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帐**夜,玉露倒仙香。自惊天上**梦,少年共风流。
窗扉半合,月色幽深,室内暗香浮动。
夜风携露悄然入室,却难解燥热,云斐不分昼夜地做了三天课题,回宿舍倒头就睡,盛夏酷暑,他连空调都忘记开。
擦去额角密密涔涔的汗水,云斐意识模糊地半睁开眼。
青纱帐,雕花床,看来抠门到家的校领导终于舍得装修学生宿舍了,竟然还乱赶时髦做的新中式。
正迷糊着,耳边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嗡鸣声,似金属狠狠刮擦一般,带着血腥杀意向云斐袭来——
铛!
一柄寒光凌然的剑削去云斐鬓边发丝,狠厉地插入床塌足足两寸。
室内有其他人!
云斐立时清醒,腾地一下从床榻上弹起来。轻薄纱衣从肩上无知觉地滑落,他四肢并用倒着向后连爬好几下,直到后背贴上冰凉的墙壁。
不是。
什么情况啊。
他甚至开始怀疑室友终于被导师逼疯了。
来人的面容遮在纱帘之后,看不清晰,只能从身形辨认出是一个男子,且绝对比云斐强壮得多。
不能力敌,云斐一边将手伸到枕头下想摸索手机,一边颤抖着好言相劝:“你、你先冷静……”
目之所及范围内当然没有手机,甚至没有任何一样现代电器。
云斐眼神慌乱,四处乱瞟,就算是傻子现在也该知道情况不妙了。
男人动作利索,唰地抽出剑,翻手朝上,挑开了挡在二人之间的一层薄纱。蓦地,云斐和他赤红充血的双目猝不及防地对视,他面色潮红,一身冷峻修身的黑衣古装之下,胸膛剧烈起伏着。
云斐喉结艰涩地滑动了一下,又向后挪了几厘米,后背和墙贴得更紧了。他拼尽最后的理智分析局势,小心猜测,大胆求证:“请问是剧组借学校场地拍摄吗?”
A大历史悠久,建筑古朴,常有剧组会到校拍摄。遁入实验室大干三天三夜之前云斐就听闻有一大型古装偶像剧正在招募志愿者,可他醉心课题根本就没有报名啊!
“是不是误会了,我不是志愿者,请问是谁把我抬到这里的?”
男人握剑的手停止颤抖,像是对云斐的提问很出乎意料似的,他极力克制的表情微动,用冷若冰霜的声音道:“你说什么。”
**不离十了。
云斐扑通乱跳的心放下七八成,斟酌着继续沟通:“是不是王晓给我报名的?”
王晓是云斐的室友,也是校文艺部的副部长,曾在举办校园歌手大会时为凑人数私自帮云斐报名,并以学分威逼利诱他参加。
这手段虽然卑劣,但云斐计算了一下,自己学分绩点虽高,但素质拓展分数在全院垫底。假如王晓没驴人,加上这校园歌手大会的拓展分,即将到来的保研名额也不是不能冲一下!于是云斐眼一闭腿一蹬,拿着话筒就上台了。众目睽睽之下演唱了一首《中**魂》,震慑一干学弟学妹及评委,留下计院音痴美人学长的传说后遗憾淘汰。
有前科在,王晓当然是眼前这诡异场景的首个嫌疑犯。
“既然弄错了,那我先走了,别耽误你们拍摄。”云斐拨开指着自己的剑,爬到床边,两脚刚一沾地,“卧槽我衣服呢!!!!”
“不是,你们拍□□戏尺度这么大吗?!”他七手八脚地把床上的纱衣拢起来,然而并不能遮盖住春色。
云斐羞愤交加,这事儿不能轻易了了,他怒道:“王晓呢!给老子滚过来!”
男人神色复杂,欲言又止。他收回剑,挑起地上一件长衫扔过来:“先穿件衣服。”
“谢谢啊,等我找到王晓一定给你们个交代……”鼻尖微动,方才精神高度紧张,云斐完全没注意到房内充盈着一股浓郁、甜腻的花香。这味道很陌生,云斐从胸口处产生一种强烈的生理性抵触,一股强烈的呕吐欲突然袭来。
还不及抬手捂住口鼻,他猛地喉头一酸,呕——
黄白液体喷射而出,直冲拿剑男子的腰腹,下一瞬间,绝对称不上好闻的酸涩气味强势压住了室内的诡异花香。
云斐:……
云斐:“咳,不好意思,呕。”
他想解释来着,他一下没控制住不是故意的!但是胃里还在继续往上反酸水,一边克制呕吐欲一边说话实在是太难了。
男人原本泛着血气的脸色之上蒙上一层黑,他神情倏地变得麻木,随手从案几上扯过一卷画卷,囫囵擦擦身上的液体,又嫌恶地扔了回去。他手上没留力气,卷轴击倒案几上摆放的一尊花瓶。花瓶应声而倒,里面插的百合花散落满桌,白花红蕊,开得争奇斗艳。
云斐还想挽救一下尴尬的气氛。
“呃,那个,”云斐轻抬下巴颏示意案几上的百合,“有点恶心,我没忍住。”
八辈子都没闻过香得这么臭的百合花。
男人漠然地掠过案几上的画卷,并不关心云斐的病情,只是面上不易察觉地黯淡了几分。
他言简意赅地通知云斐:“你,穿书了。”
云斐:“……”
云斐:“……啥?”
他干笑两声,难以相信:“不是剧组拍摄?”
男人没有回答,转身从厅内一角的刀剑架上随手抽出一柄剑,寒光凌冽,剑气森然,他回身向云斐走过来。
云斐:?!
“你干嘛,你还想用剑捅我?穿书也不能乱杀人的……吧?”男人步步紧逼,云斐退到墙角,退无可退。
“拿着。”男人神情无奈,又惜字如金。
像无脑接受指令的机器人一样,云斐伸手接过剑,毫不设防地被剑身重量坠得一踉跄。
这什么材料啊这么薄的剑身这么重的份量!
“啧。”
而你又在啧什么。
云斐思绪纷乱,再好的脾气现在也有点恼怒了。他把剑叮的一下杵在地上,没好气道:“到底怎么回事,拿这个干嘛?不说清楚我生气了!”
男人被他吼得一愣,面色微微松动,花了半秒时间反省了一下自己不耐烦的态度。
毕竟也很少有人大发雷霆的时候放的狠话是“我生气了”呢。
然而,云斐并没有等来他所期望的详情解释,门外廊上吵吵嚷嚷地来了一大波人。
“方长老,你千万别去,大师兄他真的没——”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语气急切,像是在极力阻拦来的人。
“昊天,再敢阻拦你和暮沉一起受罚,玄玑剑宗容不下你们!”听起来像一个年纪稍长的男人,声如洪钟,不容忤逆。
云斐:……冲我来的?我不会是暮沉吧?
须臾之间,这群人已经气势汹汹地逼近了,听声音距离他们所在的这间房仅有几步之遥。
没时间解释了,男人用不容拒绝的力度握住云斐的胳膊,将他拉到厅堂正中,离那张朦胧暧昧的床要多远有多远。
右手一轻,剑柄被男人轻易接过去,把云斐的手搭在自己腕上,男人从身后将他环住,却保持着微妙的距离。
出剑,气势如虹。
砰——
“暮沉,你在干什么!”
一个国字脸络腮胡须的中年男子率先踹开脆弱的木门,正是玄玑剑宗掌管门规刑罚的方亚冲长老。
云斐:“呃……”
“教玉烟师弟剑招,下月考核。”
暮沉收剑,面向他们。
不是。
凭什么你叫暮沉我叫玉烟啊?!
须臾之间,呼啦啦的一群人从方亚冲身后鱼贯而入,有的眉头拧紧,有的暗藏期待,有的羞臊难堪不忍直视的样子。
“不对啊,不是说大师兄和……”
“嘘——闭嘴!”
方长老视线在室内逡巡一圈,没有看到什么淫|乱的场景,面色稍霁:“怎么不去演武场?”
云斐看明白了,这是来捉奸的。他急中生智,用尽全身演技和信念感,怯弱道:“我学艺不精,怕招人笑,所以求大师兄找个没人的地方教我。”
暮沉转头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
云斐朝他轻微挤了一下眉眼。
不用谢。
这时,人群后钻出一个中等个头的男人,挤到方长老身边:“没错,长老,大师兄和小师弟一定是在练剑呢,你看,桌上还有剑谱——”
听声音,这就是刚才拦人的昊天了。
他虽表情诚挚,一副为暮沉和云斐说话的样子,云斐心中却莫名生出一点疑虑。
剑谱?
我都没注意到,你是怎么看到的。
众人视线被昊天引到案几上,果然有一卷展开的画卷。
昊天几步跑过去,积极地捧过来递给方长老。
除了离得最近的云斐,没人能察觉到,暮沉此刻身体猛地一僵,颈部关节很紧张地随着昊天的动作移动,云斐甚至听到一声轻微的喀拉响。
那一定不是剑谱。
方长老接过画卷,皱着眉一看:“乱七八糟的什么东西。”
他不耐烦地把画卷扔回昊天手上,正色道:“时辰不早了,剑可以明天再练,都回去吧。”
昊天展开画卷,先是讶异,后又浮起一抹不易察觉的阴沉。
画卷上的墨迹图案已经被不知名的液体糊得看不清形状,是刚才暮沉用来擦呕吐物的时候弄花的。
暮沉僵硬的躯体总算放松下来,云斐扯扯他的衣袖,在身后轻声笑道:“不用谢。”
众人离开后,室内又归于平静。
平静中还有一丝尴尬。
云斐拿起放回案几上的画卷展开,仔细打量:“这是……春宫图?”
“嗯。”
“是那个叫昊天的人搞的?看起来不像什么好东西。”
暮沉点头,又道:“迷情香也是他。”
云斐傻了:“啥,还有迷情香?他想干嘛啊他!”
暮沉用一种难以言说的表情,漠然地看着他,眼神中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
你说呢。
“不会吧……”
会。
云斐无语凝噎,突然脑中灵光一现,想起了一种类别的网络文学:“你刚才说的穿书,不会是……大家都是,呃,男同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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