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我无语,不就是两个月前翻土种菜的时候,我趁爷娘大兄二兄回家休息指使他动用土系灵力崩裂表层土面,像“挖掘机铲斗”的工作原理一样“犁地”。再让他解析大块硬土的构造使其直接在空中炸裂成粉尘,像撒胡椒烧烤似的,归拢成垦。

接着每日抽查他对《山水大限》中各种攻击阵法的熟练程度,以及铺助阵法的实际操作,直到能达成九星“瞬发瞬收”的程度才称得上小有所成。

即便是已金丹后期的洪苏宁刻画阵法也有些吃力,刻画阵法的要素:一是保持灵力持续不断的供给,一气呵成;二是压制阵法的“反击攻势”。两者力道相撞如同磁铁同极相斥的性质互相抵触对方,又要不断给敌手供给灵力,己身灵力与输送进去的灵力相互拼搏,直到一方被另一方征服,达到扩展经脉、锻炼体质的最终目的。

这种磨砺的感受还是青桄形容告知的。

愈加繁复的阵法愈是需要大量时间来绘制,少则几天,多则半月。

只有不断熟练,才能缩短时长,做到“瞬发瞬收”。

最近又琢磨了一下无限传音阵的“串线”弊端,如果能改成“多个开关并线连接的电路结构”就算是完美。与洪苏宁分析了无限传音阵的构成原理,商量了改造工程,他认为问题出在“载体”上。

就像‘千里传音符’的‘载体符箓’一样,它需要‘符箓’作为依附才能刻画咒文。这世上唯有上乘符箓师不用符箓才能做到腾空刻画咒文的程度。

“载体”就相当于“总开关”,“五行聚灵阵”就相当于“电力供应”,“无限传音阵”就相当于“信号传播接收总站台、连接与断开的分管中心”、“复制烙印在不同个体上的子无限传音阵”就相当于“定位仪器、接收信号的个体户。”

我问他,“有什么东西可以作为无限传音阵的‘载体’?”

他回我,“丹药世族与各路修真人士都有搭桥做线,做足关系。他们也为了能巴结到丹药世族不惜痛下血本,常年在外捞到什么好东西都会作为贺礼献给家族。我记得其中有一件出自南海归墟道的宝物,能留音记事,更深的功效暂不明确。它浑身晶莹剔透,形似旋梯海螺,徒儿认为可以一试。”

我思虑片刻,“这要是被你父亲发现,他肯定会说你败家的。”

他满不在乎,“没事,家族的资源常年倾向于我,我拿几样宝物不会用人说道的。”

言毕,他快去快回,五天的时间就带回“水钻海螺”。

由于“水钻海螺”需要施展五行聚灵阵作为能量供应,洪苏宁现在的实力显然做不到。

想着他迟早会知道金鸣山的事,等他自己问起,不如我提前告知。这几月相处下来,我已知晓他秉性,也就不用处处防备他。

亦不怕他生出二心回禀他父亲,拿那些灵兽的威势间接震慑他一二也无不可。

我领他去了金鸣山,一一介绍比他先拜入门下的“师兄师姐们”,他露出和青桄一样震惊、不可置信的神情,稍作镇定后,再一一亢礼。想必他是想起了九星,料定此事在常理之中,也就无需太过诧异。

灵兽们对洪苏宁的到来没有抱有太大的敌意。由毛球翻译,洪苏宁主五行土系、雕鹰主五行金系、毒木蝎主五行木系、翠竹蛇主五行火系、灌金鼠主五行水系。

蛇类天生性寒,但翠竹蛇本身要强,硬是“钻木淬火”,以木系灵根转化为火系灵根。虽有伤根本,但它做到了史无前例的一幕,即便日后要花大量时间来修生养息,仍旧可预见未来“淬火异化”的可能性。

独星狼虽是火属性灵根,但它才一星练气后期,灵力不足以支撑它与其他不同等阶的灵兽共同施展阵法。

灌金鼠本是金属性灵根,由于它们之中没有水属性灵根,只好由它来代劳。

经过半月的争吵、打斗、磨合,终于施展成功五行聚灵阵。有了这次的配合,大家对接下来改良版的“五行天穹窿山无限传音阵”有了信心,再次通力合作。成功制成“信号传输塔水钻海螺1.0版”。

由于施展者修为等级参差不齐,统一意见使用筑基期灵力。

所以相信这个临时版“信号传输塔水钻海螺1.0版”,日后还有待“更新”。

顺便叫它们多施展几个防护罩,免得“水钻海螺”风吹雨打,影响使用效果。

接下来的日子,洪苏宁不断挑战他的“师兄师姐们”,与它们一同修行、成长。

没有半分懈怠。

想来他是不甘落后于灵兽之后。

现如今顶着两个厚重的黑眼圈,我也不好说些什么。

“别作秀!说正经的,通过这几个月为师对你大概有了些了解。”我想起《萤火赋》和《孟子·尽心上》夸赞正直有言,“‘类君子之有道,入暗室而不欺’。‘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这两句话用来形容你再合适不过。”

洪苏宁羞涩的挠了挠后脑勺,“嘿嘿,多谢师傅夸奖!”

我抬手制止,“别,我可不是借此夸你。不背刺他人的行径固然值得赞许,但它也会成为你的弱点。君子,以君子之道待之;小人,则以小人之心度之。”

洪苏宁思揣片刻,“师傅的意思是要谨慎小人背刺?师傅请放宽心,徒儿虽性拙,但也知防人之心不可无。”

“不,为师的意思是你前半辈子做惯了‘君子’,也是时候做一回‘小人’。体会不同的人生,也是生命中的一大乐趣!”我狡黠阴笑着。

他惊愕地“啊”了一声,抖擞着鸡皮疙瘩,“师傅,我总感觉你不是要教我,而是要教坏我。”

我不急不慢,“人总是要学会成长的。当你和无赖的人对骂时,你会发现你翻来覆去也就那么几句台词。气不打一处来,有理也说不清,争辩不过反遭陷害和欺辱那时你就会知道语言的艺术多么美妙、诡谲、善变。这种性格上的转变,不是让你真的去做坏人,而是学会‘随机应变’、‘投机取巧’。这世上的事多的是复杂难辨,即便是修真人士也无可避免。只要能达成心中的道义,换一种方式执行反而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凡事不要总想着用暴力解决,提剑就砍的架势谁都会怕,但也没几个人服气。广结善缘没什么不好的。该动手时讲的就是一个‘手脚麻利’,但凡让人找着机会反攻压制,你这都叫给你师傅我丢人!!若跟人对上,自报家门,你千万别提及我,我可丢不起这人。”

洪苏宁垂头丧气地“哦”了一声,“那这跟‘绣花针’有什么关系?”

我仰头自傲,“这可是‘趁人不备’、‘出其不意’的绝杀凶器。”

“暗器?!师傅的意思是要我学会暗杀?再迎合我‘正人君子’的形象,哦不,我本来就是正人君子。在别人知道我性格秉性的情况下使出暗器,一招必杀!”洪苏宁一下就猜到了我的意图,但他仍旧觉得这种行径可耻。羞赧道,“可是……但是……这也太丢人了吧!这要叫我的亲朋好友看见了非得骂死我不可。他们该怎么看我啊?!!”

我耸了耸肩,“果然,做人就该厚脸皮一点。稍微做点有违道义和秉性的事情都会遭到自身鄙夷。羞于启齿。”

洪苏宁十分纠结,“这不是厚不厚脸皮的事,而是有违我剑意,斩荡世间不遂我意之事的初心。如今,师傅叫我成为我最厌恶之人,我如何接受的了。稍有剑心不稳,极易引发心魔。我知师傅是为我好,不想我外出游历时吃亏,但‘背刺他人’的举止我真的做不来。”

“师傅知道,你自小在家族中长大,环境良好,所经历的事无需你多加思虑,自有人料理。也就养成正直无私,与他人休戚与共的性格。突然让你做出有悖良心的事确实艰难,但你要知道世风不古,英雄命短。多学一招,有利生存啊!山山而川,不过尔尔。”我谆谆善诱,“更何况,暗器可以杀人,也可以用来救人的。改天带你找县里的郎中学几手针灸,通晓人身720穴,108要害穴。等到危难关头,生死存殁间。师傅相信,你会使用它的。”

……我无比确信这一点。

洪苏宁不再执拗,开始按照我的吩咐,聚精会神,崩离剑刃刃口铁丝,输入灵力使其变直成丝状细针。

我提醒他,“控针的力度和准头很重要,极度考验使用者视力、眼力、分析判断力。达到针无须发就算小有所成。你可以先拿稻禾叶上停留的飞虱和粉蛾练手。”

“顺便帮你解决病虫害的问题,是吗?”洪苏宁接话,我躲开他追究的眼神,听他叹气道,“果然,教我暗杀什么的都是次要的,重点是‘你需要’。师傅,我都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啦!”

我瞧着他有意揶揄的表情,堵气叉腰,“为师我是在正经教学,哪里假公济私?快练你的。”

洪苏宁笑笑,笑容中微含一丝宠溺,拱手道,“谨遵师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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