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昼（六）

没能洗清冤屈，顾和雍越狱的消息就传出去了，涉及到传说中的四方法阵，顾和雍的通缉令传遍了，也没有人能找到他，闻曦进来时，寒昼还在练剑，闻曦说：“你这么悠闲？一点都不急吗？”

“师父不会被抓到，那我得做好自己，不让师父失望”，寒昼收起剑，问：“这里是正气盟，闻曦前辈有事吗？”

“当然是有事的”，闻曦拍了拍寒昼的肩膀，将不显形的符纸贴上，说：“我有一个能让你再次见到顾玄的方法，你的继任仪式，他一定会参加的，我们合作一下”。

寒昼拍开他的手，道：“在囚禁一次师父吗？前辈怎么会认为我能答应”。

“唉，你了解那个阵法吗？这么说吧”，闻曦自己找地方坐下，讲述起过往的事，“在有神界的时候，顾玄启动了法阵，结果神界遁入虚空，人界直接塌陷，很多种族因为顾玄都灭亡了，你不明白，只是因为他相信聚齐所有灵力能对抗魔气，结果让世界变成这个样子”。

“围剿顾玄的时候，我可一句话都没有说错，他又凭什么让所有人支持他那么做呢，作为当下的人，你会愿意为了虚无缥缈的未来而放弃现在吗？他贸然替所有人做出选择，而同样为神，我反对这样的做法，你应该支持我，阵法是以顾玄的生命为代价的”，闻曦道，“我只是希望他不再那么做，把未来的问题交给所有人，听懂了吧？”

他听懂了，寒昼觉得不快，他也有点私心，不希望师父做出牺牲，他也知道这位闻曦前辈可是师父以前的同伴，却到如今针锋相对的样子，“你会怎么阻止？”

闻曦偏过头，目光有些躲闪，“封印他的记忆，就那么简单，又不是第一次这么做，因为顾玄遇到了那位魔尊，所以封印才松动了，再将他封印回去，不让他再接触”。

“我明白了，那要我怎么做？”

闻曦突然觉得有些好笑，不过他还是拿出藏着的玉佩，说：“想要困住顾玄，就得我亲自出马了，这玉佩你拿着，捏碎它我就能出现，等顾玄靠近你的时候，好好把握时机”。

“好”，寒昼收下了玉佩，第二日晨练时，他发现了放在床头的另一枚玉佩，底下还压着一张纸，笔迹他再熟悉不过。

「这是贺礼，望你坚守本心」

寒昼把玉佩放进怀里，生怕被他人看到，师父怎么做到悄无声息斯进来放贺礼的，但这也说明，师父会来看他的继任仪式吗？寒昼去把要带的东西带好，剑，玉佩，还有明日要穿的衣服，他今日早早睡去，养足了精神。

继任仪式在一个巨大的祭坛上，周围站满了修者，正气盟可是所有修者的正气盟，长老们在看台上，围观继任仪式，老盟主齐往昔念了一大堆助兴的词，随后将代表正气盟盟主的令牌交给了寒昼，寒昼接过后，在人群中打量着，却不见顾和雍的身影，一道声音自脑中传来，“在那棵树旁边，他躲得挺好”。

寒昼看过去，顾和雍穿着不起眼的衣服，悠闲的靠在树上，闻曦又说：“这种情况下，也得听听师父都祝福吧？把顾玄叫过来”。

“不行”，寒昼拒绝了，他不能让师父暴露，师父这次看完他，说不定就要去找法阵了，无论如何……他应该支持师父的。

“还真是顾玄教出来的徒弟”，闻曦抱怨一句，在寒昼没有反应过来时，直接启动那符纸，寒昼还在疑惑的时候，只听到自己说：“继任仪式这么重要的场合，师父不打算和我聊两句吗？”

此话一出，顾和雍的位置暴露了，人群纷纷退让开来，台上张扬的少年眼睛直盯着他，顾和雍突然想，该看的看完了，上去祝福一下也不错，他迈步走上台，认真的打量着少年，周围人吓得退后好几步，长老们也没反应过来，台上就两个人，顾和雍说：“当上正气盟盟主，算是你的愿望吧？比起死了一了百了，是不是我给你的路更好？”

“嗯，我想帮更多的人”，寒昼鼻头一酸，眼泪模糊了视线，“我没有给你惹麻烦，不会拖累你，我有让师父觉得骄傲吗？”

顾和雍笑出声来，“我养你那么久，你怎么是这么想的？”

寒昼有些难为情的擦了眼泪，说：“那我是不是比顾霞洛更有出息”。

啊……顾和雍还在思考怎么回答，齐往昔突然出声，“顾和雍，你是要自首吗？”

齐往昔不明白寒昼这孩子怎么突然喊顾和雍，这不是把自家师父往火坑里推，难道他还要大义灭亲？想想这师徒两刚刚旁若无人的样子，齐往昔已经把其他人都疏散出去了，他高声道：“顾和雍，你配合我们，正气盟会还你一个清白”。

将寒昼护到身后，顾和雍说：“齐盟主，我本不愿打扰，但有人邀请我，不如让他和我说”。

齐往昔问：“谁？”

“那你怎么不赶紧跑呢？”，闻曦站了出来，齐往昔莫名其妙的被推到一旁，周围人只是看，不敢上前，闻曦说：“我就知道你回来，这个阵法，是云岩间做的，我知道你破解得了，但怎么说也得半个时辰吧，更何况，我不会让你有时间的”，闻曦的剑对准了顾和雍。

顾和雍倒是无所谓，他没有拔剑，而是问：“我今天出现，是不是出乎意料？你有准备好吗？”

“师父？什么意思？你快走吧”，寒昼见闻曦要动手，赶紧催促顾和雍离开。

闻曦肆意的笑着，“真有够自信的，你觉得我打不过你？”

“因为你没赢过我”，顾和雍说着，将寒昼推下台去，“你非要在这小子的继任仪式上抓我吗？我会不高兴的”。

“我还管得了这个？”，闻曦提剑迎了上去，却被挡下，后退了十几米，那股熟悉的力量，神力，而且是接近真正的顾玄的实力，刚刚那一下探不出虚实，但他也用了七八成的力道，居然被顾玄挡下了，“你？为什么恢复了”。

“你要和我打吗？我不介意和你打一架”，顾和雍将剑调整好方向，执吾剑离鞘，温度骤降，压得周围人直不起腰，顾和雍右手持剑，剑尖指着地面，有冰霜从此处凝结，“不是你叫来的叫他们都退出去吧，否则打起来很麻烦”。

齐往昔看向闻曦，闻曦其实很早和修界打交道，修真界对他的印象就是强而且是老前辈，既然闻曦示意他们离开，他们也不会占着地方，齐往昔要拉着寒昼走，却不见那小子的踪影，只得赶紧离去，马上，热热闹闹的继任仪式就冷清起来。

继任的地方本来就是比武的擂台，刚好适合在这里打一架，顾和雍感叹道：“我们终究也会走到刀剑相对的一步”。

闻曦想了想，也就是这一世不知怎么的顾玄有了以前的力量，要是前几世，哪有什么刀剑相向的机会，早被他一剑捅了送入轮回了，闻曦看了一眼躲在暗处的寒昼，说：“我把你抓起来，再消除你的记忆，到时候你就不用反抗了，既然你执迷不悟，就别怪我手下不留情了”。

“试试看，闻曦，你太弱了”，所以，负责启动法阵的人是他，也只能是他，闻曦最讨厌顾玄这般，陈述事实，却又让人愤怒，一触即发，闻曦的剑被轻易挡住，越是强大的神明，打起架来就越是简洁，顾和雍毫不客气，不仅接住了，还反手往闻曦的腹部打了一棍，闻曦连忙退后。

是他失算了，闻曦只身一人来到继任仪式，没想过顾玄会是这个实力，不过没关系，他把能叫的人都叫来，不信打不过他一个，闻曦继续挑衅：“只是我的神力消散了不少，不然你还能给我一击？”

“嗯……”，顾和雍根本没给闻曦反应的机会，直接把他打到，撞到了礼台上，“要是人都过来就麻烦了，那我抓紧吧”。

“什么？”闻曦记得想爬起来，却动弹不得。

顾和雍有些恶趣味的道：“我本想长久打算，可你催得紧，所以，今天就启动法阵吧”。

“这里是主阵中心？”闻曦已经猜出，还是要再三确认。

“嗯……记住了吗？如果有机会，就来阻止我吧”，随后，顾和雍的手里幻化出那个永远在轮转的神器，于是，灵气开始向阵法中心汇聚，过了一会，顾和雍想，还不够启动法阵，为什么呢？灵魂，对了，完整的灵魂就是完整的神器，神器压根不完整，顾和雍再次被反噬，无力的跪在地上。

“师父”，寒昼赶紧冲上去，这个法阵真的会伤害师父，他走上前，想要将顾和雍拽出来，当他靠近顾和雍的时候，手里的天道之剑直刺进顾和雍的心脏，顾和雍的眼里闪过一丝疑惑，随即他的身体便消散了，寒昼惊恐的看着手里上的剑，上面没有血了，它已经随着主人消失。

这一次，声音不再从他的脑海里传来，寒昼听到他自己说：“多准备总是万无一失，寒昼，没见过神转世的样子吧？你好好当你的正气盟盟主，我们直接去找顾玄的下一世好了，放心，我会尽快找到他，还叫顾和雍，不过性格和记忆就不会是一样的了”。

闻曦感觉恢复得差不多时，就放开了控制，寒昼一夺回身体的控制权，就瘫软得坐到了地上，脑子里全是刚刚的画面，他杀了师父？怎么会这样，他觉得胃里一阵翻涌，眼前一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