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他笑的苦涩,“‘人生苦短,我们总有分离的一天。或短暂离别,或生死相隔。这是迟早的事。你要学会面对,因为我是个修真者。我总会有死亡的一天,如果无法面对死亡,就先去习惯我不在的每一天,等那天真的到来时,我保证你会因为习惯,面带微笑的释然放手。’这句话我还给你,不管你是说给我听的还是说你自己听的?也不管你是不是已经接受我即将死亡的事实!”

青桄撑着地站起,低头看我,眼底酸涩。我想反驳些什么,却发现连我自己也才刚刚意识到这话可能真的是说给自己听的,我明明很了解自己的却突然对自己产生了一丝陌生感。只听青桄说,“现在我不想知道。我会用实力证明,你等不到那天。”

我该知道的,青桄从来都不傻,我的思想已经被他洞穿。不管我做了什么,他都能察觉到我的目的。只是时常犯蠢,让人觉得他就是个小屁孩。早在我教他探究一件事物时,必先从它的本质出发:提出问题、剖析根本、研究影响因素、改变用量、积攒失败、换位思考,最后得出结论。

即便真相再出乎意料,那都是正确答案。

他会思我所思,做我所做。探究我的思维,剖析我的目的,研究因果变量。

很多时候我无需解释太多,他已然明白。

我看着他落寞的身形,无力挽留。

只轻道一声,“保重。”

他告别了他父亲,整理行装,全程平视前方不愿看我。我心里不是滋味,却无可奈何。

逼人送死这事,大抵也就我做的出来。

我目送他离去,久久不能释怀。

与九星踏上归途。我坐于灵剑前段,感受风从脸侧刮过。九星似乎感受到了我的情绪,慢下了行程。

耳边传来一个声响,我醒过神快速回头,没能看到熟悉的身影,却等来了乘飞剑驶来的洪苏宁。

我面带不善,“何事?”

“是我面貌可憎吗?为什么一个两个的对我这么不友善?”洪苏宁小声嘀咕,作揖行礼,“付前辈,请问付前辈还有收徒的打算吗?小子洪苏宁自愿拜入您门下。”

我断定,“是父亲让你来的?”

洪苏宁抬头瞧了我一眼,然后点头。

我在心里问候了洪震天祖宗十八代,碍于刚刚向丹药世族投诚,不好驳了他们面子,只是依旧不爽,一个个的如意算盘打得哐哐响。

于是我说,“你不是立志要入五台山仙门吗?就因为你父亲一句话,改主意啦?”

他低着头,既不说话又不摇头点头。

我大致明白了那糟老头子的意思,“入我门下,你不觉得憋屈?”

洪苏宁摇头,“付前辈天赋卓绝,教人有方,青桄和尊者前辈就是很好的例子。我相信付前辈的实力。”

这么一番夸奖,我无话可说,“入我门下,以后就不能另投他派,就算学成出师依旧不能,如果被我发现你违反门规,我会让我的徒子徒孙永世追杀你。这样你也要拜入门下?”

洪苏宁目瞪口呆,他也许从他父亲那知晓了我凡人的身份,想着凡人不过百年寿命,即便服下增寿丹也不会超过两百年寿命,他完全可以等我死了或者直接弄死我再入五台山修行,总之,他很干脆的点了头。直到很久以后,我问他今日这么爽快的答应我这么苛刻的要求是为什么?他说,他在赌,他赌他会有一个明媚的未来。

如果一定要给青桄的实力分个等级,那么就是下品中上等。

下游五大门派围绕下游灵脉碧玺灵兽山脉而建,分隐于孤山深处。我所出生的山坳位置距离碧玺灵兽山脉也不过四个县的距离。那里灵气稀薄但也并非没有,我将火木水三聚灵阵大量烙印在土地上,如果说“灵气”和氧气一样是有一个总量的,且每天都在大量消耗、产生。那就说明灵气的分布是“可移动的”。

先不谈“产生”,单就“移动”而言,我已经将那块地方变为一个“小型灵脉”。至此以后,那里的动植物包括人类会在未来的时间里潜移默化的脱胎换骨。

修真世家们靠着血脉的延续,以及灵气的日益滋养,使得每一代后人都有或强或弱的修炼天赋。哪怕是废物灵根也比没有灵根的凡人要好。

拿下游门派的修真者作比较,青桄实力大于下品中等同筑基后期修士的实力等于下品中上等金丹后期修士的实力。

下品上等实力相当于五大门派中金丹大圆满,其余练气期属于下下等。因为筑基期的修士都是修炼单一五行的杂灵根没法跟三灵根同修的青桄比,修炼资源也没有出生丹药世族的青桄多。打赢没压力,但拿人数来堆积还是有点小问题。至于金丹期修士,同样是嗑药的,谁也别嫌弃谁,青桄唯一能胜过他们的本事就是技能多。

中游两大门派建立在“上京路”尽头两座大山中,中间相隔千里。往上两个县的距离就是中游乌梢灵兽山脉的范围。那里常年毒雾笼罩,是四品灵兽和五品灵兽齐聚之地。斗殴、吞噬、争地盘是常有的事,毒雾经常因为它们的血腥打斗染红。所以又称为“猩红的深渊巨蟒”。

拿两大中游门派的双灵根修士比较,青桄等于中品下等筑基中期修士的实力小于中品中等金丹初中后大圆满期修士小于中品上等元婴初中后大圆满期修士。

也就是说下游门派的金丹期大圆满修士等于中游门派的筑基后期修士的实力。

这么一比下游门派就是垃圾中的垃圾。青桄能“打残”洪苏宁属于中品中上等金丹后期“一半的血”完全就是侥幸。

他和双灵根修士的丹田灵气的储量根本不在一个层次。更何况是与他隔着一个天涧的单灵根修士。

下游碧玺灵兽山脉、中游乌梢灵兽山脉和上游雪域高原灵兽山脉也是分灵气稀薄的,自然在下游出生的灵兽和在中游、上游出生的灵兽也是有本质差别的。但它们每一个跟人类修士天赋相比就相当于杂灵根修士与单灵根修士的差别。

这仅是对“天赋”而言。

实力和凶残也是一个影响因素。

灵兽空有力而不善智,人善智而不善力。这就导致下游灵兽在没有突破到生出“灵智”的四品阶级时就被大量捕杀。人类修士为了捕杀也同样付出了惨痛的代价,上次遇到的五大门派举行的猎杀比赛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原本参与的人数是320人,到最后围攻我们的人就剩166人。

何其惨烈!

这也是我觉得青桄会死在外面的重要原因。乌梢灵兽山脉根本不是他这个级别的人能去的地方。

往前在一个丹药充足的时期,涌现出大量修士,普通人也渴望修仙,连皇帝也不例外。他们不生产不劳作,导致国力下降,被其他国家吞并是常有的事。就这样他们也屡教不改。

丹药世族趁势发家致富,笼络人才。符箓大家和阵法大家也随之兴起一阵狂潮,广纳门生,趁机敛财。期间还兴建了不少杂门杂派。

直到后来,灵植被大量采摘,已出现多种灵植灭种的危机。丹药世族慌了,开始不再对外大量出售丹药,这股修仙狂潮才得以停歇。许多人的修为也因为买不到被炒到天价的丹药而停滞,陆续回家种田。也有些人不甘心自愿拜入魔教,成了正派屠戮的其中一个。

灵兽的数量也在那段时期骤减。直至现在也没有回暖。因为灵兽的繁殖能力没有人类高。

我同意了洪苏宁拜入我门下。叫九星飞去下方密林处商议一件事。

我将另一本誊抄好的《山水大限》交给九星,叫她妥善保管,认真研习。

早晚要出去闯荡的,我这么想着。希望九星也能去乌梢灵兽山脉修行,顺便关照青桄一二,只需要在他快死的时候出手即可。

九星点了点头,正欲走。我一把拉住她的衣袖,问她,“你就没有什么想要问我的吗?”

……问问吧!好歹问问吧!什么都可以,就是别不说话。哪怕问我从哪来到哪去?到底招收那么多你的同胞是想干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事?究竟有什么图谋?我虽然不一定会说,但好歹问问啊?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问,不好奇的吗?

我和青桄离别时的对话,她也有听到的吧!她对我怂恿青桄去送死这事就没有什么想问的吗?

原本我帮她突破,她助我研究是件互利互惠的事。天秤两边的砝码是一样多的,可突然之前我感受到了另一边的天平多出了一个砝码,这让我不禁感受到了一丝恐慌。

……那是什么?多出来的是什么?

九星眼底清明,“师傅想做什么就去做,九星会成为师傅最有力的靠山。”

我恍然大悟,是了,就是这种感觉。

我目送九星离去。

才明白我上辈子和这辈子都在固执己见。无论看什么事做什么事,都朝着“利己”方面去发展。不管是什么感情我都能利用到位,让它们发挥最有利的作用。我想当然的以为我们之前隔着的是一道清晰可见的“利益”屏障,我不断在他们面前重复着“我做这些都是为了自己,都是为了研究”。我以为他们已经很明白很清楚了,即便像青桄一样对我的能力产生了依赖,也应该清楚的知道我们之间应运而生的友情、师徒羁绊都是有时效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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