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青歌和四月吃完饭后就进城去了,商青歌原本的计划是下午去城里看看店面装得怎么样了,虽然店子的装修她之前已经跟商宣定好,让商宣负责处理,但她昨晚改了主意想在店里加一个高台,这事肯定要早点跟商宣说。
上午她在二堂叔的提醒下又想起一件事,她要给店里面的员工定制一套工作服,于是和四月进城后,两人分开行事。
四月拿着新的装修图纸去找商宣,而商青歌则是去了大伯父家的商玉轩,她要做工作服肯定找自家人来做。
说是定制工作服,其实商青歌也没打算在这上面花费太多功夫,她只想做一套简单的工作服,本来商青歌是想把工作服的颜色换成黄色之类的,但是黄色显脏,不太适合食肆这种容易脏上油污的行业,一身黑又不太吉利,商青歌便把工作服定成褐色套装加紅色围裙。
江晋一朝染料不如现代那么容易取得,大部分百姓穿的衣服都是褐色土黄色蓝色这种颜色的衣服,商青歌觉得紅色显眼,这才加了个紅色围裙。
到商玉轩的时候,堂哥商启和堂妹商青玉也在,商青歌把她的想法一说,商启和商青玉都觉得商青歌这个想法不错,那些大酒楼和大的官宦之家对在自家干活的人都有服装要求,只是像商青歌这样做成一模一样的不多。
不过商青玉对商青歌的服装要求不太满意,嘟着嘴说道:“姐,你这衣服也太糙了吧,哪有人做衣服,上面除了一个商号什么都没有的,你这可不好看!再说了,好歹你这衣服是让我们商玉轩来做,你就这样什么都不綉点,穿出去不丢了咱们商玉轩的脸,不行,你这衣服不行。”
“是呀,青姐儿,你这衣服也太简陋了,哪有一身衣服一点花样都没有的,这样不行,让玉姐儿给你设计一身。你放心,玉姐儿綉花虽然不行,但设计的衣服却是不错的,成本你也放心,我们按简单的来,不会把成本抬高的。”
“明明我綉花也不错的。”商青玉听商启说她綉花不好,反驳了一句,被商启一个眼神熄了火。
商启和商青玉这话一说,商青歌一想也是,江晋一朝的布料不如现代繁多,样氏也不像现代什么都能穿,大家只能在衣服上綉些花样,富贵人家的衣服更是了不得,金线银花不住往上添。
她想了一下,太素确实不太好,便答应了两人的建议。
“行,反正这美不美的我也不懂,就交给玉姐儿了,不过玉姐儿,我这衣服男女都穿的,你可不能弄得太花哨。”商青歌怕玉姐儿一高兴弄过头了细细叮嘱了一番。
本来商青歌是想找几个读书人写几个故事让她拿回去,结果她去本地的书局逛了一趟才知道,大部分读书人是不会写小说之类的杂书。
以小说故事写作为生的文人,若有人要求他们写上一本千字的故事小说,要价可是不菲的,有些文人听说她是要在自家店里开讲,除去润笔费还要求每日分红,商青歌哪里愿意花这钱,便在书局买了纸笔自己回家写。
穿到江晋之后,她花费在读书认字上的时间根本不多,如今不过是认得大部分的字,让她按照这个时代的写作手法写一篇故事还真是为难她。
想了想她打算直接写白话文,反正大部分来她店里的都是普通百姓,写得白,大家听起来更方便。
饶是如此,写一篇两千字的小故事都挺为难她的,好多字都认识,但一到写书时她就不知道怎么写,还得翻翻以前的书,有些字她知道怎么写,知道什么意思,又不太清楚怎么读,还得注上拼音。
虹县这边对于各种神佛禁的不算严,民间关于谁谁谁求了哪位菩萨得了什么好的故事,那是半个月就能出一个。
第一个故事她本意就写个修仙故事,结果故事才开个头,她就发现这修仙的故事可不好写,不仅好多神神道道的名词她不知道,写起来实在费精神,更关键是这一写修仙故事那怎么也是百万字打底,她哪这么大能力写这么长的书。
最后只能挑了以前看的最多的小故事。
正好最近县城里正流行什么贫家子入赘后杀妻夺财的评书。
商青歌捡了个网上看得最多的凤凰男攀上富家女,害死丈人和怀孕的妻子,夺了家财逍遥富贵,几年后侥幸未死的妻子回家复仇的故事当模板,打算改了背景当评书讲。
这故事要放在现代,那是老得没人愿意多看一眼,不过商青歌相信在夫为妻刚,娥皇女英盛赞的江晋朝,这个故事一定能引起新一波潮流。
就是可怜了商青歌,她本想写个几千字的小故事,可自己一写起来实在啰唆得很,几万字都还没写到一半。
本来打算写完再交给二堂叔的,写了半个月,她越写越心慌,心想万一这个故事不成,那不是白费时间了。
商青歌觉得还是得大家听听,要是她没这个天赋,那她还是花点钱算了,免得在整个县城百姓面前丢脸。
“青姐儿,你这个字旁边写的是什么符呀,我怎么一字不识,是什么意思?”
商青歌在写小说的时候,把前三章的字都加上拼音,此时文人书写东西是有标点符号断句的,断字倒不太难,只是字体过于复杂。
文字如果不够简洁,那底层人民的文化普及就会变得困难,商青歌自己吃够了没文化的亏。
她这人信命,又不信命,她觉得这世上真有鬼神那她上辈子不该这么命苦,说不信命,她又觉得她能再活一回,是老天爷看她命苦。
有时她想她能三番四次渡过危机,是她前世发达后提携乡亲,多做善事的功劳。
但有时她又觉得这些危机都是她靠自己的能力度过的,跟别人没什么关系。
想的越多,人越复杂,到最后她愿意做好事,但做好事前总要盘算一下能收回什么。
“二堂叔,我前些日子不是伤了头吗,醒来后,不仅之前的记忆好多没了,连认字都不如之前,所以自己创了一套拼音,要是我有不认识的字,一看这拼音就能想起来。”
商青歌总觉得这拼音能帮到她什么,只是暂时没想到会怎么帮到她,便先做了。
商果虽然为人跳脱,但情商其实还不错,想着这是青姐儿的伤心事,并没多提。因他认字,也没意识到这拼音的重要性,熟悉起稿子来,毕竟晚上他要在商家刘家几家人面前第一次说书,心头紧张得很。
说书的事,白天四月去城里时,顺口跟商启和商青玉两兄妹说了,他俩也是第一回听说自己妹妹/姐姐居然还会写书,当即带着商青歌定制的工作服样品回了临水村。
“青姐儿,咋的,这活还没开始做,就给我们做起衣服了?”黄翠花和林桃花最近停了卖卤炖的活,因商青歌让她俩和周氏以及商三婶厚哥儿几人来商家老宅练厨艺。
她两看着这衣服当场就要试试。
店里的厨子除了村里的几个人,另外还有一个黄师傅,在清扬县专门替人做席的,因一次席没做好,得罪了当地大户来虹县避祸的,商青歌那店刚装那天,黄师傅来找活,商宣试了试他的手艺,还行,便荐给了商青歌,签了五年契约。
于是商果说书第一天,听众就有三十多人。
为了让二堂叔更有体验感,商青歌和四月把家里的大方桌抬到大厅前,商家老宅的正屋比院子高出一截,她在旁边的小桌上支上蜡烛,让二堂叔站在大方桌的后边讲。
她们这些听众则坐在一米开外的院子里,嗑着瓜子,啃着果子等商果讲。
“话说某年某月—”
“停,停,停。”商果刚讲一句,便被他亲儿子商于拆了台,“爹,你这样咋成,你平时听了这么多回戏,哪有说书先生声音这么小的,你声音还在发抖,这都是你天天见着的人,你抖什么呀。”
“你别瞪我,我这说得可是正事,你问问祖父,祖母他们听没听清你刚刚到底说了什么。”
商果这人平时又懒又癞,还爱说教,外人他说不着,家里的小辈这些年可吃了不少苦,连亲儿子都嫌弃,商于这次找着理由,还不得好好收拾他爹一回。
商里长商老太两人平时重礼数,是不允小辈在人前说长辈不是的,不过这回可不一样,商于这么说,两人都没斥责商于,商老太反而补充道:“于哥儿这回说得对,人家来吃饭听书是花了钱的,商果你声音大些,神色自然点,你这声音比村里的八叔公还抖,大家听个什么劲。”
小兔子跟欢哥儿乐姐儿坐在一块,几人正交流着二堂叔能说个什么戏,见二堂叔才说两句就没了,怕二祖父一气之下不说了,凳子也不坐了,站到凳子上,从包里掏出两块铜板,举着手喊道:“二祖父,你看,我把我过年的压岁钱都带来了,你要说得好,我一会给你打赏呢,你好好说一回,我都好久没听过故事了。”
村里基本每年都会请一两回说书先生评书,欢哥儿和乐姐儿也是听过的,他俩不知道小兔子那话还有其他意思,想起以前他们看戏时,台下的叔叔伯伯们也会扔些铜钱瓜果到台子上,便跟着喊起来,“商二爷爷,我爷爷给了我花生,我给你扔花生,你讲故事给我听吧!”
几个小孩一折腾,旁边的几十号人都在偷笑。
这里面可不止他家的小孩,人家老子都在呢,商果也不能随便骂,再加上他确实喜欢说书先生这活,有面子又挺挣钱,吹吹牛就能把家里人养活,世上再没有比这更好的活了。
“青姐儿,给你二堂叔来碗酒醒醒脑,吃完酒,我再来讲。”
“我来。”四月嗖地进了厨房,端出一碗高粱酒,还提了一壶茶,放到方桌上。
一碗酒下肚,胆壮了,人醉了,舌头也直了,醉醺醺的商果这会音也大了,声也不抖了,说起书来,不像白天背词那样死板,加了不少本地方言,听起来,更像农家老人闲时说故事那样悠然自在。
“话说晃荣昊那小子年幼失怙,靠着寡母给书院的夫子学子们浆洗衣服长大,因书院夫子们心善,允他天天趴窗,他到也聪敏认了些字,识了些书,书院的院长见他在读书上有些天赋,便资助他读书,不仅帮他取得举人功名,还把唯一的女儿童姑娘下嫁于他,可好景不长,晃荣昊与童姑娘成亲不过五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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