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阮笑像献宝一样，双手捧着还在滴水的粗布，递给沈晏看。

沈晏肯定地说道：“好看。”

“沈大哥，不是看我，是看布，这布好看吗？”阮笑又将手中的布举高了一些。

沈晏认真地看了看笑笑手中的布，除了颜色与之前不同了，在这一块上面，他着实没有什么品鉴能力，毕竟长这么大，也没见过什么像样子的布。

“笑笑……”沈晏略带尴尬地开口：“只是要是你染的都好看。”

阮笑不悦，她也听得出，对方是在敷衍自己，拿着布转过身去，不理沈晏。

“笑笑，不是不好看，是我看不明白，布在我眼里都是布，而且我从小也就穿过粗布衣裳，是个粗人，不知道这个布好不好看，所以，你别生气，是我不好，不是你染的布不好。”

沈晏着急地解释，阮笑也不生气了，只是故意背过身说道：“我老给沈大哥添麻烦，这是我唯一会做的事情了。”

“笑笑，我要娶你的，怎么会觉得你是麻烦呢，你会不会染布，我都会娶你。”

阮笑继续说道：“可是，我不想做个废人，我染布是希望沈大哥，将布拿到城里去卖，换来的钱，沈大哥也能早日娶我。”

沈晏未曾想是如此，从笑笑和泥巴开始，他就以为是笑笑是无聊在做什么打发时间的事情，没想到，竟然为了与自己成亲。

“笑笑，你希望我们早点成亲？”

阮笑背着身，并不回首，一副好羞的模样点点头：“嗯。”

“那明日我们就下山，买喜服和红烛，可好？”沈晏又试探地问道。

阮笑又摇了摇头：“沈大哥，我不想下山，有些害怕见到人，要不明天就你下山吧。”

“也行。”

阮笑将布往身后递了递：“把这布带下山，看能不能卖掉。”

“好。”

次日。

一切照旧，两人隔着红线醒过来，阮笑无奈地望着天花板，真有必要吗？留到成亲的那一天会有什么不同吗？

如今沈晏也算交心了，如果自己推倒他，对方应该也不会反抗吧。

阮笑摇了摇脑袋，算了，也素了这么些天了，不差这一天半天的。

不过，什么肉都没吃到，阮笑忍不住收点利息，一个翻身，压住沈晏，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刚刚醒来的沈晏，有些错愕，但更多的是欣喜，他已经习惯了笑笑比较大胆，会不经意之间说出让他心动的话来，也会在一个没注意里被她“调戏”。

不管怎么样，沈晏都喜欢，他好想要这个女人。

马上要成亲了，亲一下应该没有关系吧，阮笑刚要起身，沈晏抬手将人搂住，一只手掌压在人的后脑，将人往前带，一双唇，准确无误的覆盖了上来。

就这么肆无忌惮地吻着，天地无声，只有两个人的唇齿相撞的声音，这一次，攻城略地的沈晏，他一步一步地夺走笑笑嘴里的空气，欢喜、雀跃。没有心理的屏障，沈晏开始得心应手，他想要的更多，包含了笑笑的每一寸。

阮笑被吻得发晕，太想呼吸的她，双手撑开距离，疲惫地趴在沈晏胸口休息，大口喘着气。

这个男人一下子变了不少，都开始主动好色起来，阮笑已经感觉到了对方某处的变化：“沈大哥……”

“怎么了？”沈晏在笑笑的臀上用力捏了一下。

阮笑有些拒绝的语气说道：“不能这样。”

“哦？”沈晏像是来了精神，故意一挺：“前天是谁捏着的？”

阮笑脸上露出慌张的神情：“那是，醒来看你没穿衣服，以为我们已经成亲了。”

“逗你呢。”沈晏将让抱在怀里，闷闷地说道：“这些事，我们留着成亲的时候做。”

然后，又在某人的屁股上捏了一把，阮笑蹙眉看着对方，内心可太喜欢了，沈晏本就是她欢喜的模样，无论是被她调戏，还是反被他调戏，阮笑都很开心，但凡事只要有了来回，两人之间的勾连就更加有趣了起来。

阮笑不禁想着，将风月手札里面的所有招式都用在沈晏的身上，看看孰强孰弱。

两人有些依依不舍的起床后，沈晏照例先去巡山，而后带着银两和笑笑染的粗布下山了。

……

市集上，人来人往。

沈晏又去了上次的成衣店里，柜台前依旧站着小胡子掌柜，不过就沈晏的穿着，掌柜看见他了也不打算搭理。

“掌柜。”沈晏径直走向掌柜的，小胡子有些疑惑地看着对方，已经不想搭理，懒得开口。

沈晏将粗布掏出，摆在柜台上：“你们收染好的布吗？”

绛紫色的粗布，一拿出来，掌柜眼睛就眯了起来，用手摸了摸，最差的布料，但是却是最上等的绛紫色。

“你这可是粗布。”小胡子掌柜偏着身子，斜眼打量沈晏，手向成排的布匹一指：“我们这可都是绫罗绸缎。”

听到这里，沈晏立刻收回布料，不想，被掌柜的一手按住，沈晏一眼瞪回去。

“不要着急。”掌柜又摸了一把自己的山羊胡子说道：“虽然布不好，但是成色佳。我可以给你提供布匹，你染好了送来，我给你算工钱。”

“多少钱？”

“因为我出布匹，还可能有损耗，所以30文一匹。”

掌柜的手里比了个三，自信满满地说道。

沈晏一口拒绝：“太便宜了，不染。”

虽然沈晏没有什么讨价还价的技巧，但是他能识人，这人一看就是奸商。

“那35文？”

沈晏想了想说道：“一百文。”

“好，成交，布匹你先拿去，然后我让小厮跟你一起回去一趟，我得知道你家住哪儿，万一你坑了我布匹，那可就亏了。然后你这个粗布先留下，我要试试褪色程度，如果褪色严重，工钱可要减半的。”

“好。”

说完掌柜就安排小厮去库房里，取两匹白绸缎出来。

“还有什么事吗？”小胡子掌柜皱眉，看着沈晏，是不是自己应承得太顺畅了，对方想涨价。

“我想买两身喜服。”

小胡子掌柜暗自松了一口气，对着小厮说道：“带他去看看。”

跟着小厮走开的时候，沈晏摸摸脑子，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被骗了。

最后沈晏挑了两身喜服，满意地回了，只是铺子的小厮抱着两匹白绸跟他一起。

两人一路无话，直到到了坟头山脚下，小厮终于是忍不住了。

小厮：“那什么，你住坟头山？”

沈晏点头，小厮就把自己手中的布匹抵到沈晏怀中说道：“那什么，我还有事情，就送到这里了。”

常人都不太愿意靠近坟头山，更何况现在太阳快落山了。

沈晏也十分理解，并不在意，依旧心怀欣喜地往茅屋走去。

等他快走到屋子的时候，就看到笑笑站在园中等着自己，下意识地加快脚步。

“沈大哥……”

“等久了吧。”

“没有……看你满头汗，进屋喝口水吧。”

沈晏将买好的东西全部放在木桌上，红烛、红衣、红鞋，所有的东西衬托着那两匹白色绸缎很怪诞。

“沈大哥，这白绸是买来做什么的？”

沈晏喝了一口水说道：“这是成衣铺子掌柜给的，说染好了给他送去，一匹布，一百文。”

阮笑尴尬地抽了抽嘴角，有些事情反正也无关紧要，不提也罢。

“这是我的喜服吗？”阮笑将正红色的裙子举起来，放在自己身前比了比：“真好看。”

不知道为何，沈晏觉得笑笑穿红衣的样子，好像就是自己的夙愿，以前从来没有觉得什么是自己未完成的事情，这一刻，自己心底好似有一个多年的心愿达成了一般，内心松快了起来。

“我……我先烧饭……”沈晏有些支支吾吾地往屋外走去，如同近乡情怯一般，陡然看到笑笑在眼前比试红衣，这人的模样好似模糊起来了，沈晏很难道明自己是怎么了，只能算作是成亲的喜悦。

阮笑扑哧地笑了起来，看着人走出去的身影，都同手同脚了，得有多紧张呀。

很快屋外就响起了烧饭的声音，阮笑拿着嫁衣比划了一番，红衣似血，她想今天就吃到沈晏，不知道是不是素久了，竟然陪对方演到现在。

沈晏烧好饭菜：“笑笑，吃饭了。”

“欸。”

屋里面应了一声，而后屋门打开，阮笑一身喜福站在里面，茅屋的简陋的房子、陈年的老门框，衬托着阮笑如新生一般艳丽，她本就生得娇艳，大红在她身上显得相得益彰，如雪的肌肤显得明眸更亮、朱唇更红。

沈晏看着笑笑，这一刻如梦似幻。

“沈大哥。”

沈晏愣在原地，一双手还端着饭菜，放也不是，端也不是。

山不就我，我就山。

阮笑向沈晏走去：“沈大哥，你怎么不说话？”

沈晏愣愣地把饭菜放下，双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又定定地看向笑笑：“我在确定这是不是真的。”

阮笑被逗笑起来：“沈大哥，我美吗？”

“美。”沈晏点点头，又重复了一遍：“美，笑笑是我见过这世上最美的人。”

“那沈大哥，我们今晚就成亲好不好。”阮笑一只手拉着沈晏的衣摆，摇了摇：“我也想看沈大哥穿喜服的样子，现在去换好吗？”

“好，我们今晚成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