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点亮培育技能一个月的江榣都能感应得到，这样的异常，自然逃不过专职药修们的法眼。

仪式现场，氤氲的雾气在草木香中缓缓升腾，众人表面沉稳肃穆，实则在暗中以传音术掀起惊涛骇浪——

【这情况不对劲！】

【学院到底在搞什么？】

【仙草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廉价了？】

【那气息……绝对非同寻常。】

【等等……那是天阶仙草？】

【天阶仙草不是应该存放在研究所吗？】

【难道实验室遭窃？】

【动机呢？就为了焚烧取乐？】

【能烧出这种气息的，必是天阶无疑。】

【是哪个丧心病狂的家伙！我要让他尝尝百毒噬心的滋味！】

【我真的好担心我的实验仙草……它要是被烧了我怎么毕业啊……】

……

吊唁仪式结束后，乐玹站在焚香台前，衣袍无尘，开始布置阵法。他一边抬手划动法诀，一边语气平缓地补充道：“为契合高药院的特殊情况，此次阵法特别增设了毒雾应急装置。”

听到这句话，江榣的目光微微一动。

毒雾对药修的效果极其有限。乐玹不可能不清楚这一点。他却偏偏要强调这项设置，目的不言而喻——

“凶手并非药修。”

阵法随之激活，微光从地面扩散开来。

乐玹收掌而立，从容道：“死者经脉横断，一击毙命。下手干净利落，修为远超学院首席。”

江榣脑中浮现出不久前高药院的一份采购清单：【在防御阵法上增设留影石】。那是针对实验室核心区的新一轮加固措施。

阵修行会有着严格规定——阵法一旦出售，控制权即刻转移，并严禁“一阵多卖”。繁复的审核制度抬高了阵法的价格，也催生了药修与阵修之间一种奇妙的合作生态：药修采购阵法保护研究成果，阵修则依赖药修的生发药剂保养自身，形成稳定的资源闭环。

她下意识看了一眼乐玹的头顶——在接单如山、日夜操劳的情况下，这人发量依旧旺盛得令人发指，着实让药修们少了一笔收入。

“师妹对我的发量有意见？”乐玹忽而回头，眸中含笑。

“没。”江榣坦然岔开话题，“师兄看过留影记录？”

“未曾。”乐玹摇头解释，“药协有高阶药修的灵力数据库，一天足够完成比对。既然凶手身份未明，自然可排除药修可能。”

江榣眼神一凝：“看来两起案件并非同一人所为。”

前一起凶案，凶手是药修，这无误。可若说全无关联……她始终觉得哪里不对。

她犹豫片刻，终是问出那个盘旋心头已久的问题：“师兄，我能请教你一个问题吗？”

“但说无妨。”

江榣语气轻缓，却意味深长：“‘以后就看不到了’——这句话，是师兄早就预见到他的死亡吗？”

起初她以为，这话是对那位在押的鬼王说的。然而鬼王服刑期间表现良好，命硬到至今未亡。倒是当时站在一旁的药修，如今已躺进灵棺。

如今再回忆起那句话，不免令人细思极恐。

乐玹微微一笑，那笑意深不见底：“身处危机中的人，总是格外显眼。”

江榣沉默。

若乐玹现在就已猜出凶手是谁，她的第一反应恐怕也只是：“哦，原来是他。”

可将刚才那句话换种方式理解，大概就是——

第一次见面时，就把寿衣递给对方，然后露出礼貌的微笑：

“看，多合身。”

江榣：……

聪明人总令人惊叹，可聪明到这种程度，只会让人表演“笑容消失术”。

乐玹的“轻松”，与司漝完全不同。

司漝说得轻巧，是因他自信无敌：

「我的徒弟打不过区区苍谌？不存在的。」

而乐玹的轻松，是因他始终置身局外：

「这个人活不过三个月，真可惜啊。」

#

“师兄是阵修，真是太好了。”

江榣仰起脸望着他，眼底倒映出乐玹淡然的面容。她面带微笑，神色乖巧，心中却飞快演算起应对预案——她素来谨慎，习惯为所有最坏的可能提前备好后手。

乐玹笑着看她：“是吗？”

“当然。”

她盯着他的眼睛，认真极了，看起来真诚无比。

心里却默默补上一句：这样杀起来，稍微容易点。

虽然她现在与乐玹并无直接冲突。

但未来的事，谁又说得准？

她正推演最适合谋杀阵修的手法，传音器忽然亮起。司漝的指令简单明了：

“这个案子交给你处理。”

江榣：“？？？”

司漝：“不是很难，可以练手。”

江榣：“……高药院同意吗？”

司漝：“会有人和你对接。”

江榣：“……我知道了。”

—

证据的移交快得惊人，像是迫不及待甩锅成功。

一炷香后，她看着嫌疑人名单，只觉手里烫得发疼。

高药院的筛查确实高效，最终锁定的，是三个人。

第一页：闻渊，剑修，闻家现任家主，高等剑术学院毕业。

她刚坑完他侄子。

“……这人先放最后。”

翻到下一页。

宁珩，剑修，剑修行会副会长，同样毕业于高剑院。

江榣：……

难怪高药院同意得这么爽快。一个两个，全是从高剑院毕业的——

她迅速翻到家庭关系一栏。

【弟弟：宁嘉】

江榣：“……”

这不是巧了吗？

她刚让苍谌把他打得吐血，现在人还在床上养着。

“……这个也往后放放。”

她冷着脸翻到最后一页。

司空泽，阵修，高等阵法学院首席。

她盯着那画像看了两眼。

越看越眼熟。

似乎是那个向她定制了剑阵的阵修？！

“师兄认识此人吗？”江榣将画像递给乐玹。

“司空家继承人。”乐玹淡淡扫一眼，“不可能是凶手。”

“为何？”

“因为他实在……”乐玹顿了顿，“过于好骗。可以理解为纯净版谢师弟。”

江榣：“……那确实很有生活了。”

小剧场

江榣：什么叫纯净版？

乐玹：就是单纯的傻白甜

江榣：……这我也是没想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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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第 22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