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铁玉,世仅存一,无双长剑,剑势成冰。
眼前这三道剑势,正是剑一手里的无双剑才有的,而也只有剑一自己最熟悉自己的一招一式。所以在那三道剑势攻来的时候,他才会如此应对自如。
“不可能!”
剑一挑起长剑,少年俊美的眉眼凌厉:“我根本就没有来过这里,更不可能留下这三道剑势!”
江不还又道:“可是用寒铁玉铸成的剑,世间唯有你的无双,刚才那三道封棺的剑气,也是你的无双剑势……”
剑一怒而打断:“我说了我没有!你难道听不懂人话吗!”
砰————
铁链崩坏的声音刺耳,没了剑阵的压制,原本盘桓在古棺附近的猩红黑雾逐渐汇聚,直到古棺爆裂开来发出“砰”的一声。
古棺崩开,棺材内的情形也终于暴露在众人眼中,腐烂枯槁的木棺里,一具衣衫破烂的枯骨躺在里面,它的双手交叠,像是在紧紧握着什么东西的姿势,而从它的身上,凝结的一小团猩红黑雾慢慢散开来…
“有你这邪祟什么事!”
剑一现下又疑又怒,他一手结印,灵力凝聚剑锋,手腕用力一挥,一道磅礴的剑气便裹挟着寒雾掠去,猩红黑雾和剑光纠缠在一起,黑雾霎时被拦腰截断,溃散向四周。
看着那散落在地溃不成军的猩红黑雾,温霜渡却更疑惑了起来,他不记得,书里,有镇棺村这段剧情吗?
闪烁着猩红的黑雾蔓延在地,剑一烦躁转身,可也就在他转身的那一刹那,原本已经四分五散的猩红黑雾瞬间聚起,凶猛的朝着剑一冲去。
瞳孔深缩成针尖,剑一甚至来不及转身。
猛烈的风撞击在一起,衣袂飞扬,剑一的视线里突然出现一截朱红的发带。
手里未出鞘的长剑和那团黑雾撞在一起,溃散的缭绕在周身,温霜渡清瘦的身躯挡在剑一身前,眉目清冷。
温霜渡:“?”
他什么时候动了?这是什么该死的身体比脑子快?原主也不是这样舍己为人的人啊!
这种关键时刻不许崩人设啊喂!
但下一瞬,浓雾狂涨,宛若海啸将温霜渡的身影吞没,尽数裹挟进了黑暗里。
“小师叔——!”江不还的喊声被隔绝在了外面,温霜渡怔愣的被桎梏在原地,黑暗里,一声又一声的低语传来。
“温霜渡…”
“温霜渡…”
“温霜渡——”
这声音仿佛含着无尽的恶意和引诱,带着嘶哑的恨意,冰冷刺骨又恶心至极。
但很快的那声音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其中一小团猩红黑雾试探性的凑了上来。它似无形又有形,反复缠绵缭绕在温霜渡身侧,直到轻轻在温霜渡的侧脸啄了一下。
最开始的时候,温霜渡其实也不能确认它到底是打了自己一下,还是亲了自己一下,他愣在原地,直到它又反复好几次,他才终于反应过来。
原来这不是邪祟,是色鬼!
发根处的朱红发带开始松落,身上被桎梏的感觉逐渐褪去,温霜渡脑中还在天人交战的时候,身上却突然涌起磅礴柔和的灵力。
一道熟悉的模糊身影凝于自己身后,张开双臂环住了自己,那是他的师兄玉渺,下山之前留在他身上的法相。
黑暗被吞噬的破开,日光渗入,洒在被黑雾包裹后冰冷刺骨的身躯上,温霜渡破开桎梏,一行冷汗从额角滑落……
“小师叔,你没事吧?”江不还连忙上前扶住腿软站不稳的温霜渡,剑一站在一旁,有些别扭,也觉得有点丢脸,他道:“你冲上来做什么,我难道还需要你来救吗?刚才若不是玉渺君的法相护住你,你还有命回宗门吗?”
谁他妈要救你了——!
温霜渡现在真的是有口难言,他刚才也不知是着了什么魔,莫名其妙就身子比脑子还快的冲上去了。
“棺材,你们看!”江不还突然惊道。
温霜渡愣愣的抬眼,却见那纹路都已经被岁月腐蚀干净的棺材内壁里,那具枯骨竟然开始焚碎,它化作烟尘,随风送向几人。
“这棺材到底是从哪个荒山上抬下来的,太邪了,我的无双剑势到底是怎么留下来的,不行,我要回去找宗门搜魂定位。”
“确实需要禀报宗门,镇棺村上下百余人家几天内全部因它而丧命,这不是一般邪祟能做到的。”
“小师叔?”江不还说完,却发现温霜渡还愣在原地,他刚想说点什么,却见温霜渡突然歪头栽倒,晕了过去。
“又晕!”剑一惊恐吼道:“怎么又晕!我可不想再去东海给他找药了!”
——清衡宗,梨花小筑。
回字形的小筑,四周房门大开,清凉的风裹着梨花吹落进地面。温霜渡双目紧闭的躺在榻上,地台上的矮桌旁茶烟袅袅,屋内静的落针可闻。
温霜渡也不知道自己究竟睡了多久,他眼皮轻颤的睁开眼时,陪在他身边的,还是只有玉渺一人。
他很快察觉到床上人的呼吸变化,玉渺抬眼,嗓音依旧柔和:“霜渡,你终于醒了。”
温霜渡皱了皱眉,他将头偏向一旁的矮桌方向,愣神片刻才道:“师兄?”说着,他动了动僵硬的手臂,顿时有些无奈:“我这是…又睡了多久啊。”
“你睡了三天。”玉渺说罢起身,走到床边又探查了一番沈霜渡的身体,几息之后,他轻轻皱眉。“是师兄考虑不周了,没想到小小的一个镇棺村里,竟然还藏了几缕混沌怨气。”
“混沌怨气?!!”温霜渡惊声重复,连看向玉渺的眼神都带了错愕意味。“这……”怎么可能?!
他就说看那猩红黑雾怎么那么熟悉,他看书的时候,这几个字可以说是高频出现。
在原书的设定里,混沌包容世间万物,是这世间所有的爱恨嗔痴,仇怨嫉妒最终的去处,它无所形,更不知容于何处。
可在千千万万年的生长里,混沌滋生出了怨气,这种怨气不论是人,妖,还是修者,只要怨气入体,都会被怨气侵蚀,变的疯魔嗜杀,最后死于非命且药石罔矣。
在镇棺村的时候,温霜渡虽然怀疑,可是因为书里没有镇棺村这段剧情,再加上混沌怨气是中后期的boss级别,他就没有想到那上面去。
“是,不过你也别多想,剑一和不还二人回来的时候,将那日的情形都说了,不必忧心。”
玉渺见他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也惊觉自己说错了话,他顿了片刻,转移话题的开口:“对了,你睡了三日还不知道,明日,便是宗门新入门弟子的拜师大典。”
玉渺眉眼平和。“往年你从不参加,今年你既觉得无聊,不妨也去凑个热闹,若拜你的人里有好苗子,你也可以收下,就当打发晨光了。”
清衡宗入门大典,也是本书剧情最开始的地方,在原文里原主是参加了的,却不曾想自取其辱,成百上千的新弟子,竟无一人愿意拜入他的门下,也正是因为如此,原主心里的嫉恨攀升至顶峰,彻底黑化。
这段剧情,如果是去过镇棺村之前的温霜渡可能会拒绝走,毕竟谁愿意闲的没事自取其辱啊。
可是在镇棺村他不由自主替剑一挡下一击后,温霜渡怀疑,穿书的自己在剧情里绝对是有什么束缚的。
为了以防万一,温霜渡还是先老老实实的不要逆剧情了。
“都听师兄的。”
温霜渡的声音听上去还是有些忧心忡忡的。
玉渺不知道他其实是在担心自己的翅膀会引发什么蝴蝶效应,还以为他是在为了混沌怨气的事忧心。
他有意让温霜渡分心,他思索片刻,于是又道:“既然你醒了,不如和我一起去躺执剑堂,剑一从下山回来,便一直执着于无双剑势一事,执剑堂为此已经搜魂追踪了三天,想来也已有结果。”
“嗯。”温霜渡应。
执剑堂,乃是清衡宗内众多长老、阁主平时议事之地,由执剑长老统管,宗门弟子不得擅入,就连亲传弟子也需得先通传才能入内。
温霜渡跟着玉渺进来的时候,剑一的声音正凑巧传来,没刻意压抑,甚至隐隐还带着点气急败坏的意味。
“你们到底定位到了没有啊,我都说了那怎么可能,那怎么可能是我的无双剑,那不是的无双,不是不是!”
温霜渡下意识瞥了一眼剑一,随后又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一下殿内四周。
执剑堂里的人倒不少,刨去他们,足足还围站了七八个人,而在殿中央的剑阵之上,那把世间仅一,甚至无法再复刻的无双长剑,正悬浮于半空之中。
“哎呀,你能不能别吵了。”执剑长老被烦的皱起眉,他双手结印,熄灭了四周的灵火。“我当然知道不是你的无双,如果是你的剑,我早就定位到了,哪里还用大费周章的找!”
说话的功夫,两人已走到近处,殿内一众长老见状,便连忙拱手道:“玉渺君,小师叔。”
这恭谨又死板的称谓和态度,反倒叫温霜渡有些不自在了,眼前这七位长老,有男有女,他们有的人鹤发童颜,也有人面容苍老,还有人年轻俊俏。
可他们唯一相同的点,就是个个都过百岁了。
要这样几个人,来叫不过百岁,甚至连五十都没有过的温霜渡小师叔,的确是尴尬无比。
他师兄玉渺也就罢了,多多少少有个尊称,旁人叫起来顺口,自己听起来也顺耳。
可温霜渡却是不行,他于宗门内外,一无尊称,二无功绩,唯一了不起的,便是他和玉渺一样,师承清衡宗第二百七十八代宗主。
他们的这位师傅一生就只收过三个徒弟,他收玉渺时,大徒弟已经继任宗主多年,再收温霜渡时,徒弟的徒弟都继任了。
清衡宗内,弟子无数,又人情复杂,若按温霜渡的论资排辈排起,指不定连师祖都要叫上了,众人无奈,又怕叫混了大逆不道,最后也只好都随着上任宗主叫起,统一唤温霜渡小师叔。
“怎么样了,查到什么了吗?”玉渺一挥手,示意众人不必多礼。
“查倒是查到了,的确不是剑一的无双剑。”执剑长老神情凝重。“清衡宗往北一千三百里,不知是何处,只怕是等会问了天书,才能知道是哪里。”
“我就说了,不可能是我的无双。”剑一抬手召回灵剑,可心里却没松上一口气,反而面色越发凝重。“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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