坊市的某间店铺后院，云姮走在前面从刻有水法的深井中进入，穿过反复曲折的地道长廊，契合的灵息频率接触到石门上的浮雕，相当于门锁的封印被解开，再往里走便是一处原本是小型密室的宽敞空间，从灵机的感应来看又是用了空间阵法。

这类拓展空间的法阵实在是很万能了。

其原理在于空间本身是蜷曲的，借由专门的法阵便使得空间的结构生长到足以支撑原本蜷曲的部分拓展开来。

虽然一路过来像极了某些地下势力、灰色势力、黑暗势力，但其实在这座宫殿一样的大型密室内部摆放着的只是零零散散的方桌、茶几、沙发和躺椅等事物，总体上是颇为休闲的布置。

十多位容色出众的年轻男女三三两两的坐在一起，不时交流。大约是因为最近的局势，其中部分人看上去有些严肃，气氛紧绷，时而有争吵的苗头又被双方主动压下去。

毫无疑问，这是一个类似于聚会的环境，相当宽松的那种。

突然，浮雕大门被无声打开，在场的众人仿佛感应到了什么没有任何征兆的一静，并同时转头看向门口

——时间在此刻凝固，整个室内仿若一幅静物画。

这几帧画面出现在现实中便透出说不出的诡异，宛如某种恐怖的幻象扑面而来。

好在不管是云姮还是跟在后面的丹姬都对此面不改色适应良好，尤其是云姮，她目光淡淡的扫过众人，愈发明澈纯粹的灵息自然溢散，说不出的威仪深重。

女郎徐徐走向中央的空地，只一人站在那儿，其鲜明的存在感竟牢牢压制了在场的所有人，以至于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微微低头以示尊敬。

她的身后，丹姬更是被所有人忽略。

“啪啪”看到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自己的身上，云姮轻轻击掌，淡淡的灵息随即涟漪般扩散到了整个室内。至此，她所说的话可以清晰分明的随着灵息传递占据这间密室的每一个角落。

“首先，按顺序坐好。”女郎声音清淡。

听到这句简短的指令，下面的众人调整了一下座位，部分人站起来和其他人交换了位置。最后，形成了少部分人包括刚刚落座的丹姬留在靠近云姮的地方，剩下的人坐在外围。

等他们调整完，女郎环顾一圈后开口：“接下来，从我左手开始各自汇报一下最近的情况。”

她稍稍停顿了一下，继续道：“窈姜，你先。”

站起来的是位看上去颇年轻的郎君。

从称呼可以看出，他原本该是为女郎。窈姜是窕姜的异父长姐，早年和族里闹翻离家出走后，在凡人界历练的时候因为男子在性别上的便宜而调整了阴阳。后来他在拜访窕姜的时候和云姮相识。

“我先说一个坏消息。”郎君神色严肃，“管叔定那里拒绝了继续和我们联系。”

云姮处变不惊，不过坐得近的几人就有变了脸色的。

“难道道清师叔那里要对姮……我们动手了？”后头有人惊疑不定，乃至口不择言的说到一半才改口称“我们”。

管叔定是他们好不容易在道清那儿留下的渠道，之前一直暧昧不明，还是借了窕姜那一脉的关系才时不时透漏些无关紧要的消息出来。现在这个芙姜回归的档口他突然拒绝，这本身就暗示了某些消息。

在地仙界，不同的修为本身就组成了不同的圈子。

同时又因为对修真者来说语言、文字乃至信息很多本身就包含力量或者隐患，所以不同的圈子之间更为封闭。这种封闭甚至到了基本没有交流的地步，某些上层的圈子里公开的消息对下层而言却完全不可知，亦不敢探究。

比如说当年芙姜的存在，又比如说现在道清的态度。

芙姜暂且不说，人现在最关心的应该是恢复前世全盛时期的修为。

而天枢真人是最不需要担心，因为面对真人这个业位的恶意担心也没用，等死好了。当对祂们而言只要没有凝结金性就只是蝼蚁而已，凡人不需要考虑太多，庸人自扰。

反而是道清，他几次有意无意的针对这些年来云姮也不是没有察觉的，只是因为影响不大。对还处于高速发展期的她的来说，这种程度的针对相比于费心去蝇营狗苟的应付，还不如尽可能的强大自己。

等到修为有成成就真人业位后，如果道清还只是一介入道弟子的话，不需要她再说什么做什么单单因果反噬就足以毁了道清。

放到现在，云姮之所以能了解到他的针对，甚至得到相关的情报而不是两眼一抹黑自然是因为在座的众人。他们都是以云姮为核心聚集起来的，并且相比于合作者盟友更接近于下属的角色。

比如管叔定就是走的窈姜通过窕姜那一脉的关系联系上的。

这本身就是基于女郎一直以来表现出的资质，因为她是目前百年内的年轻一代弟子中修为最出众，求道之心最坚定，就连凝结金性的可能也是最大的即使不算天枢真人在幕后有意无意的帮助，单单计算她本身就是几百年来综合评价数得上的优秀弟子了。

所谓的综合评价，就是指凝结金性的成功率。

问道山接手新弟子十年一期，年龄从十二岁到十六岁不等。其中来源包含了洞真山势力范围内三个凡间诸侯国中待筛选的贵族子嗣、零碎的散修子嗣、宗门弟子的后裔以及修真界各个合作的大族安排进来的弟子等。

总之全部都是接受过基础语言文字教育具备一定自学能力的弟子，人数大约有几百人左右。

通常第五年开始就陆陆续续的安排弟子们参与入道仪式，一直到第十年强制剩下的弟子必须参加。入道成功的比率大概不到十取一，余下的转化为眷族的再取三上下，这还是考虑到大族弟子的某种后手，剩下的六成就不必提了，左右不过黄土一捧。

这样一番生死选择后，成功入道的弟子中大约有超过七成能达到高阶，根据排行获得自己的道号，但能成功凝结金性成为真人的，百不存一且毫无规律。即使历史上天骄辈出的时候，百年中能出现一位真人就是大幸了。

至于没有凝结金性的弟子，自然在千年以内心境不稳，陷入道心之衰，死了。

芙姜之所以地位崇高，就是因为她陨落前就被当时在位的真人们认为她心境达标，甚至已经初步开始了凝结金性的步骤。也正是因为已经有了道果的雏形，她才得以有了转世的可能与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