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玄（三）

“顾玄，我要你看着我”，顾意将顾玄扣在原地，说：“我要你好好看看，神明的死亡”。

顾玄想要制止，顾玄算到了今日顾意要陨落于此，顾意也知道，可她就是想让顾玄看看神是如何陨落的，她要让顾玄见证，要让神器见证，要顾玄想出破解之法。

天空轰鸣作响，上次大战中无数人用生命画出来的区域，血色之海，有无数的魔主涌出，身为镇守的神明，顾意在血色之海的边缘，一个接一个的解决掉这些怪物，她的步调凌乱，气息不稳，却大声对顾玄说：“下一任镇守的神明就是你了，好好看着我是怎么做的”。

“守卫的神明没有进入血色之海的义务，就算是护渊，也离这有一段距离，既然你神力消散，不如在神界好好待着”，顾玄好声劝解，他没想过，神应该没有寿命，与天地同生才对，之前的大战直接让神陨落倒是可以理解，可为什么神力还会逐渐消散，这不就意味着，所有神都会有陨落的那一天吗？

顾意用足了力气，去消灭这些怪物，顾玄想要阻止，却明白无济于事，他的内心有些崩溃，使用神器，会消耗巨大的能量，此刻，顾玄用了，一剑，方圆几里，都看不到魔物的踪迹，他轻声说：“我知道了，最后的时间，你不如来好好骗骗我”。

顾意力气不多，走到顾玄面前，她说：“对不起，是我执意把你拉进我的构想里，我不够强，无法掌握神器，但是你可以，我用了所有方法，做好了所有退路，我陨落了，我的所以就都属于你，你对这个世界印象不够深刻，我希望我的死能给你一些帮助”。

“死？”算不上，神死了没有轮回，和凡人不能比，顾玄安静的坐在石头上，说：“是什么样的方法，会让你觉得，对不起以救世为职责的神”。

顾意默默不语，只是坐到顾玄面前，好好打量起眼前的少年，实际上神明也是要成长的，而且时间更长，明明相处了很久，比一个凡人的一生都长，可对方看起来没长高的少年。

顾玄说：“看样子你让我做的也不是什么坏事，那就做吧”。

顾意说：“我在学习凡人，你交给了我，那我算你的母亲，但我好像没有做好，可凡人也有许多人做不好自己应尽的职责，我也不算差，和人待久了，才发现你长大了，而人已经死了很多，时间变慢了，是不是我要死了，突然就在乎这个？”。

“神和人的区别是，神力，寿命，诞生的方式，死亡的条件”。

“哪有那么简单”，顾意笑起来，说：“我该听你的，安安静静的死，刚刚害得你浪费了自己的实力，用了神器救我”。

用神器？他不依赖神器，顾玄否认，“单靠我自己也可以，只是这样比较快”。

“你很不一样，其实我很早就发现了，那玉镯对你没用吧”，顾意说：“实际上，那还是我从人的手里抢来的，你知道它的原理吗？比你强大的神明就可以用这东西控制你，我在想，为什么对你没用呢？”

顾玄想起小时候的那对玉镯，原来顾意后来不再要求，是因为她发现没用了，“你有很多疑问，是因为身体里的神器，它不受神力的影响，操纵它挣开禁制很简单”。

“我倒是忘了，这么说来，我应该留个纸条一起放在盒子里，告诉后来人这招对你无用，可惜，没有时间了”，顾意躺了下来，远处的天空渐渐暗了，可以看到有星星冒出来，顾意拿手指了指，说：“好看吧，只有在凡界才能看到，日升月落”。

血色之海如同它的名字，天空如同血一般红，他们在边缘，只能窥见一小片天空，顾玄看了看，说：“那我带你出去好好看看”。

顾意却说：“不用了，就这吧，如果你迷茫的时候，就去我的房间看看，那里存了许多我的东西，说不定对你有帮助”。

“和你将神器放入我体内有关，对吗？为何现在又选择不告诉我，让我自己去找”，顾玄问。

“我后悔了”，顾意喃喃细语。

顾意又说：“不要做神明，没有轮回，没有后悔的机会，活得太久一点都不好”。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顾玄”，顾意又重复了几句，直到不再发出声音。

对不起什么呢？顾玄静静的看着，顾意迎来了生命的尽头，神力不再流转，她化作一阵风消失在此间，顾玄最后想的是，人应该很喜欢长生不老，实力强大。

顾玄本就话不多，倒没让人看出什么异常，新生的神明不久后也担起了自己的责任，顾玄不是第一次见到大神主，祂无法辨认，性别，容貌，任何都看不清，祂问：“我的孩子，是否已经知晓世界的真相？”

“世界正在分崩离析，因为魔气”，顾玄讲出了自己看到了，“神明陨落得过快，血色之海扩张了不少，人的魔化也变得迅速，是不是世界已经承受不起清除魔气？”

大神主一阵沉默，祂想起顾意的请求，将顾玄的记忆全部清除，让他回到最空白的时候，直接接触世界的真相，自然，祂尊重她的选择，将顾玄的记忆尽数封印，可祂还是希望，将这件事与顾玄明说，“拥有来自世界之外的规则，那么你将承担更大的责任，去看吧，但愿你能找到办法，挽救这个世界”。

“顾玄……你是否愿意，忘记所有记忆，重新来过”。

顾玄有些惊讶，他抬起头来看向那虚影，“为何？”

“你是顾意要来为这个世界做保障的，可还记得”。

“记得，是我的实力还不够吗？”顾玄有些疑惑，“这似乎不是抽离我记忆的理由”。

“她要你舍弃一切，重新修炼自己，抛弃多余的情感，在一切都还来得及的时候”。

“那么……是时间不多了”，顾玄问着，又说，“明白了，我会担起自己的责任”。

在顾玄离去后，大神主也要陷入沉睡，“我会扭曲足够的时间来为你铺路，让你踏上我书写的可能中”。

无话可说，顾玄离开神殿，有人候在外头，云岩间问：“如何？神力自然消散真的正常吗？难道神也要遵循更新换代？”

顾玄摇摇头，说：“大神主什么都没说，还叫我去清理魔气”。

“这……”，云岩间眼里闪过失望，频繁的变动，连命运都看不清了，他的卜卦都需要反复确认。

见好友伤心，闻曦安慰：“不要担心，等你习惯了就好了，反正天又没塌下来”。

云岩间感激的拍了拍闻曦，说：“谢谢你，你这么一说我就更不好了”。

顾玄忽略了两人的玩闹，说：“嗯，我先回去休息了，有些累了”。

“这就走了，我还打算请你吃好吃的呢”。

“大概是真的累了，你就别为难别人了”，云岩间拖住闻曦，免得他再上前把人抓回来。

“也行，我们明天再来找他得了”，闻曦装作无所谓，转身就走，又气不过对云岩间叫嚷，“他能有多累啊，他还要睡觉吗？凭什么，我看他就是不想理我……理我们！”

“废话真多”，云岩间直接拖着闻曦走，免得他在路上嚎叫。

睡一觉睡一觉……顾玄默默念着，怎么才算清空记忆呢？

睁开眼，顾玄发现挂在墙上的剑，这似乎是他之前锻造的剑，融过他的血，那么现在该做什么呢？门外有声音突然响起，“顾玄，到我这里来”。

顾意，顾玄脑海里闪过这个名字，他来到顾意面前，顾意说：“你的剑终于做好了，从今天开始我会教你，让你掌握足够的力量”。

“为何是剑？”顾玄问。

顾意要顾玄握紧剑，一边挥剑一边听她说：“你从没有注意过，你体内的神器本是一把剑，我要你修炼到极致，获得神器的认可，然后去清除一切魔气”。

“我要斩断魔气……”

“你是最后的保障，我需要你摒弃生死，将自己的情绪舍弃，只为世界的安稳而存在”。

“明白了”，顾玄清楚了自己该做什么，这样的时间似乎循环往复，顾意虽然身死，却留了足够的力量用来教导顾玄，她本想自己解决问题，却发现自己无能为力，于是她将自己的灵魂一分为二，本体死去，另一半也会消散，她得用有限的时间，将所有东西都教给顾玄。

大神主尽量控制着时间，但离顾玄出来还是过去了很久，顾意消失便是他师成之日，他来到血色之海，这里很平静，但能感受到是暂时的，所以他不仅要控制这里，还要想办法解决世界要崩溃的问题。

但愿不会很难，顾玄走进了血色之海，神力会自动净化魔气，这里算是血色之海扩张后的边缘，能看到地上有些人造的废墟，那么再往里走多远，会看到传说中的魔主呢？还是先用自己的力量试一试，神器不该乱用。

“你是神吗？”一个小姑娘突然冒了出来，好像很高兴，她自顾自的说：“太好了，终于见到神了”

“那么……你是人，怎么做到在血色之海行走的？可以让我看看吗？”顾玄很好奇，普通人在血色之海脸色不会太好，魔修来到血色之海会加速侵蚀，是以什么状态能停留在此地的？

“神明大人，你怎么不问我名字？”

顾玄本想上前查看，现在停留在原地，“抱歉，我不太懂交际礼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