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菀拿着浸湿的绸带,一转身,瞧见顾淮北已经完全褪去了上衫,她下意识地上下扫视了一眼,不亏是习过武,跟那些文文弱弱的文官就是不一样,瞧瞧这精壮的胸膛,这六块腹肌…打住!沈菀摇了摇头,试图把这些杂念甩出她的脑海。
沈菀走到他跟前,微微弯了些腰,将浸满酒精的绸布缠绕在箭头上,“你确定不用麻沸散吗?”开始之前她再次询问了一遍,眼里充满了担忧,这可不是一般的疼。
顾淮北的头上已经渗出冷汗,却依然朝她点了点头。
得到他的回答,沈菀也没再犹豫,她双手抓着绸带,轻轻地往外拉动箭头,她一边拉一边用余光观察顾淮北的反应。箭头是直接从后方穿透卡在肩头,沈菀拉了半天也才堪堪弄出一半,她的额头也渗出了许些细汗,“我稍微快一点,你忍一下”
“好”
沈菀小心地加快了一些拉动的速度,箭头很快被取了出来。沈菀把箭头丢置一旁,拿起旁边准备好的伤药轻洒在伤口上。她取出自己的手帕,在热水里浸湿之后,轻轻地擦拭伤口旁边的血污。
顾淮北一动不动,这是他们第一次距离如此之近,他甚至能够清晰地感受到她的气息喷洒在他的胸膛。他用目光细细地描摹她的眉眼,珍惜这难有的独处。
沈菀感受到自己手下,属于顾淮北的心跳,正在一点点加速,她的嘴角微微勾了勾。她把前面擦干净后,走到他背后,一片烧伤映入她的眼帘。她的手不自主地想要抚摸那片伤疤,“丞相这片伤疤是烧伤吧?”
顾淮北感受到沈菀微凉的指尖在他后背划过,心头一颤,下意识地回应:“从前受的伤”
从前?沈菀的头突然刺痛了一下,那场大火的记忆再次涌现,“小心!”…衣柜把我们压倒了…那个救我的人被烧着的衣柜压倒了,可是…景泽沉背后没有……“09!”
“宿…宿主”
“救我的到底是谁?”
09默不作声,沈菀从它的沉默得到了答案。“丞相这是救我才受的伤,是吗?”她的声音有些颤抖。
“臣不敢邀功,臣没有把你带出火场”顾淮北说此话时,头微微垂了下来。当年他们被衣柜压倒,他的后背被灼伤了一片,已经失去了挣扎的力气。他只能紧紧护着怀里的她,直到景泽沉带人进来,从他的怀中带走了沈菀。所幸他也被沈家的护卫救走,留下一条命。
“可若不是你……早在他们赶来之前我就死在里面了…”沈菀鼻头一酸,几乎要落下泪来,“还让…”景泽沉那贼人冒领了你的功劳,后半句话她只在心里默念,要是…要是我能记起…沈菀努力地调整,还好顾淮北看不到她的失态。
沈菀给他后面的血污擦干净,又给他上了药,拿布条给他包扎好。她把用过的东西收拾起来,她掀开窗帘,“喜鹊,给我折根树枝,让丞相的手下给他送件干净衣裳”
过了一会儿,车帘被从外掀开,泽漆把沈菀吩咐的东西拿给他们。沈菀上前把东西接了过来,将衣裳递给顾淮北,自己手法娴熟地用树枝挽起了头发。
等顾淮北穿戴整齐,沈菀开口道:“我有件事想同丞相商量,我儿已到了启蒙的年纪,我想为他找位老师,思来想去觉得丞相最为合适,不知?”
“容臣考虑考虑”
“丞相无需看我面子,只是铮儿跟我提过钦佩丞相,我这才有了这些想法,改日我带铮儿登门拜访,你且亲自考察一番,再做决定”
“何须改日,今日即可”
就这样,顾淮北的马车载着他们回到了将军府。
沈菀遇刺的事不知怎么已经传到了皇宫,皇帝和皇后担心她,赶忙派了宫里公公来召她入宫。正巧他们在将军府前碰见,沈菀来不及下车,乘着顾淮北的马车来到了皇宫。
沈菀和顾淮北一前一后进到皇后的凤仪宫,坐在高座上的帝后二人看到顾淮北皆是一脸诧异。他们相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疑惑。怎么回事?你传召进来的?皇后朝着皇帝眨巴眨巴眼。皇帝摇了摇头。
“见过姑父,姑母”
沈菀和顾淮北齐齐向他们行礼,那模样倒像是新婚夫妇进宫面圣一般。
“免…免礼”皇帝被顾淮北的举动吓惊了,他自从当上丞相啥时候跟我规规矩矩地行过礼,这是做甚!
“昭清上前让姑母瞧瞧”皇后着急地把沈菀叫到跟前,上看下看,瞧见她身上的伤,那是一个劲儿的心疼,“都怨你!非要赐那个金牌!”皇后将火气撒在皇帝身上。
“我也不想,可国师亲自来,我也不好不为…”皇帝朝沈菀使了使眼色。
“姑母,都是些皮外伤。幸好顾丞相赶来的及时,他受了伤,我一点儿事都没”沈菀宽慰到。
“淮北受伤了?”皇帝一听,着急朝顾淮北看去。
“已经处理过了,陛下无需担心”
“是淮北救了昭清啊?”皇帝挑了挑眉,“你不是从不信鬼神,怎么也去那灵谷寺?”还能顺道救了昭清,皇帝狐疑的目光落在顾淮北身上。
“微臣去那里查案”
“查案,不是有大理寺卿……”
“陛下,是逆臣的线索断在了灵谷寺”
皇后嘘寒问暖的话戛然而止,与沈菀齐齐看向顾淮北,与皇后不同的,沈菀的眼中更多的是惊讶,他也发现朝中有逆臣了?
“哈哈……你们没事就好,淮北既然受了伤,那便在府上休养几日,那些琐碎的事就交给下面人查吧”皇帝打了个秋风,将此事掀了过去。他怕顾淮北再语出惊人,象征性的又问了两句就打发他们走了。
“方才顾相说的话,你可是听的一清二楚,朝中现是情况?”皇后本就是个耐不住性子的人,沈菀他们一走,她急忙朝皇帝询问道。
“朝中有人贪心不足”皇帝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回去的马车上,沈菀时不时地瞟向顾淮北,心里有话想说,却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
“郡主有话,但说无妨”顾淮北看出了她的纠结。
“你是何时发现朝中有人意图谋反的?”
“端阳公主一事后”
玿微?沈菀脑海突然闪过一个猜测,难不成…景平兆这个老匹夫还私通外敌!好啊…为了权力,他可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她攥紧了拳头,恨不得现在就撕破景平兆那层虚伪的皮。
“郡主也知晓”顾淮北不是在询问。
“灵谷寺后院第二间禅房,上面有个与众不同的花瓶,想来…会有丞相需要的”沈菀的话点到为止,她相信顾淮北听得懂。
沈菀瞧他点了点头,却没了下文,反倒是自己忍不住问他:“你不好奇我为何知晓?”
马车缓缓停下,顾淮北说的每一个字清晰的传入沈菀耳中。
“我相信郡主,聪颖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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