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日已至，街上比昨日的除夕还要热闹。

鹿聆早早地就梳洗好了，因为今日鹿章要带她进宗祠。

温情舒听见这个消息时也是十分震惊，更何况那位二姨娘。

鹿聆倒是没什么想法，现代的时候，她就是孤身一人，更别提什么宗祠族谱了。

但是在这个时代，岁日这个重要的日子，去宗祠上香的只有家中男子。

鹿聆也知道鹿章做的这个决定有多惊骇世俗。

等到鹿聆到了鹿章的书房，鹿洐看见她出现时，瞳孔骤然紧缩。

鹿洺倒是不甚在意，鹿聆的出现反而还让他的心情舒缓不少。

“父亲，三妹妹怎的来此地了？”

鹿章看向他，眼中带有些许不满。

“我让她来的。”

鹿洐知趣，没有再问下去，心中的愧疚皆因鹿章的偏爱而消散。

又像是想到什么，眸色一转，暗沉无比。

鹿聆也不在意他人如何去想，鹿洐每每看见她都有些反常，她早就习惯了，可如今在他身上感觉到了另一种情绪，鹿聆还觉得有些稀奇。

这是藏不住了？

那就赶紧动手吧！

鹿聆这般想着，脚步却跟着鹿章走进祠堂。

鹿聆看着一排排的牌位，心中对一个家族有了不一样的看法。

她原以为，一个家族不过是几代人的繁衍。

可如今再看着这些牌位，她才明白一个家族的兴起，不仅仅是几代人的繁衍，也是他们呕心沥血换回的荣耀，只为给后代一个康庄大道。

鹿章带着他们兄妹三人给先祖上完香后。

嘴里念道：“今后辈鹿章携女鹿聆拜见列祖，望先祖海涵，小女聪慧伶俐，一度解决鹿家的灭族的难，今携小女来此，希望先祖肯定，小女为鹿家继承人。”

此话一出，鹿洐更是不平。

在他看来，鹿聆即使是他最大的对手，但也绝对不会胜过他。

可如今，鹿章的一番话，将他打入深渊，他做那么多，到头来只是给他人做嫁衣！

可这里是祠堂，不是他随意置喙父亲的地方。

不！

任何地方都不是！

他从来就没有得到过父亲的认可！

鹿洐想着，低下头，脸上越发扭曲。

鹿聆也被鹿章的话震惊住了。

她微微张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向他。

鹿章看向他点点头，又朝牌位喊道：“请先祖决议。”

鹿章说完此话后，周遭一片寂静，风声也停了下来。

外面的热闹有一瞬间也全都消失不见。

不过一会儿，香炉里的香燃成两短一长，上面的烟状如飞鸟。

鹿章拱了拱手：“多谢先祖！”

鹿聆三人立刻跪下朝牌位行礼。

……

三人走出宗祠后，鹿章把鹿洐带到书房，不知要说些什么。

反倒是鹿洺，一个劲地在鹿聆身边绕来绕去，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得到了老祖宗认可。

“好啦！别忘了父亲说过什么，此事不要声张，你也莫要表现如此高兴，要是走漏了风声就以你现在这幅样子，肯定是第一个靶子。”

鹿聆拉住他，不让他乱跑。

“阿姐说的是，阿洺记住了。”鹿洺挠了挠头，朝她笑笑。

“我今日要去铺子那里，你若没什么事情，今晚陪阿姐上街看药发木偶如何？”

“恐怕不行，不知怎的父亲今日要检查我的功课，晚上肯定要在父亲书房候着。”

鹿聆摸了摸他的头，安慰道：“父亲对你寄予厚望，自然严厉了些，那便不去，上元节也能看。”

“嗯。”鹿洺停下脚步，又道：“那我就先回去温习功课了，阿姐你要注意安全。”

“好！去吧。”

两人道别后，鹿聆回了自己的院子拿上前些日子绣的新样式又带上南湘出府。

……

还没走到铺子，鹿聆的马车便被拦下了。

“鹿三小姐，我家公子有请！”

外面传来一小厮的声音，有些熟悉。

南湘道：“好像是华府的人。”

鹿聆一听就知道这人是华烨身边的侍从。

“走吧，人家都拦下咱们的马车了，怕是咱们想走也走不了了，索性去看一看吧。”

鹿聆走下马车，对着那侍从毫不客气：“你也是胆子够大的，华府的下人都如你一般吗？”

“三小姐说笑了。”那侍从立刻低下头，生怕鹿聆不开心。

见他这样，鹿聆也不再去找他麻烦，毕竟麻烦到最后还是会回到她身上。

鹿聆跟着他走进一间茶馆，没想到身后有人目睹了一切的发生。

“公子，咱们怎么不去帮帮鹿三小姐，毕竟她以后可是表公子的夫人了。”

付之远身旁的鹤觞（shang）探着头看向鹿聆的背影。

“不去。”

付之远淡淡地开口。

“公子，你总不能还记着鹿三小姐拿那根簪子对付华家小姐的事情吧？”

付之远的眼神更冷了：“你家公子是那么记仇的人吗？”

鹤觞咽了咽口水：“不是不是，那公子你怎么不开口？”

“你忘了咱们要去哪了吗？”

鹤觞恍然大悟：“哦！我知道了，那咱们赶紧走吧，再晚鹿三小姐指不定出什么事情。”

付之远“哼”一声：“你倒是挺上心。”

马车越行越远，越来越快。

……

鹿聆跟着侍从来到一个雅间。

推开门，里面坐着的正是华烨 。

“阿聆！你来了。”

华烨看着她，一脸温柔。

“华三公子还是叫我鹿三小姐吧，实在不行喊我鹿姑娘也行，小名就不要唤了。”

鹿聆看着他，眼神疏离又冷漠。

“好，鹿三小姐！过来坐。”

华烨见她这般对自己避之不及，虽然有些落差，但他知道自己此番所行目的。

鹿聆走过去，坐在他对面，冷冷开口：“华三公子等了许久吧？不过这样的请人方式，倒是别出心裁。”

“鹿三小姐说笑了，华烨不过多等几日罢了，不过这请人方式，还真不是我，天禄，还不过来给鹿三小姐赔罪。”

天禄走到鹿聆身侧：“小人给鹿三小姐赔罪，还望鹿三小姐原谅小人。”

鹿聆勾起嘴角：“华三公子好做派，一句话就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华烨不语，使了个眼色给天禄。

天禄立刻退了下去，不过一会儿，便带着一壶茶走进来。

“鹿三小姐尝尝，西山白露，口感甘醇，你会喜欢的。”

华烨接过天禄倒好的茶递给她。

可话中茶非彼茶。

鹿聆自然也听出来了，接过后抿了一口。

“我倒觉得此茶极苦，不适合我。”

华烨道：“那鹿三小姐又怎么知道锦王殿下适合你？”

见他装也不装了，鹿聆笑的更加开心。

“我可以踩着他拿到我想要的东西，你可以吗？”

华烨似乎是被她这番话给吓到了，呆愣了半天。

就在鹿聆不耐烦的时候，华烨的声音传来：“鹿三小姐难道不怕被锦王殿下知道吗？”

“她不怕！”

凌麓推开门，走了进来。

拿起桌上鹿聆的茶杯，将剩余的茶都喝完了。

“这茶果然苦，等本王送你更好的。”

凌麓朝鹿聆笑笑，鹿聆也猜到他是什么时候来的了。

华烨在一旁听见这话黑了脸，但还是恭恭敬敬的行礼：“锦王殿下安好！”

“嗯，好！”

凌麓又接着开口：“本王的未婚妻想要什么本王自然给她什么，她哪怕踩到本王头上，本王也不会说一个不字。”

说完还朝鹿聆挑了挑眉，一副不正经的样子。

“殿下说的是，鹿三小姐这样的人儿，自然值得被好好对待。”

华烨低头，眼中晦暗不明。

“那是，可惜有人鱼目混珠，白白弄丢了一颗明珠。”

这句话说的谁，在场的人都知道。

华烨紧闭双唇，后槽牙都快要被咬碎了。

“好了，本王也不跟你多说那么些废话，本王是来接未婚妻的。”

说完看向鹿聆，带着她离开了这里。

华烨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双拳紧握。

……

“你怎么来了？”

鹿聆有些好奇，凌麓是怎么知道自己在这里。

“付之远看见了，告诉我的。”

“付小公爷！”

鹿聆想起自己刚来到这里，第一个利用的人就是他，脸上露出一抹笑。

“你笑什么？付之远有那么让你开心？”凌麓见她这副模样，没好气道。

“没什么，付小公爷大人不记小人过，还帮了我的忙，劳烦锦王殿下替我谢过他。”

“要谢你就自己去谢，哪有让人代劳的道理？”

“说的也是！”

凌麓见她不反驳，心里有些不舒服。

“阿聆要去哪里？”

鹿聆看向鹿府的马车，凌麓也顺着她的目光望去。

“我要去铺子那里，交代一些事情，王爷若没有什么事情，就可以离开了。”

凌麓看着她，一脸不可思议：“阿聆可真是用完人就丢，不过我也没有那么小气，今晚阿聆陪我逛一逛就可以了。”

鹿聆见他这副样子，应了下来，索性自己也是要去逛的多带一个也是逛。

“那就说好了，今晚见，我还等着你告诉我一些事情呢？”

这时鹿聆才反应过来，前些日子过于忙碌，所以有些消息她还没有告诉凌麓，正好凌麓提醒了她。

今晚将她的想法一并告知就是。

凌麓的马车越走越远，鹿聆也走上马车朝铺子驶去。

华烨在茶楼上看着两人的举止，脸色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