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状的空洞？

秦阶急忙探出头去看，紧跟在车后的灵兽过于高大，又黑得十分彻底，秦阶眯着眼睛找了半天也不确定两层楼高的位置是否有空洞，只能在识海中求助：“小七，把你的屏幕调出放大看看？”

7107一边调出光屏锁定目标，一边嘟嘟囔囔：“宿主，研究炸弹之前是不是得该先给自己配个近视眼镜了。”装备不全，回头材料用错再给自己误伤了。

秦阶：“……”

借助光屏（放大镜），秦阶终于看到巨兽胸口不足半米的空洞，确实是蝴蝶状的。

竟然真的是传说中的灵兽。

秦阶下意识摩擦着指节思索，如果这是幻术制造出的影像，施展幻术的人会是谁，为何能如此传神地将百万年前就已经死绝的逆世猿复刻出来。

而且这种带有攻击性的幻术，起码是大乘期以上的强者才勉强能施展。

又是大乘期……

秦阶眸色深沉，再次调出系统地图，上下滑动寻找。

飞霜在山林这种复杂地形中飞奔了大半夜，哪怕体力尚存，灵力也几乎见底了，速度越来越慢，即使陶倦将自己的灵力打入它的灵台，也坚持不了多久。

反观逆世猿，脚步轻松地像在散步，之前那么久的追逐完全没有让它使出全力。再这样下去，他们迟早会被赶上。

“逆世猿为什么追着我们不放？”陶倦控制不住地瞥着车厢最里面的申岚，神色有些焦躁。

庞伯还算沉得住气，食指敲着膝盖，眯眯眼中划过一抹光：“最好的可能是逆世猿没有目标，只是我们恰巧引起了它的兴趣，它追着我们跑就像猫追着老鼠跑，更多的是想玩。”

陶倦脸色很不好看：“那不好的呢？”

庞伯看他：“最不好的结果是，逆世猿是专门被制造出来，截杀我们的！”

秦阶和陶倦均是一凛，庞伯慢悠悠道：“幻术制造的逆世猿攻击力最多与施术者相当，它一直没有攻击，说明没有把握能将我等全部留在这里。所以它现在是在……”

秦阶眼底一沉：“赶羊。”

像狼群中的驱赶者一样，用威胁、追逐等方式，将猎物驱赶至早已设好的埋伏中，一网打尽。

“不能再漫无目的的瞎跑了。”秦阶果断在光屏上一点，“我们去这里。”

白色的骏马飞驰而过，在漆黑的夜空中留下一道白色的残影。身后，黑色的巨猿仿佛将最浓稠的黑暗披在身上。一黑一白，一追一赶穿过山林。

某一刻，像是冲破了一道无形的屏障，一瞬间，眼前豁然开朗。一片静谧的湖水蓦然出现在前方，银色的湖水倒映着皎洁的明月，正随着微风轻轻泛起涟漪，如梦似幻。

陶倦怔怔看着窗外如同幻境的景色，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半天才憋出一句：“你怎么知道这里有一个湖？”

秦阶被颠得马尾都松散了，一挑额发端庄微笑：“直觉。”

陶倦：“……”

庞伯呵呵笑了两声：“这是一片巨大的林中平地，四周没有遮挡，正适合我们探探虚实。”

探探虚实，简称冲上去干一架。不论是否打得过，总能探出点信息来。

不过干架不适合带伤号。庞伯看看四分之三死的申岚，又看看半废的飞霜，金光一闪，空无一物的手掌中骤然多出一座色泽斑驳古朴的木制宝塔。宝塔只有十几寸高，看上去小巧而内敛。

庞伯将手一托，木塔轻盈悬在半空中，塔身一圈一圈散发出金色光芒，将躺着的人和前方的骏马飞霜全部覆盖在其中。几息后，光芒小时消失，金光中的事物也随之消失。

灵渊古塔，庞泛的本命法器。据他自己介绍，其中有一个不大的小空间，时间流速比外面慢一倍，能勉强放进去三四个活物，但因为法则不全，如果在其中停留超过三日，活物也会变成死物。

宝塔消失于手心，庞伯手背在身后笑眯眯：“叫孩子们出来吧，正好那这个大块头练练功夫。”

唰唰几道破空声，马车前多了十几个人，每个人都黑布覆面，眼中寒光凌冽。

庞伯眯起的眼中眸色深沉，将手向前一指：“上。”

人影如光如电，冲向面前的庞然大物——

十几个陶家侍从气势汹汹冲上去，又气势汹汹穿了过去，踉跄两步落在地上。

秦阶抱着银子的手差点不稳，呆呆看着这滑稽的一幕。侍从们也转头看向他们，虽然被黑布遮挡了表情，但眼神中的迷茫和惊讶挡也挡不住。

“没有实体，果然是幻术。”陶倦松了口气。

庞伯望着站在原地的黑色巨猿眼神闪烁，随后摇摇头：“恐怕没有这么简单。”

话音刚落，逆世猿动了。它缓慢转身，向后撤了一步，抬手握拳，一拳狠狠砸下！

一瞬间，地动山摇！

即使陶家的侍从都是千挑万选出的强者，面对这样出乎意料的一击，勉强后撤了几步，依旧被剧烈的威压波及倒飞出去，狠狠撞断了几棵树才停下。

只一击，十几个筑基强者受到重创。

逆世猿歪了歪头，似乎很不屑地喷了口气，转头看向秦阶方向。

秦阶眼眸中映着巨大的黑影，瞳孔剧烈的颤动着。

从没听过有幻术能够虚实结合，身体为虚，攻击却为实。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会不会他们猜错了，这根本不是幻术，而是……

鬼。

这个阴森的字眼出现在脑中，秦阶感觉后背的汗毛都竖起来了。他一边戒备着貌似平和的逆世猿，一边在识海中问：“小七，系统还在预警吗？”

7107没精打采：“没，那大家伙开始追你的时候，系统就不预警了。”

秦阶一愣：“那……”

“它的评估结果是：没有预警的必要。”7107嗓子有点紧，“你死定啦！”

秦阶：“……”

“呜呜呜呜！我的新身体还没做好，就要失去宿主成为没人要的野系统了哇哇哇！”7107又开始情真意切的哭坟了。

秦阶揉了揉太阳穴，感觉脑子快被人工智能哭出来的代码淹没了。

不知为何，在这种紧张又烦躁的时候，他下意识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怀里，白色的小狗眼皮都没抬，小眼睛一闭，睡得正香。

秦阶不合时宜的有些想笑，见银子还是一副世界第一睡神的样子，怦怦乱跳的心好像又安安稳稳回到肚子里了。

秦阶深吸一口气，再次看向逆世猿，它保持着收拳的动作，一直没动。

陶倦屏气敛息，小心翼翼向秦阶移动两步，声音压得极低，生怕刺激到怪物：“你说，它是不是没有自我意识？”

对面的巨猿也随之向左移动了两小步，陶倦眼睛一亮，悄声说：“你看你看，它是不是在学我的动作！”

“我觉得……”秦阶目不转睛地盯着巨猿，瞥见对方胳膊微微颤动，心中顿生不祥之感。

果不其然，刹那间，巨猿毫无征兆地朝着他们狂奔而来，庞大的身躯转瞬即至。秦阶脚尖轻点地面，身形如鬼魅般向后飘出数丈，高声喊道：“它只是在琢磨怎么把你砸扁！”

被迫使用了珍贵一次性法器才勉强逃脱的陶倦：“……”

硕大的拳头裹挟着凛冽的罡风狠狠砸下，所到之处地面轰然塌陷数米，三人被逼得连连后退，已经站在了湖边缘，身后便是浩渺湖水。秦阶面色凝重，面对这堪比元婴期强者的恐怖攻击力，他们似乎无计可施，也无处可逃。

庞伯也洞察到了危急的形势，当机立断祭出飞行法器，转头看向两个年轻人，神色决然道：“我们分头行动，往山里跑，我就不信这畜生还能分神不成！”

陶倦眼神闪烁不定，欲言又止，嘴唇微抿，最终只是低声说道：“庞伯，千万小心。”

老爷子淡然一笑，未再多言，驱动法器径直朝着巨兽疾驰而去，在巨猿眼前飘忽不定地周旋，犹如一只敏捷的飞燕，试图吸引其注意力。

逆世猿果被这如苍蝇般恼人的家伙搅得心烦意乱，粗壮的手臂高高扬起，纯肉身拥有惊人的力道。庞伯周身灵力疯狂运转，准备硬扛这凌厉一击。

那漆黑的巨掌在半空带起劲风，然而，就在即将触碰到庞伯的瞬间，竟猝不及防地，如山岚遇强风，刹那间消散于无形之中。再往上，就像连锁反应一般，巨大的黑影似颓败的沙雕一点点消逝殆尽，唯留一阵强风刮过，吹得庞伯睁不开眼。

待劲风消失，五六米高的逆世猿如一个劣质的幻境消失在眼前，庞伯周身灵力依然流转不息，显然尚未从惊愕中回过神来，仍保持着攻击的姿态。

他怔然眨眨眼，下意识看向湖边。浑身一激灵，恍惚的神魂归位，总是笑眯眯的眼睛瞪得滚圆，迸射出愤怒的火光：“到底是谁！”

愤怒的吼声盘旋过平静的湖面，回荡在平坦的、空无一人的湖边，再逐渐消散。

无人回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