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杨青虔诚地拜了供桌上的菩萨和棒槌仙，准备前往洄山参加考试，刚和同村的男人们走出村子时，杨青他娘追了过来。
“青娃子，你怎么忘东忘西的，昨天晚上我都提醒你好几次让你记得带上介绍信，你当时应得好好的，怎么一转眼就忘了。”
杨青听着他娘的话，朝胸口一摸，拿出一沓纸，仔细翻翻，户籍册，村长和里长的证明信，果然忘了介绍信，红着脸把介绍信接了过来。
“娘，幸好你追来了。这不是昨儿大家都拿来看，忘了收回去嘛。”
杨青的小叔也去洄山参加考试，看侄子这么重要的事也忘了，连忙把他骂了一顿，对着杨青娘说道：“嫂子，你回去吧，一会儿有我盯着青娃子，保证不让他犯蠢，我们先走了，迟到了，我怕人家收够人了不要我们。”
“哎哎，你们快去。”杨青他娘也催着他们赶快动身，就怕误了大事。
商青歌与王家最近在洄山新开了一家玻璃厂，需要不少人，杨青他们都是去洄山找活的。
他们也不知道这个玻璃厂到底是干啥的，只知道这厂子造的东西不一般，这回招人先招商家和王家的族人，后招两家的五邻户，因实在需要的人多，这才开始招外人，这招外人也不是随便招的。
首先你要身家清白，在本地有产业有家业，其次，你得有村长里长的证明无犯罪史无人品问题的信件，最后还要有商家或者王家那边熟人的介绍信才能进去。
不过也不是所有岗位都要这么麻烦，听说青山那边招的人就不用这么麻烦，青山那边是沙厂，只要你有力气就行。
杨青等人爬到了洄山顶，向下看去就见到原来的洄山平地部分竖立着无数房子，这些房基本是三层的，四周被高高的围墙围着，到处都是守卫，因为百姓不能武装，所以那些守卫没拿着兵器，只能手持木棍。
下去的路也被守卫看着，杨青等人随着守卫的指示下山来到正门，正门口挂着一个铁牌子，上面写着青宝玻璃厂几个大字。
正门前的宽坝子站满了人，杨青跟小叔被挤成一团，“小叔，今天好多人呀，咱们真的能被选上吗？早知道我就去青山找活了，那边还不要介绍信，这要没被选上，咱们那百来个大子不就白花了？”
“你有点志气好不好。”小叔手被挤得抬不上来，不然得给杨青一个嘴巴子，“青山那边都是做苦力的，在那干活有什么前途，洄山这边可是传技术的，要不人家能要求识文断字。”
“我可告诉你，现在东家还没来，你赶紧把昨晚上我给你的书，心头默几遍，把小时候学的捡回来，别等会有些字又不会写。”
“你想想告示上贴的话，咱要是能进去当个普通工人，一个月至少一贯钱，还包吃包住，季度发奖金发衣服，过年还能拿羊肉，升一级最少涨五百文，要是当上管事的，还送房子呢，你就不想在城里有套房子，让你娘后半辈子享享福？”
杨青被说得气血翻涌，想着自己要是进了玻璃厂，以后再不用娘亲拿着鸡鸭求着媒婆说亲，重重点头，没想到幅度太大，头狠狠撞在前一个人身上。
人太多，前面一个小哥把杨青小叔的话听得清清楚楚，本来不想笑他们，结果杨青一头磕在他身上，他人瘦，本来就体虚，要不是前面有人顶着，杨青那一头非把他抵地上去，偏杨青没注意到，也不道歉，当没事人一个。
前面小哥一时气不过说道：“还想当管事，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你们见过那玻璃长什么样吗？门都还不知道能不能进，就想着能当管事的。”
小哥说这话一点没压低声音，说得杨青二人满脸通红。
想进这玻璃厂的人多得很，但大部分人压根不知道玻璃到底长什么样，只知道是个贵重东西，要进这厂子，没人担保进不去。
听到有人知道，就有人问了。
“这位小哥知道这玻璃是什么？”
那小哥本来是想奚落一下背后的人，听到别人好奇，心头就飘飘然起来，“那是自然，我在我姑姑家见过一回，玻璃你们不知道，琉璃你们总该听过吧，这玻璃厂造的就是那外来的琉璃，我姑姑嫌弃凡间的碟子碗不上档次，用着不舒服，便把这玻璃技术从天上带了下来，只可惜咱们凡间都是些凡土，造不出那七彩祥云的样，不过那玻璃样子也是极好的。关键是我姑姑说了，这东西以后要让百姓也用得起，不是定那琉璃价。”
小哥这番话让大家沸腾起来，其实这里的人基本也没见过琉璃，但是戏文里听过呀，据说从西域而来，花费千金才得一块琉璃物件，如今他们也能造这种高端货了？
一听这小哥说得头头是道，一口一个姑姑的，有人就问了，“这位小公子是青姑姑的侄子？不知您是哪家的？我是青姐姐三姑姑的儿子，听您音没听出来您哪位？”
刚刚炫耀的小哥两颊一紅，不过也不好说谎，说了一会也得被拆穿，只能解释道：“是我刚刚没说清楚，我是青姑姑堂妹玉姑姑的侄儿，因为青姑姑是玉姑姑的姐姐，我也跟着叫姑姑。”
“刚刚说得玻璃，是我在玉姑姑家见过一个用玻璃做的镜子，把人照得清清楚楚，连眼上的斑都能看见。”
别人正想着玻璃镜子到底是个什么样子，那小哥怕别人问他为何不说清，就追问那个商青歌三姑姑的侄儿，“侄少爷怎么也来参加考试，我听说您大伯就是琉璃厂的厂长，您还需要考试？”
大家挤来挤去，也就看个头，连旁边的人穿什么衣服都看不清，这会大家才注意到，人群中好几个高个穿的衣服也不是普通人家穿着，莫不是商家人王家人也要参加考试？那他们考得过这些人吗？
问话的侄少爷也是老实，别人问他就照实说了，“青姐姐说了，别管哪家的，姓商还是姓王，只要是没干过活的，都得先考试，根据成绩决定要不要人。”
侄少爷说完话，玻璃厂就出来几人，为首的是商大老爷，他站在最前面吼道:“大家一会听着叫人，叫到谁谁就上来拿上自己的准考证，咱们三十个人一个考场，满一个考场，就跟着咱们玻璃厂的人走。”
“米小东。”旁边出来一个山羊胡子拿着册子喊人。
“这，这。”一个汉子垫着脚尖努力把手抬高些。
山羊胡子:“我叫到你名，你就到我身后排着。”
“牛二狗，猫三花，蛋炒饭……，杨青、洛糍粑。”
杨青看着讲台上的女子，都要哭出来了，不是考写字认字吗？那女子在念什么，他怎么听不懂？
四月：“我们假定牛老板要五十件货，请问根据我刚刚给的算法，你们需要准备多少斤砂子，多少斤……”
好不容易换了一场考试，杨青还没松口气，台上的人问道：“假设你和东家的侄子一同干活，你发现他手中出来的产品不达标，你会怎么办？答题时间一刻钟。”
……
第三场考试
“刚刚我讲了仓库需要注意了守责，假设你和你的同班发现起火了，请问正确的行动步骤是怎么样的。”
第四场考试
“今天你和厂长一起出门去珍宝阁谈生意，厂长住东门，你住西门，客户住北门，请问出了珍宝阁你怎么走？”
杨青被考得满头大汗，好多题都不会，出了玻璃厂就哭出来了。
“小叔，我又浪费了家里的钱，我好多题不会。”
“咋了。”杨青小叔两眼瞪着溜圆，“你不会交白卷吧？”
“我听不懂考官啥意思。”杨青想着为了凑介绍费娘亲低头哈腰借钱的样子，哇哇大哭起来，“那什么问题呀，怎么还问出了门怎么走，我家又没车，又不是仙人会飞，就两条腿走呀。”
“你个傻玩意。”杨青小叔气得拍大腿，“拍马屁你都不会呀。你咋不说你跪着走呢，哎哟，你这回去，我怎么跟你娘交代呀，百来个铜板就这么打了水漂。”
杨家人都以为杨青这回肯定选不上，没想到最后杨青选上了，还是保密最高的配料工，杨青小叔则被选为运货工人。
正当大家都在怀疑杨青这个笨家伙是怎么被选上时，王家商家也有人质问这个问题。
“侄少爷，你可得给我们鱼哥儿做主，那商家做事不公道，我家鱼哥儿回来都说了，那题他就没有不会的，而且每一道题都写得很好，怎么可能落选，我看是那商家居心不良，想要占了咱王家的便宜，侄少爷，你可得仔细点，虽说那青姑娘是好的，可负责那厂子的是他大伯，谁知道那人什么心思。”
“不是婶子我吹牛，我鱼哥儿考个秀才，当个举人那也不是什么难事，那商家大老爷怕是想弄鬼怕收了我家鱼哥儿不方便，故意不选我家的，你呀，要当心。”
王马宝看着大姐嫂子家的亲戚，心头讥笑得不行，就那通篇的马屁和“圆滑”，谁敢要这人，不怕秘方都被人卖了吗，不过他心头想是一回事，嘴上是绝不这样说的，笑道：“婶子莫急，这也不是什么坏事，鱼哥儿是有大志向的人，那玻璃厂又脏又累鱼哥儿哪里受得住，依我看婶子还是让鱼哥儿把心放在书上，说不得明年我就得恭贺婶子呢。”
妇人见王马宝这么说，知道自己的目的落了空，只能把桌上的糕点吃食打包回去应付婆婆，隔天又去王家大姑娘婆婆那告了王大姑娘一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