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夜在暴雨中相拥,林深的手指开始有了新的习惯。他会用指节轻轻蹭过江野的手背,在递咖啡时多停留半秒;会在江野低头调弦时,伸手拂去他肩头并不存在的灰尘。这些触碰像羽毛扫过皮肤,让江野的呼吸在无人注意时陡然加重。
某个闷热的午后,林深借口看谱,从背后环住江野。他的胸膛贴着江野的后背,潮湿的衬衫下心跳声震耳欲聋。
“这里升半调更好,”
他的气息喷在江野耳后,手指划过乐谱上一串音符。江野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突然抓起吉他冲进洗手间,反锁的门内传来压抑的干呕声——他在镜子前掐着那道疤,直到皮肤泛出青紫。
“怎么了?江野?”
“。。。。”
“没事,吃多了。”江野打开门,挤出一丝微笑,林深想问也没在多问,只是心里很难受。
夜里,江野蜷在工作室沙发装睡。林深替他盖毯子时,指尖划过裸露的锁骨。黑暗中,江野突然抓住那只手按在自己心口,林深能感觉到掌心下剧烈的跳动。但下一秒,江野猛地推开他,逃进雨里。
导火索是一张泛黄的合照。林深在整理母亲遗物时,发现一张江野少年时的照片——他站在破败的琴行前,怀里抱着一把缺角的吉他,眼神阴郁如困兽。照片背面是母亲的字迹:「资助编号17,江野,天赋评级S」。
“你早就知道我的过去?”
江野的声音像刀刮过玻璃。他抓起相框砸向墙壁,玻璃碎片中,十五岁的自己和如今的林深在裂痕中对视。
“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人,是不是觉得施舍点善意就能救赎谁?”他的指甲掐进林深手腕,“知道我爸为什么关我吗?因为我用剪刀捅了他,就为护住这把破吉他!”
林深被逼到墙角,脱口而出:“所以你活该被——”话音未落,江野的拳头擦过他耳畔,在墙上留下血印。那夜,江野带着吉他消失了。只留下门框上几道深深的抓痕。
三个月后,林深的工作室积满灰尘。他想过联系江野,可是每次都按不下那拨通键。
“就这样吧。当没发生过”
“……..”
那架斯坦威钢琴再没被打开,琴盖上堆满空酒瓶。
直到某天,他在便利店电视里看到新闻:「流浪歌手遭醉酒父亲持刀袭击,现场发现染血吉他——」
镜头闪过江野苍白的脸,锁骨处的疤痕在警车蓝光下泛着诡谲的紫。林深踢翻酒瓶冲出门时,打翻的节拍器仍在固执地滴答作响。
“滴,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滴,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接电话啊,江野,你在哪里。
另一边,江野蜷缩在床上。刀伤从右肩斜划到心口,血浸透了绷带。电视里正重播林深在肖邦大赛弃赛的新闻,镜头捕捉到他扔掉琴弓时解脱般的笑。江野把止痛药瓶攥得咔咔作响——那些白色药片最终被他冲进马桶。
“咚咚咚!”
“臭小子!给老子开门!奶奶的,你现在是个名人了,还不给你老子给钱!”
“咚咚咚!!”
江野再也受不了了,他的握紧拳头咬着牙朝门走去。
“咚!江野!给老子——!”
“我已经给过你钱了,我真的没了。不要再逼我了”
打开门,看着喝的半死不活的爹,被雨渗透的破衣服,跟流浪汉没什么区别。
“你没钱?”
醉汉摇摇晃晃抬起拿着刀的手指着江野
“你又要干什么?!!”
江野挡开醉汉的胳膊将他已经踏过门的半条身子推出门外
“没钱,,,没钱!”
醉汉挥舞着生锈的剁骨刀,刀尖指着江野心口:“当年就该把你和那把破吉他一起烧了!”
江野反常地笑了,他扯开衣领露出疤痕:“往这儿捅,就像你当年用烟头烫《光》的谱子那样——”
“去死吧!”
“————-”
寒光劈下的瞬间,有人从背后扑来。林深的白衬衫在江野眼前绽开血花,像摔碎的朱砂墨瓶。
急救室的红灯亮起时,江野跪在走廊疯狂洗手,可林深的血早已渗进他指甲缝里。
“患者左肺叶贯穿伤,差两厘米伤及心脏,”医生的声音忽远忽近。江野盯着监护仪跳动的绿线,忽然抓起林深的手按在自己疤痕上:「你该让我死在那天的。」
林深能下床那晚,江野在浴室呆了三小时。当他裹着水汽钻进被窝时,林深摸到他后背未愈的鞭痕——是江父的皮带扣留下的。
“别开灯,”江野颤抖着咬住林深肩头。他们的第一次充满血腥味,江野的泪混着冷汗滴在绷带上,林深舔到咸涩的铁锈味。
黎明时分,江野试图抽身离去,却被扯掉输液管的手拽回。
“我咨询了律师,”林深的声音因疼痛而沙哑,
“收养手续需要你满25岁,但我们可以先公证监护关系。”晨光中,江野看见床头柜上摆着染血的琴谱残页,那是《光》的最后一段,被林深用血补全了休止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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