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微云。”
“你什么时候才肯与我成婚?”
从认识谢微云那日起,这个问题就住进华二脑子里,但她从没得到过答案。
谢微云厌她、烦她,不想见到她。
华小满全都明白,可她不在乎。
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一定是她还不够努力。
因而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她起早贪黑把七曜宗当成第二个家,就是为了能和谢微云说上一两句话。
兴许是毅力感到上苍,在平平无奇的某日,谢微云终于主动与她说话——
“挡到光了。”
“你吵到我了。”
“能不能安静点?”
华小满疯狂点头:“能能能。”
被人嫌弃到不行,她反而笑得一脸开怀:“所以你的意思是,只要我不出声就能一直待在这?”
七曜宗后山阴冷幽僻,单调乏味,是一片废弃的荒林。
谢微云时常来这,仅是不想被人打扰,他不明白,于爱凑热闹的华二小姐而言,这有什么好待的。
她却从卯时自言自语到了申时……
落日霞光透过茂密树缝洒在书页上,谢微云长指压在书角,迟迟未翻页,冷淡应了声:“嗯。”
她愿意留下便留下,玩到次日卯时也是她的事。
华小满占了便宜似的笑,甚至对天发誓:“我保证,除了呼吸我什么都不干。”
于是,她乐在其中在谢微云身边呼吸了大半年,才问出了那个问题。
当然,谢微云直接无视。
然而又过了半年,有一日,华小满装模作样带了本书坐在谢微云身边,埋着脑袋看得津津有味。
然后读了几页睡着了。
再醒时,暮色苍茫,晕头转向找不到下山的路,她还以为谢微云扔下她一个人走了。
一转身,人就在身后。
“你故意留下陪我?”她欣喜且直白。
“……”
谢微云沉默,似乎想要开口又忍住,捞起一旁的古籍,转头就要走人。
华小满立即追了过去,一边喊人名字一边跑,一路追到了谢微云的住所。
她说天黑了一个人回家害怕,死皮赖脸要求留宿。
谢微云把门关上,她就从窗户翻了进去。
他这人从上到下和七曜宗其他修士不一样,一个人走路,一个人看书,连住的地方,也与旁人隔着十万八千里。
房间陈设简单,一目了然,一张桌子,一张席子,还有一张床。
她东摸摸西瞧瞧,不知不觉走到了床边,谢微云立即从床上起身,看着她大摇大摆在身旁坐下。
顺便摸了一把他的枕头被子。
“你这床也不算小,不如……”
她甚至点评上了,谢微云忍住把人丢出去的冲动,将她从床上提起,一路提到了门口。
“出去。”
华小满瑟瑟发抖:“我怕黑。”
她整个人贴在门上,黏住了一般,拽也拽不动,反而把她红裙扯歪了。
谢微云触电似的松开手。
目光停得久了些,她似乎比昨日长大了点,个头高了,脸蛋瘦了,身子却圆润了。
他迅速收回下移的视线。
华小满逮着机会就问:“你也觉得我长得还可以吧?所以能……”
“那些事,你真的懂吗。”
“哪些事?”
她一时没反应过来,大脑飞速思考了会,才连连点头:“哦,那些事啊。之前是不太懂,但我这不在学吗,看了一日的书呢。”
说着,她邀功似的从随身小布袋里摸出一本看不清书封的小册子。
“男女之事我最懂了,上面都有教的,我全都学会了!”
她一页一页翻开,捧着书送到谢微云面前,示意他看。
“你哪不懂?我可以教你。”
谢微云躲开她的触碰。
他本意是想提醒她,成婚一事岂可儿戏,何须为了一时兴起而捉弄他。
华二却大言不惭,拿了一本关于男女之事的书要他看。
宗门师兄弟众多,他与同门间往来并不频繁,但不缺有人三番五次来打搅他。
譬如,往他房中塞密卷,卷上画着清一色男女交缠的图。
所以,他是知道那种书的。
但不知道华二竟然也看了。
谢微云耐心耗尽,开门,把人丢出去,再关上门。
房中良久的沉默,门外华二疯狂敲门。
平复好气息,他捡起地上的书册,信手翻开一页,又翻开一页,再翻开一页。
最后,从头到尾将书检查一遍。
“……”怔愣一瞬。
这确实是关于男女之事的书,但又不太一样,也不太正规。
摩挲得最严重的一页——
上面提问:如何在心仪男子家中留宿?
答案写着:示弱,示弱,示弱!重要的事说三遍!
告诉他你怕黑,怕走夜路,怕一个人回家,怕天怕地,除了他房间哪哪都怕……
完全不太像正常脑子写的东西,会读它人显然更傻。
某个傻瓜仍在门外“学以致用”:“谢微云,我是真的害怕,七曜宗山路陡峭,我不敢一个人回去……”
但也合理,她这笨蛋脑子,哪会读什么不正经的书,要读也是读这不正常的内容。
谢微云单手将书册合上,另一只手开门。
门刚一从里拉开,华小满就摔了进来,她安心准备摔在地上,却突然落入一个臂弯。
她还没来得及品味,谢微云便将她扔进了房里,把书丢下,两步迈了出去。
背后沾上的冷调气息转瞬消散,华小满一脸可惜,她捡起书,心想,书中果然有大学问。
只读了一日,便成功在谢微云房里留宿。
若是再读一日,谢微云没准就去她房中留宿了!
她美滋滋准备翻阅下一页,三息后,“砰”地一声门又开了。
谢微云一字不言,一把夺过她手里的书,又火速离去,再“砰”一声,将门合上。
华小满两手空空:“?”
所以他这是要开始自学了?
说不清从哪一日起,二人的交谈多了起来,从一句变成两句,两句变成三句,每日逐句上升。
华二一直觉得是自己勤学刻苦,才让谢微云与自己签下婚契,但之后,这事就没动静了。
她又不禁怀疑,谢微云是为了敷衍她才随口答应下,不然怎么迟迟不与她成婚。
不过她也没机会多问,谢微云留在七曜宗的日子越来越少,二人见面的日子屈指可数。
再加上娘亲身体每况愈下,她去七曜宗的次数也大不如前。
去了七曜宗也不一定能见到谢微云,不去的话,希望更加渺茫。
但那日太阳打西边出来,谢微云主动来找她,山门口看了她一会,唯一一次提起婚约之事。
他提着忘归剑,黑发高束,丑陋的宗服藏不住一身少年意气,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够她听到。
“近日我不在七曜宗。”
“三日将回。”
“你在这等我。”
谢微云说,他会再来找她,告诉她答案。
但后来,娘亲病逝,谢微云食言,她也大病昏睡了一场……
—
谢微云说不记得了。
是不记得那一句话,还是全都忘了,又或者忘了自己差点死在太幽墟?
华小满一只手被他按住,另一只手攥着他的衣领,无处施展拳脚,气得火冒三丈。
“你说不记得就不记得了?”
她蓦地往上一蹿,在比鸭子嘴还硬的双唇上重重咬了一口。
世上最硬的东西是什么?
小满:除了谢微云的嘴,还能是啥。
谢:。
冥蝶:还有你的。毕竟你能把人家嘴巴咬破。[鼓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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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3章 第 16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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