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 23 章

分明是令人感到沉痛的四个字,从少年口中说出来,却显得异常轻松。

慕礼心中也不知是何滋味,一阵酸楚涌上心头,也难怪他会一身脏兮兮的蹲在角落,兴许对这样的人来说,能活下来,已经是莫大的幸运了。

揉了揉他的头:“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垂下眼眸,不知多久没有梳理过的头发毛扎扎地盖住了他的眼皮。

慕礼温柔地替他将额前的头发捋到耳后:“不愿说也没事,走吧,既然喝完甜粥了,我们再去吃碗面。”

“狗。”

属于少年的声音闷声响起。

“什么?”慕礼没听明白。

他抬起眼帘,看着眼前这个青衣男子清澈柔和的瞳孔,重复道:“我叫狗。”

从来都没有正式的名字。

一直以来,都被这种充满恶意的称呼呼唤着。

“……”

慕礼怔愣片刻,在意识到这句话的意思后,嘴唇微微颤抖:“谁起的?”

“忘了,反正就叫这个。”

慕礼为难地摇了摇头:“这怎么能称之为一个名字呢?”

他不甚在意地道:“可我就叫这个。”

慕礼叹了口气:“我叫不出来。”

他沉默地看着慕礼,任何人在听到他的名字时,语气中总带着讥讽,神情上也带着说不出的居高临下。

他早已习惯这种差异,他与正常人是不一样的。

可慕礼的反应,却很奇怪。

他不想叫自己的名字,在拒绝自己时,他的语气与神情,又充满着少年不懂的忧伤。

这是,为什么?

过了良久,少年才道:“那你叫我小狗。”

慕礼叹息,他其实想建议少年换一个新名字,最起码,换个正常一些的名字。

可又想到,这少年只比他小几岁,并且看起来并不讨厌自己的名字,他与人家不过今日有缘,相约喝了碗冰水,哪里有资格插手呢?

将心中的郁闷咽下,慕礼勉强地勾起唇角笑道:“好吧,小……小狗。”

用这种名字称呼一个人,实在令人难为情。

少年却十分认真地应了一声:“嗯。”

喝完冰水,慕礼打算带着他去不远处的一家面馆吃饭。

现下烈日依旧灼灼,刚从茶馆搭建的遮阳处走出,慕礼就被太阳热得一阵难受。

头晕炫目中,他忽然想起,也不知道白岳师兄怎么样了。

神游大会这会儿也不知结束了没有,如果师兄放弃精彩的神游不看,跑去找迷糊走丢的自己,那他们今日,可真是算白来一趟了。

他被太阳晒得脸红,下一瞬,冰冰凉凉的触感,贴在了他的手背上:“嗯?”

少年牵住他的手,歪头看向他。

怕自己手上的脏沾染到他,少年还提前把掌心在唯一称得上是干净的里衣上擦了一番。

“你的手,好凉。”慕礼惊讶地道,“就像冰块一样。”

少年点点头:“嗯。”

这种感觉,当真是稀奇。

分明大家都在这样的烈日下,甚至少年已经顶着太阳晒了不知多久,可他的手依旧是冰冷的。

“很舒服。”慕礼诚实地道。

听到这样肯定的评价,他继续用手掌紧紧包裹住慕礼的手,清凉的感觉涌上心间。

慕礼心中奇怪,正要开口说话。

“小礼!”

不同于往日的沉稳,略显几分焦虑的声音,进入慕礼耳中。

顺着熟悉的声音望去,看到站立在不远处,一身白衣的青年,慕礼顿时心虚起来:“师兄……你,终于找来啦?”

额间的汗珠滚落,白岳脸上挂着危险的笑意:“师弟跑去喝凉茶,可还惬意。”

“哈哈哈。”慕礼尴尬地挠了挠头,“还好、还好吧。”

“师弟自然还好。”白岳三步作一步上前,停在他面前,一阵舒适的草药香味扑鼻,可不等他细细去嗅,就听白岳师兄威胁道:“你可知师兄我,找了你多久?”

“……”

到底是自知心虚,他双手合十,做出“拜托”的样子。

“师兄师兄,你且听我狡辩,不对,你且听我解释……”

白岳双手抱臂,冷哼一声,看着他能狡辩出什么花样:“你若是再小几岁,怕是直接被人贩子拐了去,也不知道先喊我。”

“我当时走神,就跟错了人……”他弱声解释道,“那个人和师兄身量相似,衣着更相似,我便把他错认成了你。”

他不解释,白岳本就在气头上,可他这一解释,反倒还不如不解释。

白岳拂袖:“照师弟这意思,随便来个白衣男子,都可以替代师弟眼中的我了?”

这,什么跟什么啊。

慕礼不去接这话茬,生怕再火上浇油,转移话题道:“对了师兄,我要带小……小狗去面馆吃饭,来都来了,你与我们同行去吧。”

“小狗?你新抓的灵宠吗?”

“不是,是他。”说着,慕礼转过头去看方才还跟在自己身边的少年,可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在二人简单的对话间,那少年已不见了踪影。

慕礼困惑道:“怎么走了?也不说一声……”

“你在看什么?”

“就是。”慕礼张望着四周,试图去寻找那少年的身影,“方才我身边的少年呢?”

白岳沉默半响,才道:“你身边一直都没有什么少年,从我过来的时候,就没有看到过。”

慕礼脸色沉了下来:“……那方才与我同行的是?”

-

“聂宗主,我知你很想把我随便丢下去,好让你去找你的宝贝徒儿。”

一家简朴的医馆内,病床上一身金银珠宝看起来便十分昂贵的男人,半躺在破破烂烂的小藤椅上,而他的腹部满是溢出的血迹。

伤口被简单包扎,因为是图近路找的医馆,所以显然这医馆并不富裕,只有一位老人坐镇,装修与陈设都显得有几分简陋,对比下,余鹤临这一身,倒显得格格不入。

“但是,你确定你这样毫无目的性的寻找,就能找到他吗?你打算这样找多久,一晚?两晚?七天?还是一个月?”

余鹤临打开扇子,作势扇了扇风:“届时,魔无病早已做完他想做的事情,而你,兴许还在漫长的寻找之路呀。”

聂清衍正在一旁闭目打坐,他与魔无病交手间,留下诸多内伤,现下额间一片汗迹。

闻言,睁开眼睛,冰蓝色的瞳孔透着寒冬般的冷意。

他望向窗外看了看时辰,道:“花不酌和景泽快到了。”

“你要走了?”

聂清衍丢给他一个“明知故问”的眼神,懒得言语,站起身,提上手中的剑,眼看便要离开。

“我与你一同前去吧。”

余鹤临跟着站起身,因为动作幅度牵扯到了腹部的伤口,他脸色僵了一瞬。

聂清衍连眼神都吝啬给予他,头也不回地道:“不必。”

看着他决绝离开的背影,余鹤临悠然道:“倘若我有办法让你不费功夫,即可知道他的如今的方位呢。”

这句话,令聂清衍的身影一顿。

“什么办法?”

兴许是深知现下确实时间紧张,余鹤临没再卖关子,从袖中拉出一缕青丝。

将青丝放到他的面前,道:“靠这个。”

“这是小礼的?”他脸色阴沉。

余鹤临这人平日里一副富贵公子做派,谁知竟在背后玩这种把戏。

目光中不自觉添了几分警惕与排斥,他讥讽道:“你倒是有先见之明。”

余鹤临勾起唇角:“抱歉了,你这位小徒弟,实在漂亮,余某情难自禁啊。”

“怎么用。” 聂清衍不愿理他的废话,直入主题道。

“这个嘛,简单。”余鹤临用扇骨,挑起那缕青丝,正欲施法。

下一瞬,“吱呀”一声,医馆的门被直直推开。

余鹤临下意识忘门口望去。

只见两位身姿挺拔,外貌俊朗的青年,一前一后站在门前。

站在前面的男人一袭红衣长袍,金色长发温顺地披在身后,一双微眯着的狐狸眼仿佛透露着些许危险的感觉。

站在后面的男人则面容冷峻,身穿黑色劲装,黑发被束成高马尾,衣服与下摆上都用精美的银线绣着精美的星月纹图案。

这二人皆是一副气度不凡的模样,令人望而生敬,不敢怠慢半分。

余鹤临勾起唇角:“花掌门,景泽掌门,好久不见。”

注意到他腹部的伤,花不酌似乎早有准备,上前将从凌山派带来的上等灵药递给他。

景泽点头示意,余鹤临颔首道谢。

花不酌还未来得及询问现下是何种情况,聂清衍看向余鹤临道:“先施法寻他踪迹。”

余鹤临点头:“嗯。”

“谁失踪了?”

二人间的对话,挑起花不酌的兴趣,花不酌扫视了一圈,立即便意识到现下最该到场,却不见身影的人是谁:“是小礼儿?失踪的,是小礼儿?”

景泽抬起眼帘,将冰冷的目光打在聂清衍的身上。

聂清衍早已没有心力解释,由余鹤临代劳简单讲述了一番前因后果。

听完前因后果,花不酌再也忍不住,冷笑出声:“堂堂剑宗聂宗主,连自己的亲传弟子都保护不了,若传出去,怕是为凌山派蒙羞。”

压字数压字数,隔日更隔日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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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第 2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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