿时,所有的人都只听见两扇宫门吱嘎吱嘎的声音。刘若凛已经立在门口,身着淡黄色的内袍,头上一髻束发配淡黄色发带。面色严凛,一手端在身前,一手背在背后。“何事非要都吵到这来?”
台阶上的大臣们粉粉跪地行礼,唯有秦安国仍然站在刘若凛五步远的地方。“皇上,三日之前老臣递的折子可有御批示下了?”
刘若凛明白了秦安国的来意,没想到秦安国竟然会带着大臣们到泰和殿来滋扰。“这件事以后再说。”
秦安国今天非要让刘若凛罢免了那若干官员不可,既然开始了,就没有收手的道理。“皇上,今日事今日毕。这件事已经不能再拖了。我等都是为民请命,望皇上早下决断,以免万民起怨。那些贪食民脂的蛀虫绝不能留,皇上不杀他们已经是诺大的恩典。”
“难道诸位大人还想让朕赐死他们?”刘若凛气红了脸,手指着台阶下的道貌岸然的忠臣们怒吼。明明自己才是这天下最大的残食者,饕餮巨兽,却口口声声地为民请命,陷害忠良。
张方书在旁协助秦安国:“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至少也要去官削爵,贬为庶民。”
所有的在场的大人们都跪地高呼:“请皇上决断。”
这不是为名请命,不是进谏启奏,而是逼宫。刘若凛心中闷怒氤氲,强忍下火头平声说:“容朕再思量一下,过几日一定给大人们答复。”
“皇上身为君王,理应明白勤政才是王道。奈何一本折子压了这许多时候还要过几日。”秦安国迈出一大步上前,“老臣听说上几个月来都是在泰和殿就寝,后宫专宠的弊害皇上应该了解的。皇后娘娘是一国之母,也应尽国母之责,否则岂能称皇后之名。如今皇上只是拖批折子,难保他日因其不会荒废朝政。请皇上明鉴。”
其他人又跟着秦安国喊道:“请皇上明鉴。”
刘若凛与秦安国怒目相视,半晌才咬牙说到。“好。丞相果然是丞相。说的都是道理。看来朕不能再拖下去了。”秦安国竟然拿余碧涣相要挟,果然够狠。
“皇上圣明。”
为了保护余碧涣,也实属现在局势之下的无奈之举。秦安国打着清君侧的名头弹劾官员,还有亦真亦假的证据在案。若一心保住这些忠肝义胆的臣子们,刘若凛便成了昏君。保不住心爱的女子,就怕到时候连江山也要改姓。
早朝上,秦安国更是极尽所能羞辱被免官的大臣。当众脱去他们的官帽官服官靴,让禁卫军押送他们回府收拾行装,连同家眷奴仆一同赶出了官邸。这一日,京城城门便多了很多出城的车马人流。
“真是太可恶了。”下朝之后,余庭烨邀萧燕升和唐跃海一同到余府商议对策。三人在一起呆了一早上仍然只能在嘴上咒骂秦氏,却没有什么好主意出来,只好散了。
唐跃海终于得空来拜访了秀儿的娘亲。柳银荷很意外能在京城再见到唐跃海,本来在她心中唐跃海是做女婿的最佳人选,与余庭烨相比之下更为门当户对。不过到了余府日久之后,她很满意余庭烨。秀儿的眼光自是不会错的。
唐跃海一见到柳银荷马上跪下行了大礼:“伯母。”
“快快快,起来。你本和秀儿称兄妹的,不必如此见外。”柳银荷慈祥地笑着。
唐跃海起身理好衣服:“这不是怕伯母责怪跃海早没来给伯母请安吗?”
“我听秀儿说了,如今你已经是朝廷里的大官了。男儿膝下有黄金,可不要随便跪得。”柳银荷一直拉着唐跃海聊了许久,然而唐跃海也不嫌老人家啰嗦,从苏州小街到京城户院无所不谈。
萧燕升别了余庭烨之后也没有径直离开余府,而是不知不觉来到了余碧涣以前的闺房,当他自己发现身处何地的时候,又一直在门口犹豫要不要进去。
烟萝正在花园中散步,正巧看到萧燕升一个人在余碧涣的闺房门前左右徘徊,就好奇的躲在了假山后面注视。
那间屋子里有萧燕升和余碧涣的太多回忆,这些回忆就像一条无形的绳子牵引着萧燕升一步一步地向房门靠近。用手轻触不及用力,房门自己打开。由于窗户紧闭,屋内的光线很弱。门□□进的光线刚好把最强的光源照射在正对着门口的墙上挂着的衣服仕女图上。画中的少女正在扑打蝴蝶,笑得天真烂漫。那个少女正是余碧涣,而作画之人就是萧燕升自己。萧燕升走上前去抚摸着画中人的脸孔,难忍泪花的涌动,回忆不停地在脑海里翻滚。
余碧涣的闺房的房门没锁是因为秀儿正在打扫这间屋子,刚刚拿来干净的寝具准备更换,余碧涣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回来小住,总不能荒废了。秀儿站在门口看到萧燕升颤抖的背影,就知道他一定是旧情难忘,在这里又想起御笔换来。秀儿不做声就静静地退开了。
烟萝看到萧燕升一直在余碧涣的屋子里对着余碧涣的画像站了很久,便心生疑惑。晚上抓住余庭华询问究竟。“我今天看到萧校尉在皇后娘娘的闺居里呆了很久。好生奇怪?”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余庭华不屑一顾地说。
余庭华这样的态度,烟萝显然不满意。“怎么不奇怪?关键是他一直站在皇后娘娘的画像前面,一动不动的。”
烟萝刚进余府当然不知道余碧涣和萧燕升的关系,余庭华只好从头讲起。“……总之,他们从小玩到大的。而且彼此之间情谊深厚。若不是妹妹现在进宫做了皇后,恐怕就是萧家的媳妇。”
“可是为什么他们不在一起?”
“皇上也是和他们二人从小就在一起的,皇上对我妹妹的情愫也是小时候便有了。谁让萧燕升和皇上都喜欢我妹妹。”余庭华边说边摆摆头,“试问天底下有什么是皇上得不到的东西?”
“原来是这麽回事儿。”烟萝这下明白了,萧燕升一定还没能忘记余碧涣,要不然那颤抖的肩膀又代表什么?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