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大雪纷飞，杨泉眼神空洞的看着那飘落的雪花，从白天看到黑夜，又从黑夜看到白天。

偶然的回过神一次，他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张泛黄的符纸，这不是书写了符文的符纸，而是写着一个个名字的符纸，看着那一个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名字，杨泉有时会凝神回想一下。

原本早在几个月前，他的意识就要完全消散，成为一具行尸走肉了，之所以能够撑到现在，就是因为这张符纸。

百年前，他在天启大陆泸州一座修仙小城，当时他尚未筑基，准确的说只有练气三层的水准，并且因为资质较差，连自己是否能够进入练气中期都不知道。

当时的他还没有找到模板制符法，每日辛勤书写符纸，却只能赚取极其微薄的灵石利润，除去维持自身法力不衰退之外，只有非常非常少的一部分，可以用来精进法力，想要达到练气四层，都是一个遥远而不可及的目标。

当时的他只觉得愁苦无比，在一次醉宿之后醒来，写下了这些名字，是为了与前世告别，因为知道回不去了，前世的那些记忆会成为自己的累赘，让他沉沦下去，因此他写下这些名字，一直藏在自己储物装备的最深处。

但是此时此刻，他却很后悔，因为他发觉除了在这个世界比较亲近的几人，再没有比这些人的记忆对他更加珍贵了。

“人的意识到底是什么？”

杨泉思索这个问题很久了，修仙之前他觉得是灵魂，可是修仙之后他发觉不对，他此时的灵魂或者说神魂当中，就参杂了很多不属于他的灵魂，无论是都天祭灵术，还是魔煞炼神诀，修炼的久了都会导致那些死去的妖兽残魂，被洗成空白的残魂进入自身灵魂。

“只能是记忆了…不，是回忆…”

这是杨泉得出的结论，当他的那些回忆，在无法勾起他任何心理波动时候，就是他死亡之时，那时候即便仍有记忆，仍然会有动作，但那绝不是他了。

他的修为在倒退，这是不可避免的，他的意识连凝神都难以做到，又怎能束缚的了强大的金丹？腹中金丹一日小过一日，也同样在逸散当中，强大的实力是需要强大的神识来支撑的，可是连意识都在消散，又如何维持神识的强大？

从金丹中期的修为，已经萎缩到了还没有刚结丹时候强大，法力比刚结丹时候还要微弱。

…

天风大陆西荒，荒人的聚集地最中心位置，一道漆黑的裂缝出现，一个笑嘻嘻的青衣老头出现，在空中迈步朝着荒人的聚集地而去。

他出现的位置距离荒人部族很近很近，立即就有人发现了他的踪迹，从体型上很容易判断出他是中州人，于是荒人闹腾起来，最近的荒人族长手持骨棒想要追击，并且发出信号。

然而这个青衣老头看似漫步，实则速度快的匪夷所思，只不过三两步就离开了荒人的视线，还有神识探测范围，惊得这个荒人部族首领目瞪口呆。

青衣没有掩饰自己的行踪，许多荒人发现了他，尤其接近先灵殿时候，一股磅礴的气息在苏醒，惊动了镇守先灵殿的十几个大部族守卫。

“发生了什么？祖先要苏醒了？！”

“要有什么大事情要发生了吗？我感受到了祖先的气息！”

“准备备战！通告各大部落，或许是西元人要对我们展开一次最可怕的攻势！”

先灵殿一下子肃杀起来，溪水惊神未定，此时的他身材愈发矮小了，根本不像是个荒人，身高已经不足一丈，而在他旁边，还有一个女子，面色清冷眼神冷冽，几十年如一日。

溪水来到先灵殿外，心中有些惶惶不安，洛芊芊想了想，最终也走出先灵殿，却是刚好看到一个熟悉的青衣老者从空中漫步走来，脸上出现惊愕的神色，她认出了青衣，那个将她师徒两个流放到这里的最会祸首，拳头不禁紧握。

“是青衣这个老东西，他来这里干什么？”洛芊芊不解，她被囚禁于此，最大的担心不是修仙知识被问完之后会不会死，而是溪水说等他达到中州人正常水平时候，就要娶她为妻。

一个囚禁了自己几十年的人，说要娶了自己，洛芊芊没有一丝感动，心中唯有恶心与愤怒，还有无尽的屈辱，她一直搞不懂溪水为何囚禁她，知道对方说了这样的话。

先灵殿下，一股凌厉而又霸道的气息在加速复苏，一些修为弱小的人，已经感觉到了不适，洛芊芊筑基后期大圆满，此时只觉得自己体内法力流动近乎停滞，甚至有一种极强的压迫感传来，随着这股气息的复苏，她甚至有一种要被压跪下的感觉。

与她相比，周围其他荒人倒是没有这么严重，但也都在竭力对抗着这股气息。

“所有人撤离这里！”溪水高呼。

“什么？！”

“溪水！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祖先之地被人践踏，你要我们逃？”

许多人提出质疑，也有超越五丈的荒人想要腾空，去拦下拿到肆无忌惮的青色身影，但是他们无不骇然的发现，自己甚至无法离地一丈！

“嗡！”

一个高大无比的荒人，直接扔出了自己的武器，一个巨大的黑叉朝着青衣而去，去势凶猛之极，这一击即便是有一座山挡在面前，也要被劈开！

但这威势也只持续了那么片刻而已，很快就像是陷入了泥沼，被定在空中。

“不必激动，我来只是看看下面这个老家伙，给他带个消息，顺便带走个人而已。”青衣淡淡的说道，已经发现了在苦苦支撑的洛芊芊，一招手将洛芊芊带到身边。

“哦，对了，下面这老家伙浑浑噩噩，不一定认得出你们这些后人，所以你们最好离得原点，万一我们一言不合互相拍两下，这地方说不定就没了。”

几个身高超过五丈的荒人互相看看，眼中都颇为不服，但是久居高位也知道不可意气用事，吩咐其余荒人开始向外逃走。

溪水拳头紧握，看了一眼青衣旁边的洛芊芊，咬牙跺脚但也只能离开。在青衣的身边，那股威压就小了许多，几乎完全感觉不到，洛芊芊眼神复杂的看着青衣，问道：“是我师傅请你来救我的吗？”

“呵呵。”青衣闻言顿时笑了起来，说道：“他有什么本事请我？是有人请我救他。”

洛芊芊闻言顿时心头猛地一跳，问道：“什么！难道师傅他…”

青衣看她一眼，说道：“好了，现在别问了，我都出手了，就算他实在真龙岛，在凤虚界也必然无恙，他的危险不是来自于别人，是他自己，这个等我事情处理完了再跟你说。”

荒人撤离的很快，高大的荒人抱起矮小的荒人一起撤离，先灵殿下方的气息仍在稳步复苏，青衣看看荒人撤离的进度，有些不耐烦的甩了一下袖子，顿时无数荒人被卷飞，落在远处，气的不少荒人破口大骂，但是青衣却是一副你奈我何的表情。

“轰！”

青衣跺脚，先灵殿剧烈震动，差点直接被掀翻，那下面的恐怖气息顿时加剧复苏起来。

“这也太慢了，不是快死透了吧？”青衣很是不爽的说道，然后转头对洛芊芊说道：“你最好闭上眼，气息我已经帮你隔绝了，但是下面这家伙的样貌…不是丑陋那么简单，会影响你以后进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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