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连慕照常上课,今天他们不打架,而是进了正儿八经的课室,上一堂有关剑的课。
身为剑修,很少有这种坐下来上课的机会,每天不是在干架,就是在去干架的路上,要么就是被打的那个。
所有剑修弟子都很珍惜这一堂风平浪静的课,个个正襟危坐,神情严肃地盯着前方给他们授课的尊长。
授课尊长是从千灵峰来的,据说是千灵峰带新弟子的尊长,而他们寒来峰的尊长,自然也被调换过去,帮千灵峰那群柔弱的器师“活动活动”筋骨。
“剑是武器的一种,我们修士接触到的剑都属于灵器,不同于平常人用的剑。”
“修士的剑为器师所铸,分为十个品阶,十到六品阶的剑可供三灵根使用,五到四品阶可供双灵根使用,单灵根剑修用三到二品阶是最合适的,至于一品阶的剑,则是为天灵根量身打造。”
器师尊长在台上解释,引得下方不少弟子面露失落。
这里的弟子大多是怀着满腔热血来的,虽然是倒数几十名组成的阵队,但谁还没个意气风发的梦呢,人人都希望,自己可以是那个天选之子。
但事实上,命运从出生便注定了,灵根稍逊一等的人只能用低品阶的剑,而有些人生下来便配得上世间最好的一切。
“我们器师铸器时,需要按灵根高低来选择可以接触的灵材,剑修也一样,灵根和佩剑的品阶必须对等,如果三灵根或双灵根想强行共鸣一品阶的剑,后果将不堪设想……”
器师尊长在台上不停地讲,课室靠窗后方,连慕低着脑袋,借着窗边茂盛的兰草盆挡住自己的脸。
她完全没在听课,而是看她从藏书阁顺出来的一本《器师入门》。
昨晚和许衔星聊完后,她大半夜去联络了之前借她挂名玉牌的器师,忍痛出了一回大血,用二十灵石换来挂名玉牌,大晚上冒着风雪去藏书阁看书。
连慕这人就是有一个坏毛病,想干某件事的时候,总是沉不住气,恨不得上一刻想完下一刻立马开始做。
去藏书阁时,她不光翻出了一大堆和炼器有关的书,顺带把自己先前看的丹修书籍又复习了一遍,一番折腾下来,又只睡了一个时辰便匆匆赶来上课。
连慕知道今天是器师尊长授课,她没什么兴趣听老头讲课,光是看见对方的脸,她就一阵犯困,还不如自己看书有意思。
于是连慕求藏书阁师兄让她拿一本书出来看,藏书阁师兄经不住她厚脸皮死缠烂打,又看她面熟,便答应了。
《器师入门》这本书的重要内容不多,主要讲述了器师的来历和发展,介绍了几个有名的器师世家和一些入门知识。
前面一大堆关于器师的历史和注意事项,连慕都懒得翻开,直接跳过,看后面的关键部分。
她一头扎进书里,一时没注意就入了迷。
另一边,刚在千灵峰揍完人的慕容邑,回到寒来峰,准备去课室看一看新弟子们的情况。
结果,他前脚跨进课室外的庭院大门,远远就看见坐在窗边低着头,瞪大双眼不知在看什么的连慕。
慕容邑:“……”
他看了看课室前,千灵峰的器师尊长还在上面授课,这个连慕居然这么光明正大地在底下干别的事。
慕容邑悄无声息地走过去,站在窗外,静静地盯着她。
连慕整个脑袋趴在桌上,从这个方向,他看不到连慕手上的东西,连慕也没发现他来。
然而其他弟子已经注意到了,有的弟子正在专心听课,忽然发现周围人都侧目而视,一转头,差点被窗外的慕容邑吓得魂飞魄散。
其他弟子:“……”
没一个人敢出声。
连慕身边的关时泽瞥了一眼慕容邑,又看了看连慕,额头直冒汗,他都替连慕感觉惊悚。
关时泽顶不住慕容邑的目光,悄悄戳了戳连慕,提醒她收敛一点。
连慕正看到兴头上,脑子里已经在想怎么铸造出一个会飞的小银鸢,突然被打断了思绪。
她有点不高兴,看向关时泽:“你做什么?”
关时泽手心也在出汗,指了指窗子。
连慕犹疑一瞬,转过头,正好撞上慕容邑笑眯眯的脸。
连慕:“……”
靠。
几乎是在同一刻,连慕把书收进了乾坤袋里,往衣袖里一塞,动作快得仿佛没发生过。
慕容邑笑容满面,直接把她拎了出去,丢到比试场上。
连慕心中警铃大作,按照她这么久以来的经验,慕容尊长笑得越开心,下手就越毒辣。
“尊长,我知道错了。”连慕一秒认怂,她不想被慕容邑揍,“我下次不敢了。”
慕容邑扬了扬下颚,指向比试场边的剑架,说:“别怕,尊长没有想惩罚你的意思。只是看你在课上还有心思干别的,小孩子精力旺盛也是正常事,尊长陪你发泄一番。”
这个时辰,课室已经完课了,一众弟子争前恐后挤出来,纷纷跑到比试场围观慕容尊长训人。
连慕看着围过来的人,心道倒霉,偏偏在这个时候,要是慕容尊长晚来一会儿,她就不用站在这儿等着被打。
“尊长,刀剑无眼,咱们还是不要用这种暴力的方式发泄,万一误伤了人可就不好了。”连慕试图最后挣扎。
慕容邑:“少废话,我只数三声,三……”
他还没数完,人便消失不见,下一刻出现在连慕背后。
连慕眼皮一跳,抓起旁边剑架上的剑,下意识抬剑抵挡,然而慕容邑却并没有对她正面动手,而是操控腰间挂着的银扇腾空。
连慕:“……”至于吗,上课开个小差,一上来就放最狠的招对付她。
连慕也不好再躲避,当即拔剑出鞘。
慕容邑是剑修,但他一般不拿剑,而是用银扇攻击,他的银扇不用时便合作扇子,上比试场时,便会用灵力操控拆散成十二片锋利的扇骨。
慕容邑动手一般是面向整个阵队的弟子,像现在这样,十二片扇骨只用来对付连慕一个人,还是头一回。
连慕并不想要这样的特殊待遇,但眼下没有办法,她手腕一转,挡住右边朝她袭来的一片扇骨,剑锋与扇骨摩擦发出清脆刺耳的声音。
攻击她的扇骨太多,连慕干脆剑鞘与剑共用,两一手各一把,不停地抵御四面八方飞来的攻击。
她被十二片银扇骨包围了,形成了一个圈,扇骨在不停地压缩她的活动空间,试图困死她。
连慕观察了一会儿,瞄准其中一片扇骨,手中凝聚灵力,剑鞘脱手而出,径直砸开那片扇骨,破坏阵形。
慕容邑自然不会让她轻松太早,当即加大扇骨的攻击力度,使其在空中飞得越来越快,几乎看不见影子。
连慕被突如起来的加速打断了下一步动作,她的手臂已经被扇骨锋利的边缘划出十几道伤口,还有其他部位,虽然不致命,但是疼。
“这……”场外围观的弟子惊住了,“不至于吧,尊长下手有点狠了。”
“看来慕容尊长对连慕心怀不满许久了。”
另一个弟子却有不同的见解:“是吗?我看慕容尊长倒是像在给连慕开小灶,变着法子激发她的实力。说起来,我们当中谁都没有过这种待遇。”
他一番话点醒了众人,其他弟子开始意识到,让慕容尊长动用全部扇骨对付,确实是一个突破提升的好机会,而他们没有。
这样一想,众弟子看向连慕的眼神中带了几分羡慕和忌妒。
“我赌连慕接不下慕容尊长的招。”一个弟子说,“她天天不练剑,课也不好好上,哪来这个实力?”
“不好说,目前看来,连慕已经撑过慕容尊长五招,虽然没有反击,但她防守得很好。”
关时泽也非常好奇连慕接下来如何应对,目不转睛地看着比试场内。
慕容邑游刃有余地操控扇骨,脚都没动一下,他就站在原地,看着连慕被扇骨包围,不得不竭力反抗。
突然,比试场中的连慕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她身上已是血迹斑斑,她吐掉嘴里的血沫,右脚迈出去,下一刻剑却从手中脱落。
“她又弃剑了?”场外一个弟子说。
“她这样半途而废,可不是个好习惯。”
“不对,她没有弃剑!”
一声惊呼过后,众人看着连慕丢了剑,剑还在半空时,她直接凝聚灵力在膝盖上,抬腿一顶,剑顺着笔直的方向飞出去。
刺向了慕容邑!
慕容邑轻轻一笑,指尖微动,操控一枚扇骨击飞朝他飞来的剑。
就在此刻,连慕抓住一枚扇骨被调离的漏洞,一拳挥向其他扇骨围成的环,用蛮力破开障碍。
毫无疑问,连慕的手指骨又碎了,但她顾不上,千钧一发之际,竟然觉得脚下又轻盈许多,她几乎是身体和脑子同时反应,借这个机会朝慕容邑冲去。
在拳头落到慕容邑脸上之前,慕容邑忽然抬手,掌心不知什么时候又多出一片扇骨,飞出去抵住连慕的喉咙。
连慕的拳头距离慕容邑只有一寸之距,她停下了。
慕容邑收回所有扇骨,再次拼合成一把完好的银扇,拍了拍她的肩:“下次我要再看到你今天的表现。”
连慕回过神,这才反应过来,刚才的自己比往常快了太多,好像有什么东西忽然冲破了束缚一样。
失去压迫紧张的氛围,连慕顿时放松下来,感觉腿脚无力,直接坐在地上,她不忘抓住慕容邑的衣服:“尊长,等等!”
慕容邑脚步一停,脸上的表情肉眼可见地愉悦:“还想再打一场?”
“不了,这样会耽误尊长的事情。”连慕指了指自己身上的伤,然后伸出手。
连慕一脸诚恳:“尊长您赔我一点伤药费就行了。”
慕容邑:“……”
没半点出息!
慕容邑咬了咬牙,甩下一个乾坤袋,又带着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神情走了。
连慕心满意足地揣着尊长的钱,站起身,腿脚顿时利索了,她拍了拍身上的灰,仿佛没有看到周围人惊奇的眼神,淡然离去。
千里峰的器师尊长还没走,站在弟子群里凑热闹,看完比试,不禁摇了摇头:“你们剑修真的是,一言不合就开打,太粗鲁了。”
还是他们器师比较温和善良。
剩下的其他弟子,脸色一个比一个古怪。
他们刚才都看到了,连慕最后一刻爆发时的样子,快得几乎连残影都看不清,那是他们当中任何一个人完全比不过的。
关时泽内心也不平静,目光深沉:“……”
他觉得……不,他确定,凭连慕的实力,绝对可以争到入门复试的前十拜师席之一。
同时,他又有一丝疑惑:为什么连慕每天不练剑,但总能做得比别人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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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薅尊长的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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