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鱼带着我回到院里，一进屋便看到我摊了一床的画册。他笑了笑，替我收拾齐整，而后开口，说希望我帮他一件事。

上一回，哥哥这样说时，我的教导师父死了。

我歪着头看了一会儿沈小鱼。

“好啊。什么事？”

“明日大典时，无论发生什么都莫要惊慌，只做个木偶人。”

虽然我觉得这宫里应不会再有什么事令我惊讶，但还是点头答应。

沈鱼笑了：“如此甚好。”他又吩咐来福：“明晨早起，今日让贵人早些休息。”

来福：“是。”

然后他便走了。

我听他的话很早躺下，然后瞪着眼睡不着。将将有睡意时，门外的来福发出一声闷哼，然后身体软软倒下。

我睁大双眼，看着出现在我床边的哥哥。

“苏苏。”他说。

我撑起身：“晚上好。”

他扯起嘴角，露出一个有些发苦的笑。不怎么好看，但是我见过的出现在他脸上的最真实的笑意。

“苏苏。”他说：“跟哥哥走吧，现在就走。你以前不是很喜欢田家农庄吗？哥哥带你去，我们去无人知晓的地方。”

“走不了的。”我说。

“可以的，苏苏。”哥哥从怀里取出我熟悉的玉符：“有了这个，会有很多人来帮我们。”

“这是什么？”我问。

“逍遥山庄的调符，以前是我娘的，后来在父亲手里，苏苏，现在我把这个给你。”

“姨娘的？”

哥哥点头。

“哦。”我说，我推开了他的手：“我不要。”

哥哥看着我。

“我不想走。”我看着哥哥说。

哥哥慢慢放下手，他似乎有些颓废，有些茫然。

我印象中的他不该是这样。

大概，人都是会变的吧。变得奇怪，变得陌生。

“我要睡了。”我对哥哥说，缩回被子里，背对着他。

“苏苏。”哥哥轻声叫我：“你不想回家吗？”

回家吗？我依稀记起，有人曾经对我说，没有家了。为什么没有家了呢？

我忘记了。

“或许我原本就是没有家的吧。”

我这样对哥哥回答。

他没有说话，哥哥在一片黑暗中沉默地立了许久。

最后他问我：“苏苏，你现在快乐吗？”

“应该是的。”我说：“没有什么让我不开心的事。”

“那便好。”哥哥又轻轻说一遍：“那便好。”

他冰凉的手摸了摸我的头发：“好好睡吧，哥哥走了。”

“哦。”我说。

于是便睡过去，一夜无梦。

封后大典如我想象中一般盛大、豪华、吵闹，规程步骤也如嬷嬷们所说的一般繁琐、劳累。即使我不想像一个木偶人，最后也会累到麻木。

我并肩站在沈鱼身边，将手搭在他的掌心，他拢住我的手指，手掌温暖。

“我很开心。”沈鱼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量说。

“是吗？”我侧头看着他目不斜视的双眼。

“那我也是。”我说着抓紧他的手掌。

我坐在属于我的位置上，看着下方漆黑的人群，忽然意识到这里就是我曾经坐在树上时看到的那座最高的宫殿。

沈鱼面含微笑在我的身侧前方坐着，旁边的人在宣读一大串礼单。

但宣读的声音被打断了。

一个有些像是尖叫的喊声自下方漆黑的人群中响起。

“皇帝沈鱼，杀妻弑母，罪不容诛！”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2章 封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