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情道竟然是修真世界最没前途的?
这和她想的完全不一样!
薛潦心里呐喊:苍天啊,这么小的机率也能被自己碰上。
“这是玄衍宗的弟子玉牌,之后要走要留随你的便!”
丹修说完这话后,扔了一块牌子,直接离开。
无论是下山还是出宗门都需要弟子通行牌,之前薛潦没有随意出行的权利。
他们应该是不想再把十六年前三大宗失手导致人族被屠的事情,再弄到众人眼前。
毕竟提起来脸上没光。
至于玄衍宗承诺把人养到寿终正寝这件事,估计在薛潦刚被确认有灵根时就作废了。
凡人寿命不过百年,而修士只要略微修行那么一下,寿命三百年起步。
晚上,薛潦吞了粒辟谷丹,躺在床上犹如死尸,整个人绝望得不行。
出宗门下山生活?
很快这个选项被划掉,此世界的凡人不怎么好过,曾经她的村子就是被狼妖灭掉的。
人妖两族天天起摩擦。
再说,下山住哪?又能干什么?
薛潦修炼到现在,顶多比凡人力气大一些,寿命长一些。
而在玄衍宗也只是为吃喝发愁,最起码还有个可以容身的地方。
要是下山还得多一项,找房子。
不划算不划算。
薛潦把自己住的小书房里里外外翻了一遍,两百多本书全整理了个遍,最后她决定下山看看。
两瓶辟谷丹吃完之前,一定得想办法找到赚灵石的方法,然后在宗门的庇护下苟到老死!
薛潦把弟子玉牌栓在腰间,低头看了看,然后又放回怀里。
玉牌太精致了,和她身上的衣服格格不入。
玄衍宗有大阵,宗内四季不变,温度适宜,树木受灵气滋养,常年葱翠,把这个小木屋遮挡得严严实实。
薛潦七八岁时还在这里光着屁股四处晃悠,反正不冷不热还没人看,光就光着呗。
最后,那个送药的丹修看不下去,给了两套普通的弟子服,她就一直穿到现在。
几年下来布料发薄发脆,常常在牺牲边缘徘徊。
薛潦倒是想换新的,她厚着脸皮要了一次,对方直接扔了辟谷丹就走。
修真世界拥有灵气,玉牌并不是非要挂在腰间被人排查才能出入自由。
玉牌内有灵力印记,只要弟子身上有玉牌,玄衍宗的法阵就能识别放人出去。
薛潦十岁时,那个送辟谷丹的丹修晚来一天,她饿得昏天暗地,跑出去想找口吃的。
结果到山门关卡时,奇怪的透明屏障把她弹开。
她只能灰溜溜走回小屋。
好在那个丹修第二天过来了。
今天薛潦自己下山,她郑重其事整理一下自己烂一半的衣领,迈步走出剑峰。
有玉牌后,法阵没有再限制行动。
昨日她被无情大道选中这件事,只是大海上砸下的一粒石子,再无波澜。
十六年的时间,一个婴儿在玄衍宗剑峰后山悄悄长大。
十六年前,许多凡人村落被屠之事,也渐渐淡出众人视线。
薛潦跟土包子似的边走边看,忍住了要上手摸一摸的冲动。
越往宽阔处走,天上修士越来越多。
有人踩剑飞,有人站在罗盘上飞……还有些人直接双脚腾空。
附近只有少数人苦哈哈赶路,薛潦是其中一个。
不过,她还挺感谢玄衍宗财大气粗,把路修的这么平整,走起来顺畅不硌脚,很为自己这种菜狗考虑。
她仰头望天满脸稀奇看这些修士腾空飞时,一个罗盘越来越近。
上面站着个白衣男,他右手持扇,左手盘着两颗发光的珠子,笑得明艳:“这位道友也是去看我渡雷劫的么?”
薛潦:“?”
什么玩意?
白衣男继续说:“按道友这个速度,怕是会赶不上观摩在下雷劫的,筑基晋升金丹的雷劫对你来说很重要,况且还是我这种十六岁就要晋升金丹的修士,如此机会,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这样,我带道友过去吧。”
薛潦:“……”
自己的速度确实很慢。
别的修士就算在地上赶路,也是跑出残影,只有她一个人散步,东看看西瞧瞧。
薛潦对这个世界所知甚少,但她不是傻子,面前这个白衣男叽里咕噜说了半天,一句话总结,无非是想吹牛逼。
反正有热闹,不看白不看,人多的地方消息也多。
薛潦:“多谢。”
白衣男听到这话,笑意更甚,眼中带着小嘚瑟。
他一挥手,脚下罗盘变大一圈:“来。”
薛潦站上去,小心翼翼稳住身形,她眼睛朝前看,丝毫不敢乱动乱瞅。
脚底下只踩着一指头厚的,薄铁片一样的东西飞行,对没有经验的她来说毫无安全感。
刚才光顾着仰头在看天上的修士特效一样飞来飞去,薛潦确实忽略了一件事:这些人大多数都是在朝一个方向飞。
站在天上景色看得更全,玄衍宗本就建在高处,宗门内部有五个高峰。
每峰上都刻着一个大字。
薛潦一边害怕自己摔下去,一边小心翼翼转着脑袋查看。
五大峰分别刻着:剑,丹,体,符,阵,这几个字。
峰上的字起笔苍劲有力,收笔如游丝扶风,飘逸洒脱。
看完字,薛潦又把这白衣男的装束扫了一遍,最后她做出总结。
这是个爱显摆嘚瑟,还心地善良的小富哥。
每峰的弟子玉牌上有不同的图案,而富哥腰间挂着弟子玉牌上,刻着一个圆形阵卦,他是阵法师。
薛潦的玉牌上面,则是一把小剑。
富哥带着她一路掠过五大峰,附近弟子越来越多,全都飘在半空。
薛潦斟酌完字句后开口:“还没问过道友姓名。”
站在前面的富哥一听这话,满脸稀奇:“你不知道我是谁?”
薛潦:“……”还真不知道。
白衣男转头看了一下她的打扮后,一脸可怜又理解的表情:“在下苏闻声。”
他说完这话,便一脸期待。
薛潦只是礼貌回了个自我介绍:“我叫薛潦。”
苏闻声脸垮了下去,没有收到想象中对方的震惊之色。
薛潦察觉不对,又默默补充了一句:“久仰大名?”
苏闻声:“……”
完全不像是久仰大名的模样。
他转过头,觉得甚是无趣。
玄衍宗五座主峰之后别有洞天,上空被一层雾气笼罩,看不清底下模样。
薛潦站在苏闻声身后,突然觉得四周灵气变得暴虐,像看不见的洪流,反复碰撞。
脚下阵盘慢慢缩小,苏闻声把法器收入囊中,然后转头说:“希望道友在接下来的雷劫观摩中,能有所收获。”
说完他转身朝着一个守在渡劫法阵前的修士,递出自己的玉牌。
法阵面前有两个队伍,一边稀稀拉拉,一边人满为患。
很快,薛潦心底有了正确猜测,人少的队伍是去渡雷劫的,人多的队伍是来观摩雷劫的。
薛潦默默从怀里掏出玉牌去排队。
渡雷劫的场所有许多修士看守,每个弟子的身份都得仔细核对,以防出混进不怀好意之人。
等到薛潦时,她默默递过去自己的玉牌,守卫看了四遍才让进去,估计是没见过衣着这么……不得体的弟子。
这一踏入法阵,周遭景色立马发生变化,就如同接受大道考核时。
不过这次的景色有些震撼。
天穹裂开蛛网状的缝隙,紫电翻滚,半空有无数人身处雷电中央。
薛潦脚下是一座古老祭坛,四角矗立着百米高的巨大石柱,上面符文闪烁。
法阵内的灵气被强行抽离,化作旋转的灵潮漩涡,纷纷往半空即将渡雷劫的人身上飘去。
周遭修士迅速盘腿坐下准备感悟,只剩呆愣愣的薛潦站在原地,鹤立鸡群。
她回过神后,赶紧也盘腿坐下。
小屋里倒是有一些关于雷劫的书,但薛潦看得不仔细,她觉得雷劫这种事距离自己很远。
半空,几十名修士闭目凝神,严阵以待。
云层的雷电越发狂暴。
巧的是,当初载自己过来的苏闻声就在薛潦正前方,她一抬眼就可以看到他。
筑基晋升金丹,雷劫相对简单。
等会只要有一人引动天雷,其余人会立刻跟上。
眼前,大多数修士都是和苏闻声处在同一高度,再往上……
周边弟子闭目凝神准备参悟雷劫时,薛潦仰着头四处乱看。
整个渡雷劫场所的正中央最上方,有一黑衣男子,身材修长,盘腿端坐。
云层的雷点一闪一闪,再往下一些都能摸到他的头顶。
薛潦看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修士的修为到达一定程度后,可以看到千里之外的风吹叶动。
不过薛潦自己没头没脑练了这么久,只是身体变轻盈,视力相对普通人来说好一些。
头顶那男人的模样她完全看不清楚。
上空的云层打着卷翻滚,第一道雷劫降下来,粗若殿柱,纯白刺目。
苏闻声确实没有吹牛,他是第一个引雷成功的人。
以身为炉,以天雷为火,炼制金丹。
第一道天雷降落后,无数天雷朝着这些修士身上劈。
而那浮在最高处的男子,所有人要经历的雷劫都要在他身上过一遍。
薛潦看得头皮发麻。
低处的苏闻声神色早已不似从前轻松,不知那男子得经受多大的痛苦。
许多修士被雷劫劈得吐血,却仍在坚持。
薛潦头皮发麻的同时也感到后怕,以前的世界完可没有这么可怕的玩意儿。
雷劫不知落了多久,半空中的修士有人开始结束雷劫。
边上负责看守的人见状升起聚灵阵,大量灵气涌入。
成功度过雷劫的修士越来越多,到最后,只剩苏闻声与最上面的男子还在坚持。
周遭灵力被吸往天上,聚灵法阵迟迟补不足灵力。
属于苏闻声的最后一道雷劫劈下来,他睁开双眼坦然面对,体内金丹已成。
这气质和刚才完全不一样。
薛潦呆呆看着眼前这些人。
他们将来真的会有撼天辟地,悬山倒海的能力,不是什么特效。
苏闻声渡劫成功下来后,聚灵法阵依旧迟迟供不上灵力。
上空雷劫仍在酝酿。
灵气全被那个黑衣男给吸走了,原来这人之前一直在顾及其他渡劫的修士。
底下的修士相继睁开眼睛,他们等着上面的黑衣男被雷劈,再继续参悟。
苏闻声下来之后,又恢复成吊儿郎当的样子,他开口:“道友,在下这一场劫渡得还算漂亮吧?”
薛潦被震惊得一时之间无话可说,只是点头竖起大拇指。
苏闻声拿出扇子笑眯眯:“修行一途,当受天考。此乃砺道之石,道友日后要抓紧努力。”
在场渡劫弟子的衣服都是法器,没有在雷劫中损坏。
薛潦鬼使神差问出一句:“那受雷劫天考之后呢?”
虽然在这个世界呆了十六年,可她的本质还是一个普通人,不明白修仙之人的想法。
苏闻声摇了摇扇子,昂头挺胸:“之后,当然是除尽世间作恶的邪魔妖贼,以大道会友,护苍生安宁。”
这富哥虽然爱显摆,但人家有真本事,且一心为天下着想。
薛潦觉得少之气扑面而来。
该说不说,如果自己是宗门长老,也乐意培养这种孩子。
边上结束参悟的修士听到这话,却不屑笑:“如今也就金丹修为,大道哪是这么容易修成的?”
“有句话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上面更厉害的人还在渡劫呢,下面的大话就先说开了,着实有些可笑。”
“此地灵气稀薄,道友还是赶紧出去吧,别硬撑着也别打搅我们继续参悟。”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