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阶心里天上一脚地上一脚，神情却十分悲愤，瞪圆了眼睛看峰影首领：“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折腾了很久的流浪狗终于炸毛了，峰影首领有种奇异的成就感。他高兴的说话声音都带着笑：“当然是因为无聊啊。”

他盯着一脸愤懑的秦阶：“侯府太无聊了，事无聊，人也无聊，我得给自己找点乐子，不然我会死的。”

秦阶恶狠狠呲牙：“那你为什么不去死，死了就不会感到无聊了。”

峰影首领讶异地看了秦阶一眼，兴趣又升了一些，难得耐心跟一条狗讲话：“因为死法太无聊，秦慕处死人的方法就那么多，每一个都没什么新意，极刑又太疼，我想不到喜欢的死法，只能活着了。”

峰影首领耸了耸肩，似乎觉得自己的说法很有趣，还笑了两声。

秦阶抬头望着峰影首领，表情是无害又无辜，说出来的话却带着深深的恶意：“如果我能让你死的有趣一点，你会让我杀了你吗？”

峰影首领闻言顿了顿，收起脸上恶心的笑，面无表情的盯着秦阶，似乎在评估秦阶话中的真实性，半晌后失望摇摇头：“你杀不了我。”

峰影首领竟然真的在考虑那种可能。

他是个不折不扣的心理变态。秦阶想着，手探进怀中，握住了刀柄。

峰影首领注意到他的动作，却完全没想过防备，自始至终没把一个连灵根都没有的废物当回事。

“以你的实力，再加上一把钝刀，我站在这里让你砍一天，你也伤不到我一根毫毛。”

峰影首领没有嘲讽的意思，他只是实话实说。

秦阶见他发现了，不再掩饰，将匕首抽出来握在手中，打量着泛着寒光的刀刃，又左右晃晃。如峰影首领所言，刀刃确实很钝。

秦阶早收起一开始装模作样的委屈和悲愤，抬眼笑着对峰影首领说：“如果你被这样一把钝刀杀掉，算不算有趣的死法？”

峰影首领想了想，摇头：“只能说很可笑。”

秦阶淡淡望着他：“那样才配你。”

一种可笑到极致的死法，才配得上恶趣味的神经病。

峰影首领脸上的笑意终于完全消失，眼神变得有攻击性。他喜欢逗狗，不代表喜欢被狗咬。

秦阶举起匕首，又在面前轻晃两下。峰影首领盯着匕首的尖端，再回神，那把匕首连同握着匕首的少年都消失在了视线中。

峰影首领心下一凛，刚想要调动灵力感知，却发现身体变得沉重无比，完全无法动弹。

峰影首领知道自己小瞧了这位被亲爹扔在一边的小少爷，但心底依然生不起警惕。这么点小问题，对身经百战的峰影首领来说造不成半点影响。

峰影首领瞳孔微缩一凝，身体紧绷，逼迫灵力自丹田处爆发而出，刺激着麻木的灵脉。筑基中期的修士实力已是可怕，不过眨眼间，峰影首领已经夺回了十指的掌控权。

峰影首领动了动不慎灵活的手指，嘴角向上咧出嗜血的弧度：“你让我觉得有趣了，又脏又落魄的狗崽子！”

说话间，峰影首领又动了动脚，只要再给他一秒钟，就能夺回身体的掌控权。到时候，他一定要掐着狗崽子的脖子，一边切下他的手指，听他的惨叫，一边让他说出身上藏着的小秘密。

想想那种场景，峰影首领似乎已经闻到了血的味道，实在是太令人期待了。

“不管你在想什么恶心的东西。”

少年淡漠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峰影首领脖颈处被激起一层鸡皮疙瘩，那是身体对危险的本能反应。

峰影首领勉强转动刚有些知觉的脖子，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下一刻却闷哼出声。

视线向下，秦阶不知何时出现在他面前。

矮峰影首领一头多的少年微微屈身，瞳仁向上，透过浓密的眼睫冷淡的望着他。少年两手握着匕首的刀柄，深深插进峰影首领的胸口，手指因为用力，指尖微微泛白。

峰影首领张了张嘴，一丝鲜血顺着嘴角流下。即使刀锋已经陷进血肉，峰影首领依旧不觉得自己会输。扯出一个恶意的笑，无所畏惧的说：“我说了，你的钝刀杀不了我。”

峰影首领死死盯着秦阶的眼睛，期待从里面看到失望或者绝望的有趣神情。但是没有，秦阶依旧淡淡的望着他。

秦阶松开紧握刀柄的手，缓缓站直身子，向后退了几步。望着四肢依旧有些僵硬的峰影首领，秦阶笑笑：“按照我之前算出的数据，至少要隔一百米以上才是安全距离。”

峰影首领不知道秦阶在说什么，他死死盯着对方，灵脉中的灵力在疯狂运转。等他找回身体的知觉，第一时间就要折断这只狗崽子四肢，反正上面那只没什么感情的老狗也只让自己监视他。死了残了也没什么区别。

秦阶知道峰影首领一定在心中想着怎么报复他，但是秦阶不在意。秦阶又往后退了几步，站在原地不动了：“但是这个距离我看的最清楚。所以，就这吧。”

峰影首领抬起血红的双眼，狞笑着缓缓抬起手：“虽然不懂你在说什么，但是马上你就能趴在地上一边哭一边跟我解释了！”

峰影首领握住插在胸口的匕首，死死盯着秦阶：“你准备好了吗？”

秦阶眯起眼，笑了：“我准备好了。”

下一刻——

“砰——”

一声沉闷的炸裂声在侯府无人的小道上响起。

灰尘中掺杂着淡淡的血色，弥漫在空气中。秦阶被四下飞溅的血肉和卷起的碎石砸了一身，灰头土脸不说，还没划出不少口子。

样子只能说是狼狈。

秦阶计算着侯府侍卫找到这里的时间，耐心等待灰尘散尽，露出了躺倒在地，胸口被炸出一个排球大小的血洞的峰影首领。

爆炸的威力和范围都和预想中的几乎无差，秦阶提了半天的心缓缓归位，双手背在身后，凑过去观察自己在这个世界的第一次爆炸试验。

峰影首领心都被炸碎了，死的不能再死。但是筑基修士的肉身确实强大，除了被从内部炸开的胸部，其他地方竟然没有受什么伤。

秦阶盯着峰影首领死后还带着恶劣笑意的脸，不高兴地“啧”了一声。

虽然很不甘心，但是峰影首领说的没错，如果不是太过小瞧秦阶，一直抱着逗狗的心态吊儿郎当没认真，秦阶连他一根毫毛都伤不到。

但是。

秦阶拍拍身上的灰尘，又蹭了一把花猫似的小脏脸，晃晃悠悠站起身。

终日逗狗，就要做好被狗咬死的准备。无论如何，这局是秦阶胜了。

如他所言，送给他一场可笑的死亡。

秦阶又看了那具惨不忍睹的尸体，闭了闭眼，转身离开。

现在，他要给自己做一碗面去了。

但是秦阶没发现，在他转身离开的那一刻，身边的天地灵气聚集又飘散，缓慢伸出蛛丝一般的一缕，缠在了秦阶身上。

秦阶眼底泛起暗淡的红色，自己却没有察觉。直到秦阶走到伙房，为自己煮了一碗卖相不错的面，在远处侍卫的喧哗声中，躲在无人的角落连汤带水唏哩呼噜吃了个饱，那抹红色才随着身上那一缕灵气飘散开来。

那一瞬间，秦阶感到灵台一阵清明，身体前所未有的轻盈，也感觉到了无形的束缚。

秦阶冥冥中有预感，那是他的道。

秦阶眨眨眼，从回忆中抽身，看看对面一脸兴奋的陶倦。

陶倦嘿嘿一笑：“对吧，那场景不管是谁看到，都得叹一句可爱吧！”

秦阶回忆当时灰头土脸，脸上红一道黑一道的自己，神色变得一言难尽：“那你……审美还挺特殊。”

陶倦摸着头嘿嘿一笑，算是接受了这个赞誉。

回答秦阶的问题，下一个项目就是摸狗了，陶倦很期待。

可能是陶倦跟银子真的没缘，秦阶原本都妥协了，拉开了衣襟，下一秒狗就要被抱出来了。一只怪模怪样的纸鹤突然从半开的窗户飞到陶倦面前。

秦阶动作一顿，又不漏痕迹的把衣服整理好。陶倦愤愤瞥了他一眼，不甘不愿接住纸鹤闭眼感知信息。再睁眼，眼底就露出些不舍来。

“庞伯招呼我了，我得回去一趟。”

“是吗。”秦阶弯了弯唇，“那可太可惜了。”

陶倦似乎十分不甘心，屁股蹭了半天才勉强站起来，又在即将迈出包间时狠狠转头，放下狠话：“我还会去找你的！我知道你住在哪。”

在秦阶一言难尽的眼神中，陶倦握紧拳头目光坚定：“这狗，我一定要摸到！”

“现场没留下任何灵力波动，没人想起几乎成为隐形人的我，最后只能认为是有外贼趁着府中人多杂乱混进来杀人。”

在回客栈的路上，7107哭嚎着一定要听宿主几年前的丰功伟绩，秦阶无法，只能给他讲一遍，“我吃完饭就回住处了，不清楚后续，只知道第二天监视我的人就换成了张汶，院子的守卫也换了两个。”

秦阶将嘴边的玉蓬树枝咬得咔咔响，神色依旧淡淡：“秦慕其实知道是我做的，但可能是没把峰影首领当回事，也可能是知道我无论如何也威胁不到他，反正最后这事就草草收场了。”

唯一的影响可能就是作为侯府嫡长的秦殊，在月余之后忽然离家游历历练，直到秦阶逃出凌都，都没再回来过一次。

秦阶有时候在想，既然陶倦能藏在角落看到那场杀戮，秦殊是否也看到了呢。他是不是害怕被自己报复，才仓促离开生活了十几年的凌都。

但这些都与现在的秦阶无关了。他离开凌都就是离开了抛下了乐成侯府的一切，不论是恶心的人还是恶心的血缘。

“那峰影首领为什么忽然不能动了？”7107听书听得正上头，见秦阶停下来，一连声的追问。

秦阶回神，摸摸刚被从怀里释放出来的银子，不以为意：“简单的催眠而已。”

“催，催眠？”7107傻眼了，状态和第一次听说秦阶用炸弹炸死筑基期强者一样。

秦阶“嗯”了一声，理所当然道：“我研究生第二学位修的应用心理学，催眠只是一个小技巧而已。”

7107都傻眼了，喃喃：“可那是筑基期修士啊。”那可是灵识强大识海宽广的筑基期，竟然是因为催眠被限制了行动……

……难道知识改变命运是真的？

秦阶被系统的怀疑人生的样子逗笑，解释道：“一般的情况下是没用的，但是恰巧峰影首领的注意力非要放在我的刀尖上，又恰巧这人神经松懈没把我当回事，更恰巧虽然我灵力地位，但是精神力比一般人强点……”

秦阶笑眯眯总结：“所以一切都是巧合，是天时地利人和共同作用下的美丽意外。”

“……”

7107被一连串语言轰炸，整只统子都呆兮兮的。

秦阶慢悠悠溜达，嘴边的解压小零食一晃一晃，等着系统反应过来。

两分钟后——

“你以为我会信——！”被绕晕的7107成功暴走了。

“哈哈哈！”

秦阶成功被逗笑，因为想起曾经那点破事而有些沉郁的心再次活跃起来。

但是这世上总有人不合时宜，喜欢在不欢迎他的时候冒出来刷存在感。

比如此时正从对面街道走来，带着一身不属于他的煞气的林大。

恭喜秦宝，拿下职业生涯首杀！（bushi！）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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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首杀（重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