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欺负小孩啊(上)

拜师大典翌日,明萧一手一个师妹,带着她们去草堂上弟子课。

弟子课,是须臾山专设之科。

修士忙于修炼,所拥有的时间与普通人并无两样。但大道三千,想要领悟其中精髓,于修炼上日行千里,就必须付出很多时间。

因此为了节省时间,方便生活,许多前辈都留下了不少自己琢磨出的生活基础术法。

须臾山的弟子课就是给刚入道的弟子教授这些基础术法,在大道上引着他们先走一段。待基础学完,便是他们自己去探索了。再者,这些术法简单,不少术法只是由一个术法稍稍变动而来。新弟子学习这些术法,对于熟悉灵气运用收放等事半功倍,很是有益。

也正是因为基础,许多弟子学习时撑着书本昏昏欲睡,觉得这些东西无聊。

但对于萧映景来说,即使是这种基础性的东西对她来说也是渴求了两年,好不容易才接触到的。因此学起来认真又卖力。

至于明昭,她对术法一类兴致并不如萧映景高。虽然也认真学,但通常是合格了就不会再管。她对书本更感兴趣。

萧映景把《千字文》教完后,明昭差不多就能自己看书了,若是遇上《千字文》没有的字再去问就是了。对着记录术法的书本,她也能看得津津有味。只是一本书就那么厚,天天上课看也看腻了。

于是明昭盯上了萧映景书架上的书。

从前萧映景不能修炼,也不能放着她不管,饮秋君干脆叫明萧找个教书先生上须臾山来,教萧映景四书五经这些。教书先生虽想提醒女子都是学《女诫》之类,但看看这里是上莲界仙门之地,便也不再说什么。

所以萧映景书架多是些史书经书。明昭想看,萧映景也愁没地方放她未来的功法,很干脆地拿给明昭看。下了课做完课业,明昭待在自己屋子或是萧映景屋子埋头书页。课下看不完她就带到课上看,萧映景坐在她旁边,也不怕教学的长老提问答不上来。

于是草堂常常是一片低着的脑袋并两个精神奕奕的脑袋。

下课的钟声一响,练草仙人揣起东西,脚下生风地跑了。

负责教授基础术法的多是包括掌门和各峰主在内的长老,大家各有所长,谁擅长什么就教什么。比如今日上课的练草仙人擅长医药方面的术法知识,昨日上课的疏月君擅长与植物有关的术法知识,前日上课的谈夏君擅长作战一类的术法知识……

这段时间,萧映景每日下了课也要缠长老一会儿,问这个问那个。看她不顺眼的谈夏君刚开始还对她吹胡子瞪眼,被萧映景缠下来也是能躲则躲。

对于今日讲授的搓药丸和辨别几种基础灵药,萧映景有些问题想问练草仙人,这下也问不成了。于是收拾好自己的书袋,她拍拍明昭,两人走出草堂。

“找找,昨天的除尘术和驱虫术你学会了没?”萧映景拉着明昭的手问。

明昭学是学会了,只是这两种术法需要多加实践练习才能掌握熟练,所以她并不是很有把握。萧映景也是差不多的情况,她眼珠子滴溜一转,一下子冒出个主意:“你没去过灵田吧?我们去灵田联系一下驱虫术怎么样?”

向来对萧映景说的话不怀疑都听从的明昭点头,两人手拉手往灵田走。

修士生病了要吃药,修炼要吃丹。丹药二物,制作起来缺不了灵草灵药。炼丹师难得,丹药需要买,材料也需要自己提供。请炼丹师用灵石,灵草灵药还用灵石买的话花费太大,许多弟子承担不起这样大的成本。

因此须臾山开辟灵田,按外门弟子、内门弟子和亲传弟子的等阶划分,将灵田分给弟子。自行种植收获草药,或是租给别人种植收取灵石作租金,须臾山不管。但不论如何经营,灵田的收入需要上交二十分之一给宗门。

草药能卖成灵石,收租直接收灵石,对于须臾山弟子来说都是一笔重要的收入。

从前萧映景的灵田是明萧在管,明萧事务繁忙,并没有时间种东西。租给别人,其中手续和弯绕都很麻烦,她也没租给别人。那灵田就那么荒着,须臾山不像下莲界凡世,不种地并非什么大罪,也没人捣乱。大家都忙着修炼呐,腾出空来浇浇水都是闲情逸致,谁还会偷偷多种。

现在萧映景的灵田和明昭的灵田一起,交给她们自己管。掌门上课有三分之一的时间都是在灵田里实地操作的,也算教学用具。

萧映景种了点凤尾草和酒稻,明昭跟着她种了凤尾草,又种了一点宴席上吃过的水玉果。

凤尾草状若凤尾,可入药解双尾蛇的毒;其果实成熟后酸甜可口,能补充少许灵气。萧映景觉得它好看,一股脑种了不少。

水玉果就是普通灵果,味香甜。

至于酒稻,是酒蒙子掌门极力推荐,萧映景又想不到种什么,所以随便种了些。

这会儿三种植物都像草,看不出分别。她俩的灵田一片郁郁葱葱,绿油油的。

打理灵田也是很需要实力的,两小只屁.股朝天忙活了好一会儿,频繁施展驱虫术将灵力耗尽后才停下来休息。

反正一会儿可以用除尘术,萧映景拉着明昭一屁.股坐在地上。

她的手摸到一棵不知是什么的灵植——有些灵植非常脆弱,很容易死掉。萧映景一下子站起来,定睛一看,见是棵命硬的雀草才放下心来。

摸摸自己的小心脏,缓过劲后萧映景又觉得有些不对。这雀草明显不是萧映景种的,她看了半天,不太确定地问明昭:“找找你看,我怎么感觉这个雀草之前好像没种这么近?”

萧映景第一次来灵田时,旁边灵田就已经种上了雀草——这东西抽出丝可织衣,市场需求不小,放眼望去很多人都种的这个。一个人和一个人的灵田中间并没有什么很明显的界限划分,但大家对自己的地方有多大心里都有数,不会种到外面去。

旁边这块灵田种得满满当当,不像萧映景这里只在中间杂乱无章地种,周边还有好大的空地秃着。当时萧映景种灵植时,拿到凤尾草就种凤尾草,拿到酒稻就种酒稻,累了就不种才留出一圈。

可是她记得之前那一圈秃地好像面积大一点。

“感觉近了一点,但是好像又没有。”明昭也不确定,她们都记不太清了。

是吗?可是看着确实小了一点。萧映景想了想,又觉得应该是自己看错了。毕竟应该不会有人偷偷给自己的灵田扩张面积,侵占别人的灵田吧。

“小师姐,大师姐问我们怎么还不回去,该吃饭了。”明昭拿自己的飞简给萧映景看,明萧叫她们快回来换衣服去饭堂吃完饭。两人还没辟谷,又在长身体,一日三餐必不可少。

萧映景随便施了几下除尘术,拿起书袋,等明昭也施完除尘术就拉着她往寝舍跑了。

灵田里似草的灵植随风摇摆,静待夜幕的降临。

接下来几天萧映景没想起来去灵田,直到明昭提醒她应该给灵植驱驱虫,她才想起灵田这回事。

站在灵田里,萧映景震惊又愤怒。她站在自己灵田的空地上,只是前几日还能站的下她和明昭的地方,现在已经几乎站不住她一个人了。

这下不用问明昭,萧映景已经确定就是有人在侵占她的灵田!

还占了这么多,雀草长得快,快把她的凤尾草和酒稻遮完了!被遮住的凤尾草和酒稻因为招不到光,已经蔫搭搭的了。

谁这么坏!萧映景被愤怒冲得脑袋有些空白,呆呆地盯着阴影里的凤尾草。

富奇扭着屁.股,从萧映景的书袋里钻出来,踩倒几棵叶尖枯黄的凤尾草,舒舒服服地躺下。萧映景踢踢它的屁.股,叫它起来:“我的凤尾草!”

谁知富奇舔舔爪子,传音给她:“这凤尾草都活不了了,我躺躺怎么了。”

只是几天没照太阳,哪就能活不了了。萧映景蹲下去要推开它,却看见这几棵凤尾草靠近地面的部分都有折痕——似乎是被谁踩倒又扶起,已经伤及根本,确实活不成了。

这就是明晃晃地欺负人了!

侵占灵田就罢了,本来萧映景也没种完整块地。但是侵占人家的田还把人家的灵植踩折是为什么?太欺负人了!

明昭走过来拍拍她,想安慰却不知道说什么,只好陪着萧映景不作声地站着。

富奇在她俩脚边转来转去,发现萧映景灵田上的雀草长势很不错,比凤尾草和酒稻高出许多,不禁有些好奇。

过了一会儿,萧映景捡起书袋,把富奇从地上捞起来:“走,我们先回去。”

被萧映景拉着,明昭走得有些磕绊,她问萧映景:“小师姐,你怎么回去了?”不应该把那些雀草拔了扔掉吗?

萧映景却不吭声,走得很快。方才站在那她想了很多,硬是把快要夺眶而出的眼泪憋了回去。

谁知道那个人是不是故意的等着看她哭,万一那人就躲在不远处偷偷看她,要是自己掉眼泪让那个人得逞了怎么办?她才不要哭给欺负自己的人看!

回去的路上,明昭还在想办法:“要不我们告诉大师姐吧?大师姐肯定找出来是谁。”

“先别告诉师姐,我想想怎么揪出那个人。”萧映景一口回绝了明昭的提议,师姐平日就不怎么清闲,这件事她能自己解决就最好自己解决。

第二天上课时,萧映景和明昭咬耳朵:“那个人看我们不在才偷偷越界,我们下课以后在旁边躲起来等那个人出现,看看到底是谁。”这是她昨晚想出来的主意,偷占别人灵田是贼,抓贼就要抓现行。

讲课的长老重重咳嗽两声,两只脑袋立刻分开,正襟危坐认真听课。长老又拉着嗓音,语调缓缓地讲下去。

一下课,萧映景抓着早就收拾好的书袋和明昭冲了出去。堂内弟子和长老都很惊奇,往日都是教课的先跑,长老将之前萧映景问她的奇怪术法准备好了讲解,等着她来问。却不曾想今个儿萧映景没来追问。

跑到灵田边,萧映景左看右看,想找个地方藏起来。这会儿下了课跑过来的还只有她们两个,再过一会儿人就多了。明昭拉着她的手钻进自己的灵田,水玉果植株较高,枝叶宽大,正好能藏住她们两个。

两人蹲着,脚蹲麻了就小心翼翼地换成坐的姿势,屁.股坐麻了再换成蹲。一直到吃饭点快过了,也不见有人来萧映景灵田这边。

兴许是这个人今天有事,没来打理灵田。萧映景站起身,靛色的裙摆沾了很多土,袖子鹅黄色的料子上也染上不少绿色汁液,两条辫子都被草枝勾乱了。明昭也是一样的情况,不过她是青色的衣服,染了草汁倒也看不太出来。

一连几天,萧映景和明昭下课后就去灵田蹲着,吃饭的时候才走。课业都在吃完饭后做,睡觉比以前晚了不少。这么下来,萧映景精力旺盛倒还能撑得住,明昭却是有些睡不够,课上开始打瞌睡了。

萧映景看在眼里,心疼又愧疚,明昭毕竟小两岁,撑不住是正常的。于是这日下课萧映景牵着明昭直接回了寝舍,把她推上.床盖好被子。明昭想问灵田的事情,奈何一沾枕头就睡过去了。

这几天没抓着人,灵田里的空地还在减少,那人并没有停手。萧映景愁眉苦脸的,感觉自己快没招了。

“她什么意思?进了我的地方就是我的,她是不是想敲我一笔?没门!”春柳拿着飞简叉腰,语气激动。萧映景等她撂下飞简,好奇问她怎么了。

原来是有个和春柳不对付的弟子故意把书放在春柳的桌子上,春柳被挤得不行,干脆把自己桌上的书收走打算扔了。那弟子着急阻拦,说话不太好听,春柳才生气。她气哼哼道:“一个外门弟子,仗着自己亲戚是执法堂的才能去草堂听课不干活。不然就外门弟子早上打理灵田上午洒扫各处,下午晚上也一堆活计的忙,她哪能生那么多歪心思,闲的!”

萧映景若有所思。须臾山需要上弟子课的都是内门弟子和亲传弟子,外门弟子大多是无法修炼的,上弟子课也没用。能修炼的也多是灵根数量太多,或是别的什么问题修炼和不修炼没有什么大区别。他们负责须臾山的大部分杂事,生活作息与内门弟子和亲传弟子不一样。

从前萧映景觉得那人是和自己一样的亲传弟子,或是内门弟子,理所当然地认为对方作息与自己一样。因为那一片灵田都属于草堂上课的弟子,不过萧映景记得有一个方位的灵田是外门弟子的范围。一连几天的蹲守别说抓现行了,连个靠近她灵田的人影儿都没有。

如果不是那贼会隐身,那便是时间上跟萧映景错开了。若是外门弟子,这些就能说得通。外门弟子早上才有空来灵田,萧映景和明昭却是下午才有空。

思及此,萧映景一拍大.腿:换个时间蹲他试试不就行了!

她跑去把明昭叫醒,拉着明昭去吃饭。吃饭时萧映景给明昭讲了自己的想法:晚上早睡一会儿,早上早点起床,在上课之前去灵田里蹲那个贼。明昭觉得也可以,晚上睡很晚真的不太舒服。

萧映景又道:“今天我和你一起睡,做完功课就睡觉,不许看书。”她知道明昭每天晚上都要看书,不拘于典籍还是话本,睡得迟。明昭心虚地摸摸鼻尖,只能答应。

第二天一大早,萧映景被富奇一屁.股坐醒,刚想发火就想起今天的大事,把富奇从身上摘下去,推醒明昭。

明萧晨起锻体,一套剑法舞下来,额头沁出汗水。她站在院子里,看见萧映景和明昭手拉手跑走去饭堂了,比平时早很多。不禁有些惊奇:“春柳,她俩怎么今日这么早?”

春柳在旁边整理萧映景和明昭带给明萧的花,歪头想了想:“小景儿说今天要早点出门,上课之前去灵田一趟,好像是灵田那边有什么事。”

听到“灵田”,明萧伸懒腰的动作顿了一下,旋即恢复正常。明萧整理了一下衣服,对她道:“噢好,我去洗漱换衣服。”

“明萧师姐,你要跟上去看看吗?”春柳笑问。

“唔……去看看,别让她们闯祸了。”明萧含糊点头,三步并作两步走了。

春柳摇头笑,明萧师姐对师妹们还是这么上心呀。

这边萧映景已经吃完饭和明昭蹲在灵田了。

为了方便行动,她今天特地和明昭一起穿了青色的衣服,形制简单。除了明萧给她的那块玉佩,没有别的饰品了。两人的头发也梳成了简单紧实的两个小包包,绕了同色发带就算完事。

这两只小包子蹲在水玉果中间,大气也不敢出,盯着萧映景旁边的灵田。

她们倒要看看到底是谁,自己的灵田不种要来抢别人的!

前几天和亲友聊起小景儿,亲友听完淡淡一句:这不是比格吗?只不过现在还在赏味期。

我一听是啊!这不就是werwer大耳怪叫驴!

闺女,我真不是有心把你写成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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