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知道事情是怎么到这个地步的。

总而言之，我和讨厌鬼被困在树上了：我的右手勾住上方树枝，左手死死扯着讨厌鬼的领子。

讨厌鬼的衣领传来不妙的声音。

“别动。”我说。

于是讨厌鬼停止了在空中乱蹬腿的动作。“我快憋死了”他说。

“憋死也比摔死好。”我说。

于是讨厌鬼闭嘴了。

我尝试弯曲左臂，发力将讨厌鬼的身体向上提起一段距离：“抓住我。”

闻言，讨厌鬼的双臂以一个柔软的角度，扒住我的胳膊，将整个身体的重量都挂在上面。

手臂里的银针瞬间旋拧在一起，痛得我脑袋里空白了一瞬。

有些银针破皮而出，戳在讨厌鬼的指尖，他下意识松开几根手指。

“抓住！”我吼他。

挣扎间有粘腻的血顺流而下，染红了讨厌鬼的手。

我反拧手腕，用左手钳住他的手臂，防止他滑脱下去。

松垮的白布随之掉落，我听到一声宛如天籁的惊叫。

“贵人！”

来福在叠叠树影下发出尖叫，继而是慌乱的脚步声。

他能找到人来救我们，只是我大概撑不到那个时候。

“破树！”我龇牙咧嘴。

听到我骂树，讨厌鬼在这节骨眼上居然还能笑出声。

“破人！”我骂讨厌鬼。

讨厌鬼顿了一下，继而爆发出更大的笑声。

随讨厌鬼笑声一同响起的，是我右臂攀着的树干发出的异响。

我一抬头便看到树干断开，露出撕裂处的白色内瓤。

身体一空，我开始不受控制地往下坠落。我下意识地甩袖去勾，但回应我的只有体内的绞痛。

我用尽全身力气提起抓着讨厌鬼的左臂，提气往上一扔，嘴里顿时鲜血四溢，趁最后劲道再踢出右脚，结结实实地踹在讨厌鬼的屁股上。

如愿以偿踹了这破人一脚，不过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了。有点可惜。

耳畔都是风声，我往来福等我的方向看去。

哥…哥…？

他站在我一丈之外，眼神似乎是震惊的，我看不真切，我的视线只与他交汇短短一刹，又迅速错开。

这约莫只是我的幻觉。

哥哥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这树离长姐的住所可隔得很远很远。

不过死前能看哥哥一眼大抵也算是很不错的，我笑了。放任身体极速下坠，眼前沉入黑暗。

虽然在人前用了点功夫，但想来这次哥哥应该不会怪我。

我好像……终于有些累了。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