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齐言清如此抗拒，她眼里是藏不住失望。

我的百两黄金啊……

她耷拉着脑袋，心里盘算着强上的可能性。

“娘子，此事没有商议的可能。”齐言拧着眉头，看穿了她心里的那点小心思，“况且幻境中的一切都是假的。娘子切勿迷失自我。”

向安歌蔫了吧唧道：“好吧……”

轿辇外的侍卫朝着里头喊道：“齐公子，向小姐，该上路了。”

向安歌迅速将帷帽戴到齐言清头上，拉着他的手，认认真真道：“世道险恶，强抢他人之夫的人不在少数，夫君千万别被他人瞧了去！”

她边说边搓着掌心滑溜溜的手，指腹蹭过那细腻得近乎过分的皮肤。

天呐，齐言清被她养得太好了吧，手这么滑，手都如此那腿应该也不差吧。

齐言清无奈道：“上路先吧。”

“好。”向安歌收起轿辇，背着他上了路。

树林越往深处，路便越发难行。

腐叶积得没过脚踝，枯枝丫像张密网拦在前头，脚下的坑洼藏在阴影里。

秦先生在前头开路，向安歌背着齐言清在中间。

她百无聊赖对着齐言清问道：“夫君，你真的不考虑一下吗？拿了黄金，我们去逍遥快活几日不好吗？”

齐言清叹气道：“娘子，跟着我念，色念萌动，便扰本真，我心持正，□□难侵。”

“这是什么？”向安歌并不想念这些话，这违背了自己的本心。

“清心诀。”

向安歌咧嘴一笑道：“夫君，你跟着我念，色念萌动，人之本源，我心持正，□□可侵。”

林间忽然一阵骚动，盘旋于空中的鸟儿朝着林外逃窜。

没等众人缓过神，地动山摇，周边的山峦竟被顶起，岩层簌簌剥落间，它们化作一只只巨大的石龟，迈着沉重的步伐朝北而上。

向安歌扣住齐言清膝弯的力度加重了几分，她警惕地看向四周，随时准备跑走。

侧头时，她的目光不经意和一只石龟相撞，她身上的灵力瞬间被压制。

“这是紫云渊的守护兽，它们不会伤人，我们如今只在边界，无须惊慌。”秦先生举起手，示意大家稍安勿躁。

众人悬着的心刚放下，以为石龟无意伤人，脚下的土地却倏然震颤加剧，裂痕如蛛网般蔓延，訇然一声，脚下裂开一道缝隙，一股强劲的吸力从地底传来，将几人尽数卷入其中。

转瞬间，地面上的裂痕恢复如初。

光亮尽数被吞没，伸手不见五指地底里，向安歌紧紧抓住齐言清的手。

一道光蓦地亮起，映出周遭粗糙的岩壁，向安歌抬头看去，岩壁上嵌着密密麻麻的洞，错落排布却又透着规整，远远望去像被放大数倍的蜂巢。

他们似乎只是在其中的一个“巢房”。

“巢房”的主人似乎是他们眼前的尾巴发光的巨型猫。

它的毛色近乎融进阴影里，尾巴尖泛着浅金光泽。

“哈——”

它露出尖牙，冲着向安歌哈气。

向安歌跃起，落地后化身饕餮，学着猫的样子哈气。

对面的猫一脸惊愕，愣愣道：“你为什么有角？”

“因为我是龙！嗷呜！”向安歌狠狠跺了跺脚，散发着上古凶兽独有的威严。

“那真是太好了、”黑猫竖着尾巴，崇拜地注视着向安歌，而后一个跳跃到了另一个洞旁，回头道，“快带上能你的食物，跟我来！”

食物？

向安歌顺着黑猫的视线，转过头，不出意外地看见了待在一旁的齐言清。

她歪着脑袋凑过去，一把叼起齐言清，跟着黑猫一起在洞里穿梭。

就在她怀疑她嘴里的齐言清要被晃晕时，她被带到了一处平坦的地方。

面前无数猫尾似拨浪鼓般左右甩动，像是一只只萤火虫驱散洞穴里的黑暗。

她跟着带她而来的黑猫走到了一个石台，台上放着一枚蛋。

台上卧着枚蛋，蛋壳下隐约有搏动，围绕着龙息。

“龙小姐，你能帮我们孵出这颗龙蛋吗？我们不会生蛋，这个龙蛋我们不知道怎么孵出来。 ”黑猫瞳孔瞪得圆溜溜的，眼底是娇憨与无奈。

“天呐，这居然是龙，实在是太可爱了吧！”

“这个龙小姐与我们生得好像，我们果然有龙的血脉。”

“哦哦！可爱的龙小姐，我愿意给你生猫！”

……

猫语到了向安歌耳中都成了仙乐，她渐渐迷失在这些崇拜中，尾巴也不由自主地左右轻扫。

没错，我就是龙，哈哈哈哈。

“这个人是什么？龙为什么会和那么丑人在一起？他甚至不如我万分之一美丽。”

“这肯定是龙小姐的食物，为什么他能在龙小姐嘴里！”

“我愿意将头顶的毛留给龙小姐舔。”

“我也要被龙小姐叼在嘴里，龙小姐的嘴定是鱼干味的！”

……

“安静！龙小姐需要安静地孵蛋，我们得离开了。”不知道是哪只猫忽然开口，聚集在一起的猫一哄而散，只留下两只驻守在此的侍卫猫。

向安歌跳上石台，将齐言清放下，自己则一屁股坐在龙蛋上。

齐言清一落地就趴在一边，捂着喉咙喘气，看上去晕得厉害。

向安歌眼神躲闪，弱弱道：“对不起啊，夫君。”

她以为被叼着还蛮好玩的，刚刚还多甩了几下他呢……

“无碍，仙君这是在做什么？”齐言清撑起身子，疑惑地看着向安歌。

“孵蛋啊，他们叫我孵蛋，后面打探如何出去吧。”

向安歌蜷成毛茸茸的球，龙蛋紧裹在腹下，肚皮贴着蛋壳。

蛋应该是这样孵的吧，第一次孵蛋，没有经验。

齐言清面色平淡，似乎对于向安歌做这种奇奇怪怪的事见怪不怪了。

他只是平静问道：“什么蛋？”

“龙蛋。”向安歌脑子里浮现出沾了酱油醋的荷包蛋，她偷偷传音道，“夫君，你说龙蛋是何滋味？”

齐言清靠在她身边，盘腿坐下道：“辛苦仙君了孵蛋了……这蛋里胎儿或许已成形，大概不好吃。”

“不辛苦。”向安歌歇了偷蛋的心思，转眼便看见齐言清在引气入体，不由感叹他的努力。

她打了个哈欠，阖上眼，在秘境里自己似乎格外疲惫。

迷迷糊糊间，她感觉有什么东西埋在了她身上，她掀起眼皮，看到靠在她身上熟睡的齐言清，眼底划过讶异。

齐言清居然已经练气期了。

齐言清懒懒抬起眼，缄默片刻道：“仙君。”

“怎么了？”向安歌疑惑看去，齐言清平日里几乎不会主动叫她。

齐言清深吸一口气，徐徐道：“我好像有点饿。”

他这话说得极其不自然，垂着眼，耳尖漫开淡红。

向安歌竖起耳朵，压着笑意调戏齐言清道：“饕餮唾沫能顶饿，夫君要不要试试？”

“咳咳咳。”齐言清捂着嘴剧烈咳嗽，咳得面红耳赤。

她紧张地盯着齐言清，看他气渐渐顺下，才吐出口气。

这个便宜夫君怎么这么不经逗？这样的身子都不知道能不能出的了秘境。

她真怕哪天咳着咳着人没了……

“我去问问。”向安歌挪了挪身子，刻意发出些许响动，引来了驻守猫的注意。

一只猫迈着碎步走到她跟前问道：“龙小姐，我是黑九，有何吩咐吗？”

向安歌问道：“请问你们这里有人能吃的东西吗？”

“有的，龙小姐稍等片刻，我马上就回来。”黑九他足尖点地，转瞬便消失在她眼前。

不出半刻，它叼着一个鼓鼓囊囊的袋子到向安歌面前，它垂下头放下袋子。

随着袋子被打开，五颜六色的储物袋纷纷滚落在石台上。

黑九高兴介绍道：“这是我们捡到的，里面或许有人能吃的。”

“多谢，你真好。”

得到夸奖的黑酒蹦蹦跳跳地回了原位。

向安歌伸长脖子，迅速用神识在储物袋里搜寻，而后她从里头取出了一大堆丹药，一股脑推到齐言清面前，问道：“夫君，喜欢哪个？”

“一颗辟谷丹便够了。”齐言清抬手取了一颗辟谷丹送入口中，“这些东西就辛苦仙君保管了。”

向安歌把储物袋扫到一边道：“你先吃吧。”

她懒懒地趴在地上，百无聊赖地晃着尾巴，尾巴一晃就是十来天，蛋在她的悉心孵化下似乎也学会了晃尾巴。

“吧嗒。”

小龙或许没控制尾巴一道，将蛋打出了道缝，细缝裂开，碎壳片花花落下。

一只覆着金鳞的小龙爪先探了出来，随后小小的脑袋顶破蛋壳，一双圆眼眨了眨。

它一个扑腾，身子从蛋里掉了出来。

小龙好巧不巧摔到了齐言清脚边，它抬头大叫一声：“妈妈。”

因为小龙面向的人是齐言清，所以向安歌难以描述此时此刻的心情。

她既想笑又伤心，自己的崽怎么成别人的了？

“妈，饿！”

看着小龙扒在齐言清身上找奶喝的画面，向安歌默默撇过头。

齐言清毫不留情扯下小龙，扔给了向安歌。

“仙君，看好你的孩儿。”

向安歌憋着笑问道：“夫君，你为何没奶？”

“仙君久居仙界，怕是不知凡间产奶者为女子。”齐言清看着又向他爬来的小龙，沉默地捏了捏眉心。

几只猫从天而降，领头的猫笑道：“龙小姐，劳烦你孵出我们的族长了，我们愿花重金……”

停顿的间隙，向安歌已经开始幻想在京城逍遥快活的生活，她眼底闪烁着光等待着它的后半句话。

“买下这个人类。”

她刚想严词拒绝，就看见黑九变出如小山堆叠的金锭。

金灿灿的元宝滚落在她脚边，她呼吸一滞，心中出现动容。

自己先把这些东西收入囊中，然后再带着齐言清逃跑就行了吧。

向安歌：便宜夫君你真的好值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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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秘境（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