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丞相给林落元取了个新名字,赵月绣。
林落元听着,只觉得别扭得很。
但她没说什么。
她在丞相府,过得极为惬意,她虽然不知道这家人打的什么算盘,但他们对她关怀备至,吃的、穿的都是最顶级的。
半个月下来,她已圆润了些许。
她虽然惬意地过着小日子,但心下一直保持警惕。
“要是古代女人能考科举就好了。”她说罢又摇摇头,“算了,能考我也考不了,学了三四个月,才认识几百个繁体字。真是太难了……而且,让我背诗还行,要真自己写,写不了一点。”
她坐在杏花树下的秋千上嘟哝着,思考着如何谋一条出路。
“一直呆在这里,太被动了。”
次日,林落元翻墙出府。
她乔装一番,身着朴素的布衣,头戴斗笠,混入市集之中。
集市上人头攒动,喧闹非凡,各种叫卖声此起彼伏。
她来到一个凉薯摊前,摊主是个热情的中年男子,正大声吆喝着:“姑娘,买一个吧,这凉薯可新鲜了。”
林落元看着凉薯道:“真奇怪,这个个头没我以前吃的大。”
小贩闻言,忙赔笑道:“这批凉薯挖得早,所以小了些。”
林落元点点头,说:“那给我来几个吧。”
她正掏钱时,忽然听到旁边传来一道苍老的声音:“大米收些吗?” 只见一位衣衫褴褛的老农夫,背着一袋大米,满脸皱纹,眼神中透着无奈和疲惫。
小贩回应道:“收收收!今年只有这么点吗?”
老农夫唉声叹气地说:“是啊。今年雨水不多,咱家又只有两个人种地,刨开自家吃的,只剩这么点了。”
林落元心中一动,她深知古代“民以食为天”,极为重视农业发展。如果能在农业上有所革新,或许便是自己的出头之机。
而且,她小时候在乡下和爷爷奶奶一起种过地,对农桑之事非常了解。于是她便走上前去,和老农夫聊了起来。
老农夫告诉她,如今所用的犁具为江东犁,入土不深,翻耕的土地不够松软,种子播下后,根系难以深扎,收成自然大打折扣。
尤其今年雨水减少,收成便更少了。
林落元又接连询问了数位农夫,得到的答案大致相同。
她心中渐渐有了清晰的想法,若是能改良犁具,让深耕变得轻松高效,必定能助力农事发展。
回到丞相府,林落元闭门不出,整日对着纸笔写写画画。
经过多日的苦思冥想,一款深耕大犁的设计在她笔下逐渐成型。
这犁具参考了清朝的犁具,加大了犁铧的尺寸,改变了入土的角度,还巧妙地设计了一个助力装置,能让耕牛拉动时更加省力。
设计图完成后,林落元深知此事仅凭自己一人难以推进。
她拿着图纸,来到赵丞相的书房。
此时,赵丞相正在案前审阅公文,见林落元进来,忙放下手中的笔,微笑着问道:“绣儿,今日来找为父,所为何事?”
秀儿?林落元微愣。
这个劳什子丞相能不能不要这么叫她?真的很出戏。
但她很快便回过神来,恭敬行了一礼,将手中的图纸递上前去,乖巧地说道:“父亲,女儿今天跑出府玩,突然听到一个农夫在那里哭诉,今年的收成不好。我问了之后发现,原来这边的犁具犁得不够深……所以我想起了这个犁具。”
赵丞相接过图纸,展开细看,先是惊讶,随后转为赞赏,接着又升起一抹心疼,轻声问道:“绣儿,你在乡下时,要和你舅舅一起犁地吗?”
林落元依旧一脸单纯,眨着眼睛道:“是啊,父亲。我自小就在乡下生活,每年春耕的时候,都会和我爹……舅舅一起耕地。我看到舅舅每天呆在地里,特别辛苦,但收成又不够好,于是我每天盯着那个犁具看,终于想出了改良的法子,我舅舅照着做了一个,没想到还真挺管用的。”
她半真半假道。
她之前一直在赵丞相面前装傻白甜,因此不能表现得太聪明。
但她只能说是她原创的,因为如果她说是阿绣爹做的,那赵丞相必定掘地三尺,也会把阿绣爹找出来。
赵丞相微微点头,眼中满是欣慰,慈爱道:“绣儿,你真是个体贴的好孩子。”
林落元趁热打铁道:“爹爹,你可以把它献给皇上吗?如果这个犁具被推广了,那农民的收成大大提高,他们的生活肯定也会变好。”
赵丞相沉思片刻,道:“绣儿,你心系百姓,为父深感欣慰。但这犁具改良,事关重大,为父需仔细斟酌,再呈给陛下。”
几日后,赵丞相找众人商讨之后,带着林落元的设计图面见陛下。
皇帝听闻是改良犁具之事,顿时来了兴致,他展开图纸,仔细聆听赵丞相的讲解,不时点头称赞。
听完讲解后,皇帝龙颜大悦,当即下令,让工匠依图打造,试验成功后便在全国推广。
数月后,好消息传来,试用深耕大犁的农田,庄稼收成大幅提高。
陛下龙心大悦,夸赞赵丞相道:“此乃利国利民之良策,献此策者,当受嘉奖。”
赵丞相恭敬跪地,道:“陛下,此策乃小女所献。”
天子面前,他绝不可能撒谎,否则便是欺君之罪。
何况,他从一开始,便并未打算藏着掖着林落元的存在。
陛下听闻,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下旨,封林落元为乡君,赐府邸一座,良田百亩。
当圣旨传到丞相府时,林落元跪地谢恩。
她脸上兴奋不已,心中却波澜不惊。
丞相府众人纷纷前来道贺,脸上挂着虚伪的笑容,眼神中却透着隐藏极深的复杂情绪。
她看向赵丞相,恭敬道:“父亲,我打算搬进陛下新赐的府邸,以示尊重。”
赵丞相面色无波,只是淡淡道:“应该的。出府了也要好好照顾自己。” 倒是丞相夫人眼中闪过一丝焦急,拉着林落元的手,忙道:“绣儿,你才回家不久就搬出去住,实在让人担心。你一个人在外头,怎能好好照顾自己?何况,你月莹姐姐也舍不得你。”
林落元答道:“母亲,我每月都会回来的。而且这是陛下恩赐,我推辞不得……”
丞相夫人还想说些什么,被赵丞相制止了:“你去多给绣儿备些细软首饰之类,另外,城西那十家铺子的地契,你一并拿了过来吧。”
丞相夫人虽心有不甘,却只得应下:“是,老爷……”
林落元获封乡君后,在京城的声名渐起。
一日,一道旨意传来,皇后听闻林落元聪慧伶俐,特命她入宫成为公主侍读。
“公主侍读?”林落元微微皱眉,忙让人去打听公主的性格。
“骄纵不已,肆意妄为?要不要这么难伺候啊?”她听着下人的禀报,无语望天。
原来这十公主,乃是皇后唯一的孩子,也是皇帝唯一的嫡公主,自幼饱受宠爱,甚至比许多皇子还要受宠。
十公主一向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因此养成了骄纵的性子,一直横行宫中,连许多嫔妃都不敢惹她。
而之前,有个不长眼的嫔妃,仗着是公主的庶母,羞辱了公主几句,随后便被皇帝打入了冷宫。
“算了,算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也没别的法子了。”林落元叹息一声。
入宫那日,林落元精心打扮,她身着一袭淡雅的罗裙,梳着简洁大方的发髻,举止间尽显端庄。
她随着引路的太监,穿过长长的宫廊,来到了公主的居所。
公主身着一身华丽的宫装,锦缎流云裙上绣满了金丝牡丹,裙摆处还镶嵌着一圈圆润的珍珠,瞧着繁复而精美。
她云髻高挽,朱钗金篦满头,这繁复而厚重的发髻衬得她的脸极小。她面容娇艳,肌肤似雪,眉不画而黑,唇不点而朱,脸颊绯红,仿若三月桃花。
她微微扬起下巴,睥睨着林落元,“你便是母后给我选的侍读?长得倒是不错,不过穿得也太寒酸了些。”
林落元恭敬答道:“回殿下话,臣女正是。并非臣女衣着寒酸,而是公主风华绝代,衬得旁人都失了颜色。”
公主听了,嘴角微微上扬,道:“你倒是会说话。不过别想着这样便能讨好我。我身边阿谀奉承之人数不胜数,这样的话我听多了。”
说罢,公主绕着她转了一圈,眼中透着嫌弃,道:“听说你自小养在乡下,还种过田放过牛?”
林落元答道:“回公主话,是。”
公主面露不满,道:“你直接回答便是了。别废话那么多。”
她眼中升起一丝好奇,追问道:“牛长什么样子?听说它们还会撞人,是真的吗?”
林落元闻言,反倒松了一口气。
原来这公主看起来跋扈,实则是个没心眼的小女孩。
林落元答道:“公主,牛性情温顺,一般情况下它们是不会主动撞人的。当然,如果牛受到惊吓、感到威胁,或者它们在发情期……也可能会撞人。”
公主听了,微微点头,有些惊讶道:“没想到你年纪轻轻,懂得还挺多嘛。对了,你几岁了?”
林落元答道:“民女十七。”
公主扁扁嘴,咕哝道:“你竟然比我还大两岁?你十七都没嫁人,我十五都没满,母后就催我成亲,真是不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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