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 11 章

借着月光和烛火,曲萍儿整理着柜子里的书籍,春闱将近了,刚好今天表哥不在家,正好将他要用的都拾掇出来,方便赶考前收拾书箱。

一叠叠不同种类的书籍都被分拢出来,柜子也逐渐被清空。烛火不能将深层的角落照亮,曲萍儿只好伸着手在里面摸索着,看看有没有遗漏的东西。

“咯喇咯喇——”木器的撞击声响起,她的手好像摸到了什么盒状的东西。

取出来一看,是一个漆黑的长方形盒子,从光泽感来看就知道用的木料很好,上面写着几个描金篆书《玄青炼丹法要》。

曲萍儿回忆了一下,记忆中并无这件物品的身影。看这字面上所述,里面记载的一定是丹药方面的术法。

家里唯一可能与这件物品有关联的,只有她死去多年,曾为玉琼宫弟子的亲爹。也是托了亲爹的福,她才能去玉琼宫当个外门弟子,才能偷偷去禁渊给表哥采白兰芝。

曲萍儿对爹爹的印象并不深刻,只记得他时常出门很久,然后某日从天而降一个身着青白色华服的仙人,面带遗憾捎来她爹爹的死讯。后来娘就沉默地把所有跟这个男人有关的东西全部封存,再后来来了表哥,那一点点仅有的对爹爹的回忆也在时间流逝中被淡忘。

曲萍儿手指摩挲着盒子,心情很复杂,可能父亲的早逝也是自己没有选择修仙路的原因之一吧。修仙的日子太无常,自己不适合。

她尝试着打开盒子,里面究竟有什么秘方她倒也不好奇,毕竟现在也不修仙了。不过她心里却隐隐期待着里面会不会有爹爹留给她们娘俩的寄语。或许每个失去亲人的小孩都会和她一样,时常会幻想父母并未死去,某日会突然脚踏祥云回到她身边,然后告诉孩子以前的死亡只不过是一个恶劣的玩笑。

她尝试着反复从各个角度拨弄,却始终不得其法。果然这个盒子同从禁渊中捡到的那颗蓝色珠子一样,都是仙家之物,用平常的方法是打不开的。

她轻叹一口气,正将盒子抱在膝头研究。

突然,她的瞳孔瞬间颤栗,修仙者敏锐的感官捕捉到一丝凌冽的杀气正在迅速逼近,而且此人一定是胸有成竹的老手,才会毫不隐藏,他好像根本不怕她会发现。

她能明显感觉到对方的层级几乎是压倒性的存在,这种情况根本来不及躲藏,或者说是避无可避。她将发间的裁纸刀拔下来握在手里,凭借本能转身。

果然在下一瞬,一股强烈的气流将门窗破开,被震碎的木屑四处飞溅。曲萍儿将手护在眼前,身形随着气流的冲击后退两步。

她顺着指缝看去,眼前出现的人她从未见过,这人一身江湖打扮,漆黑的布料包裹全身,头上带着一个同样漆黑的斗笠,斜下来遮住了半边脸。

曲萍儿饱含戒备地拱了拱手,道:“前辈,我们好像并不相识,不知您是否认错人了。”

“我们确实素不相识,但是有人想买你的命。”他冷声开口,却并不急着出手,而是漫不经心地拔出横刀立在地上,“你还是个煅体期,这倒是稀奇,这玉琼宫门风是越来越松了,弟子还能外宿?”

“这与前辈无关。”曲萍儿一边盯着他的动作,一边找寻着逃跑的时机。

“这样吧,我也不欺负晚辈,你有没有什么法宝秘笈同我交换?如果东西让我满意呢,我就让你三招,三招之内你胜了我,我就放你走,很划算吧?”

曲萍儿不回答,身形向着背后的窗户缓缓退去。

徐涛见她不回答,眼神随意往四下一扫,看见倒落在地的木盒子,随手召引过来,看见盒身写着的书名《玄青炼丹法要》,这秘宝竟在此处!他瞳孔震了一下,内心大喜过望,迅速收进储灵囊内,眼神凌厉地对曲萍儿说:“这不是有么?不过我自己找到的,就不能算喽。”

随即挥刀砍来……

魏府中,郭靖平浑浑噩噩地依照着记忆中的路线跑到大门口。他身上汗津津的,被夜风一吹瑟缩了一下,理智也逐渐回拢。

他望向四周,魏府的大门口并无一个仆从,准确来说从他刚刚跑出月照松风亭到大门口这一路上都没有看见任何仆从,这与白天仆婢盈门的场景形成的强烈对比让他感觉到一丝诡异。

夜晚的大门口被挂上了两盏大红灯笼,照出一片赤红色的光影,门背后那两尊雕塑,更如同血狱中爬出来的厉鬼,它们一左一右把握着门栓,鲜红的口大张,像是要吃人一样。

内在感觉告诉郭靖平,这个地方不对劲,或者说这整个魏府,都不对劲!

但是他想逃跑,这个大门是目前唯一的出路,更遑论他还要回家告诉表妹,魏展派了人来杀她!

他壮起胆子走向那扇大门,在他手刚要碰到那门栓之时,空中突然传来一声厉喝!

“别碰!”

他转首看去,一个青白色的身影踏着飞甲快速俯冲下来。

是方才白天见过的方行舟。

方行舟在殿中被那样敷衍,离开后回去越想越咽不下这口气,便想趁着月黑风高夜出来搞点破坏,他盯上的就是自己给魏府设计的这扇既能守又能攻的修罗吐焰门,谁知还没落地就看见一个冒失鬼想拔门栓,若自己再晚一步提醒,他就要被烧成焦炭了。

看见是方行舟,郭靖平松了一口气,这人早上和徐涛魏展并不相和,看来同他们不是一伙儿的。

“小方仙师,魏展命徐涛去杀我的表妹,求您带我出去。”情急之下也顾不得礼貌了,郭靖平焦急地请求道。

听到徐涛的名字,方行舟神色一凛,说道:“站我后面。”

郭靖平忙去他身后找了个地方躲着。

方行舟从储灵囊中取出两张符箓,分别甩在那两尊修罗雕像的额头上,手指掐起法诀,两道金色的光线从他指间射出打在符箓上,不一会儿两道符箓便溶于雕像之内。

方行舟勾唇轻笑,心想幸好当时留了一手,既然魏家毫无顾忌,也别指望自己会乖乖听他们的话。他上前一步便去扯那门栓。

谁知他的手指刚刚碰触门栓,还未来得及拉开,那两只修罗嘴里便吐出烈焰来。

看见火光,他猛地向后腾身,但还是被燎到了衣摆,把青白色的弟子服熏出一道道黑灰来。他手忙脚乱地掐灭火诀,好不容易火熄了,他拉了拉被烧得一片漆黑的衣摆,尴尬地对郭靖平说:“上来吧,我带你出去。”

随后便老老实实地唤出飞甲。

另一边,月照松风亭里,魏展闭着眼听暗卫给他汇报大门那边的情况。

暗卫请示道:“公子可要出手。”

魏展眼皮也未掀起,淡淡道:“一个碰不得,一个不必碰,随他们去吧。”

犹豫了一下,又说:“传个信给玉琼宫那边吧。”

“是。”

飞甲上,郭靖平双手紧抓着方行舟腰侧的衣服,问到:“小方仙师,我们方才为何不直接飞走啊?”

方行舟有点尴尬,本想着顺手搞个破坏也花不了多长时间,谁知道弄巧成拙。他干咳了一声,说:“那阵法本来就是我做的,现在不想让他们用了当然要毁掉。只是不知他们找了谁把我的阵法逻辑给改了,被他们摆了一道。”

“只是……一般的门户机关,不都是设置在门外的吗?”郭靖平疑问道。

“什么意思?”

“机关设置在门外,就是为了防止外敌不能轻易进入,而魏府反其道而行之,这样设计的目的,本就是想让人只能进,不能出。这样的魏府,就形如一个困兽之笼。”此言一出,两人神色都凝重了起来。

方行舟打了个冷战说:“他们还想让我设计一个围绕全府的大阵,幸好我没做,要不然岂不是助纣为虐!怪不得他们定制了那样可怕的雕像,原来本就是不怀好意!”他想想都有些后怕,如果方才郭靖平的推测是真,那这很像是某种邪法实行前的准备,无论如何自己的阵法都绝不能成为屠夫手中的第一把刀!

飞甲逐渐接近安李村,郭靖平的心反而更加惴惴不安,一则是不知表妹现在是什么情况,二则,他感觉实在是太奇怪了,不仅在魏府见不到人,甚至他们两人方才闹出那么大动静都没有引来追兵,以魏展的心性,他不计较是不可能的。

眼前这位小方仙师出身玉琼宫,他肯定不会背什么严重后果,而自己一个一文不名的穷书生,方才那样拒绝他,形同背叛。

那么他不派人追上来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默认自己已经是个死人了。

想明白了这一点,郭靖平抓着方行舟衣服的手又紧了些。他已经下定了决心,这件事结束之后,如果还有命在,就离开两界城,就算永不为官,也不能让亲人因自己受到一点儿伤害。

小方同学就是拼命干活,但又接触不到核心利益的牛马。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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