扇面上只有一个血字:逃。
祁亚紧抿着唇,不知该失望还是悲伤。
但她更想把这狗游戏的系统拖出来打一顿。那么大个队友没了,只留下一件他的装备,临终托孤还是料理后事?
这破游戏的npc还能杀玩家掉装备?难道他集齐99件神装即刻与玩家决战紫禁之巅?
真要如此,这陈列室里所有东西都可能是道具,完全就是一座兵装库。
“总之不要惹怒城堡主人。”
祁亚默默将扇子放回展示架,伸手将头晕目眩的阿墨拉起来,“系统提示是逃出古堡但不限时间。我猜惹怒了他,玩家会直接死亡。”
“我觉得妹子说的对。”
勇子害怕地指向一具尸体标本。
木乃伊化的尸体上挂着一串头骨战利品,像是某些野蛮部落的暴力崇拜。他身上挂满配饰,珠宝项链,运动手表。左手是拳击手套,右手是散打指虎。
脚上还有加了刀片的靴子。
“偷盗者。”千千念出那具木乃伊的名字,立刻把爱不释手的钻石项链放下了。
“我们怎么逃出去?”
阿墨声音细弱游丝,面上毫无血色,“城堡里到处都是锁,大门也是,除非我们找地道。”
“钥匙!”千千机敏道:“刚刚那个男人不是拿出一串钥匙开的门么?说不定有一枚就是大门钥匙!”
那就得去偷了,无异于虎口拔牙。
千千的目光又看向勇子,勇子没好气地说:“看我干嘛?说一百遍我不是偷鸡摸狗的营生,我只能揍他!”
“揍了他,我们也得在这当木乃伊!”千千指了指几个人形空位,愤愤地骂道:“就是我队友不在,否则他肯定能带我们通关。”
“嘿,听你说的你队友什么都行,这时候能别吹牛了吗?”勇子也没好气地回呛:“那就你去偷,你队友厉害,你肯定也不是草包。偷个东西还能难倒你了?”
“我……”千千一时语塞,愤怒地质问:“你还敢说你不是内鬼?你这不是让我去送死吗?”
“那你说还有谁?这病秧子一看就被吓破了胆,指不定在尿裤子呢!”勇子比划了下四个人的身形:“这妹子一看就还在读书,戴副眼镜好学生的样,偷个东西能道歉八百回。就你看着最麻利,就你了。”
千千急了:“你就是被我戳穿了狗急跳墙想报复我!”
“我说的哪句不是实话?我哪能偷东西,我偷人差不多!”勇子也吼:“你不是有能耐吗?那你倒是出个招啊!”
“你们别吵了……”
阿墨刚说一句话就没了力气,完全依靠祁亚才没再摔下去。
祁亚忽然抬头说:“勇子说的对,你可以偷人。”
“啥啥啥?”勇子舌头打结,看祁亚的眼神都变了。
这小姑娘看着挺乖的,怎么还真听他说胡话?
“我们连城堡主人的卧室在哪都不知道,更不知道他的作息时间,拿头偷?但安琪不一样。”祁亚说:“我们可以说服安琪帮我们去偷。”
“对哦!”千千如梦初醒,连连点头应是:“这个npc肯定是有用的!”
祁亚指指病弱的阿墨,又比了比魁梧健壮的勇子:“安琪是贫民出生的女佣,一直被欺凌殴打,肯定渴望一个英雄救她。勇子,你觉得自己能行吗?”
“草!我他妈不行,还有谁行?”
勇子一瞬间顿悟了,恨不得立刻展现出自己的八块腹肌,把沙包大的拳头给柔弱可怜的安琪看看:“老子一定会带她逃出去!”
大家立刻去找安琪。
按理说她应该在厨房为客人准备晚餐,但厨房空空如也。
“那男人不是说准备晚餐么?人呢?”勇子急得挠头:“不会又把安琪拖到地下室打了?”
“地下室没人。”千千也很疑惑:“会不会是准备到一半突然有别的事走了?”
祁亚将近乎昏迷的阿墨放在待客厅的沙发上,想给他找一些牛奶补充体力。
但厨房空空如也,别说是牛奶,面包渣子都没有。
未吃完的午餐也消失不见,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收拾的。
“去别的地方找吧。”
祁亚指了指二楼楼梯:“说不定在打扫书房的那具尸体?”
“我也要去。”
阿墨强撑着身体起来,因为面容过于苍白,有一种近乎虚幻缥缈的不确定感,仿佛下一秒就能从大家眼前消失。
“你得了吧,跟着我们还不够添乱的!”千千颇为不满,但也很同情:“你还是好好躺着,一看你就病的不清,想靠游戏续命。但你这么逞强,游戏里就能把小命丢了。”
“咳咳……我没事,我跟着好歹能有个照应。”
阿墨倔强地伸出手,没人接,祁亚赶紧又把他扛过来。
他倚在祁亚肩头,小声道歉:“对不起,让你看笑话了。其实我挺有用的,真要遇到危险,你把我丢出去还能拖延时间。”
“胡说八道什么。”祁亚骂他:“游戏还没失败呢就想亡羊补牢了?真是笑死我了,我要靠你来给我拖延时间?”
“我要能逗你笑也挺好的。”
因为祁亚扛着阿墨走得很慢,两人渐渐落了队,上楼梯时格外吃力。
阿墨低声说:“这游戏太血腥太残酷了,呆久了人也变了,都不会笑了。”
在这种高强度的死生离别面前,人的确会成为一个没有感情的杀戮机器。
祁亚摇了摇头,示意阿墨看两侧的画:“那你不如放平心态,找找别的趣味。”
例如她这个休闲玩家,还有空看古堡的油画。
一幅幅油光褪尽的人物肖像都是精品,完全值得收藏在卢浮宫,现实世界里只能隔在三米外观赏。
现在她甚至能近距离看,右下角的签名都看得一清二楚。
‘劳里公爵二世。’‘可兰侯爵夫人’‘爱德华七世’……
越往上,年份越近。
最后一幅画落款两百年前,郎曼男爵。
“男爵是最低吧?看来城堡也落魄了。”阿墨苦笑说:“会不会是把钱都用在藏品上了?”
“一路走来,爵位有高有低,发色不同,显然不是城堡主人的继承顺序。就是一些艺术家的名作。”祁亚对自己的历史常识还是有自信的。
爵位反复横跳就很不正常了,更不提一代代人毫无相似,总不能是这个家族有绿帽子传统?
“可他们都拿着那柄权杖。”
阿墨小声说:“权杖上都有那个蛇形图标。”
一心走楼梯的祁亚立刻转头,正对上郎曼伯爵的肖像画。
画上的男子意气风发,而手中的权杖犹若一条邪恶鬼魅的蛇。不正是城堡主人刚刚殴打安琪的那一根?
不死研究,鲜血,蛇。
小镇即将举行的祭典,象征邪恶的兔子,人皮书与巫术。
眼前这幅郎曼男爵不正是现在那位白发苍苍的男子!
“完了,如果是巫术,钥匙就是一个障眼法!安琪偷钥匙只会自寻死路!”祁亚快速分析:“还记得书房大门吗!根本没用钥匙就开了!”
安琪这个npc的作用到底是什么?
祁亚头疼至极,千千一脸惊恐地冲她跑过来。
“安琪没法用!我们的推理是错的!”
千千拉祁亚往走廊的另一侧走,那里,勇子犹如一尊被石化的雕塑蹲在门外瑟瑟发抖。
门缝内的画面过于暧昧。女仆装七零八落地散乱一地,不远处落着一条丝袜。
祁亚看见男爵对安琪跪地献吻,随后两人相拥重叠,少女的声音细碎绵长。祁亚觉得这画面少了个fbi warning。
“我他妈……这狗系统!”
祁亚伸手捂住阿墨和千千的眼睛,“好孩子不要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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