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春二月,又是一个春光灿烂的艳阳天。
阳朔侯府雕栏画栋的大书房里极品的沉香气味清冽,还掺了少许今年新造的梅花冰片,提神醒目。在这样的环境中,一场属于侯府主人们的谈话正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你这么做,是不赞同支持大皇子殿下喽?”阳朔侯严肃的声音带着些年迈的浑浊。
“应该说,我觉得年长的几位皇子上位的几率不大。”云姮回答的语气相对平静,显然早有想法。
“详细说说吧。”坐在上首的阳朔侯放松的靠在椅背上:“陛下的身体瞧着可不大好,皇子们谨慎一点不出头也是对的。”
云姮捧着一个小小的暖手炉:“正因为如此,诸皇子才格外要持正,一味的扮猪也不怕真被老虎吃了。”
阳朔侯满意的点点头:“所以,你才和傅家撕破脸?”
他相信自己一手培养的孩子不可能为着儿女情长坏事的。
“他们做的太显眼了,况且,也只是二房而已,”云姮说话的同时手掌贴上袖炉,上面花纹精细、铜质匀净,触手的温度恰到好处。
老侯爷最后的神情中带上了几分明显的笑意:“那么,你后续准备怎么处理?”
裴三小姐眉眼锐利:“给傅家一个警告!”
这样,想必傅侍郎就会好好约束一下二房了。
阳朔侯对孙女相当放心,从小就是他一手培养,长大更是能从他手里夺食的人,就算是个尚未及笄的女儿家也绝不会感情用事。
相比之下他那个冲动没脑子的儿子才更像是会做这种事的人!只要想到当年他千挑万选择了承恩公杨家的嫡女作儿媳,结果那个不孝子竟然给自己玩一出私定终身的把戏他就有一种呕血的冲动。
后面的事情就更让精明的阳朔侯感到糟心了,那个脑子里灌满了水的儿子不是他有偏见,实在是让人一言难尽。
阳朔侯可不知道后世的婚姻制度是怎么样的,优生优育又是怎么一说,反正在他看来男人三妻四妾不过是寻常事儿,多子多孙才是福嘛,长情不长情的也无所谓,但是,这里划重点——至少要拎得清。
可长子裴伯康倒好,一会儿宠妾灭妻护着那个表妹完全不尊重正妻维护正室的地位,搞得后院污七八糟,索性能一直坚持下去自个说不定还能高看这不孝子一眼。但偏偏没过多久,这货又摇摆不定,最后干脆说是爱上了正妻认清了谁才是值得爱的人!
阳朔侯:你脑子有病吧?!
然后裴伯康就更绝了,压根就把后院的妾室都当成摆设,气坏了老娘不说结果也只勉勉强强生了一儿一女,小孙子的身体还先天不足差点早夭!
好气哦!阳朔侯只能心里拼命安慰自己:
这是你儿子!亲生的!不能打死!
而且长幼不分是乱家之源,更重要的是其他儿子也不是什么有脑子的,麻蛋,还是好气哦,都打死算了!
阳朔侯仔细欣赏了下面前的孙女——唯一成才让自己满意的独苗苗啊,怎么看怎么美:“外头的事我没有不放心你的,相比之下我更关心另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歪了歪头,这下云姮是真好奇了。
“我听说傅家来的那天,你从念芳阁召见了一个伶人?”老祖父含笑打趣。
云姮:“合着您老人还专门关心这种事儿啊?!”
恼羞成怒.JPG
“那花间月是我亲自挑的美人儿,你不尝尝味道?只要事前让人服了避子汤自然百无禁忌。”这给孙女找面首的话越说还越来劲了,其荤素不忌毫无下限当真让云姮目瞪口呆。
“祖父!”少女不知该如何说,索性拉长了语调。
“哈哈哈……”阳朔侯笑了有一会儿才接着道:“我是说真的,你父母就犯了情爱上的错,我不希望你也这样。”
这个在很多人眼中唯利是图的老人出于利益的敏感,很多时候反而惊人的开明:“世人总是这般洗脑着女子,混淆概念,却不认真思考,所谓自尊自爱本质是出于健康和道德,与是否忠诚于一个还没有出现的男子毫无关系。”
所以,既然从他手中获取了权利,那就不要送给一个不姓裴的外人!
“典型的,你可以问问这么要求你的男人,按他的逻辑来算,他自己干不干净。”
“如果你想,大可视此为一时兴起的调剂,无伤大雅。”
只要不去沉迷。
……
无独有偶,晚间的时候,东院里的阳朔侯世子也和妻子谈及了此事。
“让大厨房把羊汤端上来。”吩咐完下面人,杨氏恼火的向休沐的夫君抱怨着女儿的不孝,浑然不顾及侍女仆妇的存在:“那丫头越来越不像样了!”
“又怎么了?”稍有些不耐烦的侯府世子裴伯康任由侍女解下外套,伸手自然的揽过妻子的肩膀。
“下人看着呢!”杨氏嗔怪道,脸上像是二八年华的少女那样颊飞双霞。
“这有什么,这说明我们夫妻感情好啊。”望着妻子含羞的模样,本就不多的烦躁迅速褪去,裴伯康爱极了娇妻这副多年不变犹如新妇出嫁的娇憨。
杨氏羞恼的推了推夫君:“和你说正事呢!”
裴伯康佯作无奈的笑了笑改为拍了拍妻子的肩安抚道:“听着呢,又怎么了?”
“还不是你的好女儿。”说起这个杨氏就一肚子的火气,脸上的红霞更明艳了:“我和敏娘是多少年的手帕交了,偏偏前几日她竟然拉着个伶人羞辱人家,生生和谦哥儿那孩子撕破了脸。”
“人家谦哥儿多好的孩子啊,她怎么就……”
说着她长长的叹了口气:“是我没教好她,叫她不懂事成这样,和自个的兄弟争强好胜,连一点规矩都不懂。”
听到她说起“争强好胜”的部分时,裴伯康的手不自觉收紧心头闪过阴霾,只是顾忌着什么面上却是放缓了安慰妻子:“傅家的那件事啊,她确实做的过分了,但这里面应该有别的因素。”
所以这件事就放一放吧,裴三虽然是他们的女儿但在府里地位微妙不比普通的晚辈,真撕破脸了他们也讨不到好。
“别的因素?是你们外头的那些事儿吗?”杨氏试探着柔声道,直觉性的抓住了夫君的手无意识的安慰。
手背传来的柔嫩触感让裴伯康放松了心情,他看着妻子的目光越发的柔软:“嗯,这可能和朝政有关。你知道的,和普通的贵女不一样,”
他越说越觉得自己猜的没错,那位唯利是图的老父亲教导出来的得意门生怎么可能是个感情用事主儿?
想到这里,他的声音多了些阴冷,“云姮她在某种程度上能代表侯府的立场,可能是因为这个原因。”
点了点头,杨氏接受了这个安抚的解释:“我知道了,只是……你说是不是真的是我当年……云姮年幼的时候我不够关心她,她才会这样忤……不听话?”
妻子忧伤的话语让裴伯康对女儿更为不喜:“这怪你什么事啊,你为她做的那些我们都知道,当年她闹事你不是还为她收拾了尾巴,打发了不少的下人?”
“再者说了,天下无不是的父母,哼!连一点体谅长辈都不懂。”
最后一句心声说出来后,裴伯康到底是有所忌惮转移了话题:“别管那个冤孽了,我好不容易休沐,难道淑芳你就想一只和我谈这些吗?”
语毕,他笑着反手捉住了杨氏的柔薏,满目温柔的把妻子揽进了怀里……
今天的更新比较晚,不过阿眠还是赶着发了出来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2章 第12章 黄粱一梦(5)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