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主！”

尖锐的声音刺穿耳膜，拉回了席封的注意，碎片的记忆断断续续，没有前因后果，只有遮蔽在其上如影随形的沉重，阴云蔽□□人窒息的沉默。

席封被这种情绪冲击，反射般捂住了胸口，茫然，“刚刚，那是什么？”

001只能扫描到宿主思维波动，无法识别宿主脑中记忆，“什么？”

“我的记忆……”席封抿了抿唇，垂眸，“001，虚界的前任首席执行官……”

席封没说完，纵然一方失忆但多年的默契足够让A001给予他想知道的答案，“是您。”

冷然的声音仿若千年雪山上吹过的风，宁静沉稳，“虚界的主宰只有一个——那就是您。”

“您的记忆是您的有意为之，在博弈的结果出来之前，我会竭尽所能地辅助您。”

席封对拥有虚界没有什么想法，微微扬眉，意味不明地重复那两个关键字，“……博弈？”

A001回道，“是的，博弈。”

“这是您与@($&:#的博弈。”

席封：“……”

这个乱码，怎么说呢，真是毫不意外。

A001继续，“博弈的内容您设置了权限，只有任务完成全部解锁后，才能开放。系统主线任务由您亲自设置，目的是为了让您的能力也随着任务完成逐渐解封。”

来到虚界，系统的权限已经解封了很多，但是仍有部分在锁着。席封在系统界面划开，最后点进去了虚界部分。

自上滑下，虚界系统拥有者的资料瞬间展开，席封一点点看着，他突然问，“001，我的权柄呢？”

如果一个系统代表着一个权柄，那么A001到达地球所捕获的地球法则呢？

A001沉默，良久，带着歉意回答：“抱歉宿主，系统一大部分能量被002窃取，法则权柄也被掠夺。”

似觉得自己办事不力，它又说，“但是系统并没有被完全吞噬，法则权柄也还留有一个——”

紫色在眼前铺陈，宛如墨色水画中梅的枝干，又似人随意散落的折线，曲曲折折，折叠弯曲。

“雷电法则。”

跳跃的弧度让席封联想起自己觉醒时差点死在的纬度能量场，他有些意外，“这不是自然法则的一部分吗？”

A001道：“宿主，这是紫罗兰送予您的。自然法则囊括诸多，那位法则主只留下了『木的生机』，其余全部送给了其他人。”

“您拿到之后与自己的法则融合。”机械音的解释中，紫色的雷电骤然划开，黑色的火焰跳跃着升腾。

“是火？”

A001道：“是『消解』。”

“您可以理解为『吞噬』，所有能量，都可以被您解析消散。”

席封在这句话中嗅到了危机，“包括系统的能量？”

A001：“包括系统的能量。”

这就相当于，只要席封想，就可以将所有系统能量消融。能量不存，系统也将消失。

席封点了点雷光，紫色瞬间没入他的指尖。他问起另外一件事，“我的血脉——”

自从来到虚界，系统面板就开始不断刷新，他的数据不断更新，唯有一点不变——血脉的乱码。

很奇怪。

本来以为身体被纬度能量洗涤，一跃成为虚界法则主，系统面板会全部解开，结果那个乱码，至今还是看不懂。

A001也很奇怪，“您的血脉在地球处于封印状态，无法显示很正常。但是您现在已然到达虚界，权限也开放了大半，按照计划，您的血脉应该能够显示完全，并处于激活状态。”

它思考：“很可能是您当年做了什么，至少在您还没出事之前，您的血脉就是出自第一纬度空间的『洪荒血脉』。”

它的语气带了傲然，亲眼见证了宿主从底层的弱者，一步一步走向金字塔尖，乃至身体里面的血也由被力量填充成洪荒中最为高贵的存在。

“洪荒血脉，是万千之初，也是众生之主。”

“您的血，是所有妄图进化的生物，最极端的渴望。”

席封怔然，他抬起手腕，青筋下是血液奔流，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所以显得血液格外普通，“你之前没说过……”

话未尽，他倏地想起来黑猫对他的亲近，还有F001对他血脉的警示。

他流过血吗？

当然流过。

遇到系统之前，他喜欢刺激得令人肾上腺素飙升的极限运动，这种运动有种灵魂都在颤栗的愉悦，也伴随着随时举起镰刀的死神。

流血受伤是家常便饭，甚至无限次接近死亡，也没有因为流血遇见过奇怪的事。

唯有遇见001后，他虽然受伤，但是每次流的血却少了很多。

“有什么问题，记忆完全就知道了。”

席封把注意力拉回，落到了系统任务上，“现在002和光明神僵持，我只能去第三方。”

A001毫不意外，“您要去哪里？”

虚界的地图是平面的，席封的目光从上面划过，从星辰月到恶人城，最后落于一个普普通通的名字上——

『封水村』

这是地图上一个普普通通的小领域，与任何大人物的势力都不沾边。

A001意外，“我意外您会选择去星辰月，或者紫罗兰那里。”

席封收起地图，态度自然从容，“商陆那个人，奉行『等价交换』，信命又不信。他并不站在我这里，或者说，他站在虚界那边，任何势力都能拉拢他，也都不能拉拢他。最重要的是，现在的虚界，还需要他，他的权柄不能动。”

002与光明神对峙，需要有人在其中一方胜利或者落败时出手，确保虚界不会真的成为地球附属，成为那些上位者的伊甸园。

这个人只能是星辰月的【星辰祭司】。

A001好奇，“那紫罗兰呢？在您出事之前，她与您的关系最为要好。”

“安格尔……”，席封动作一顿，记忆中笑容嫣然的女孩清晰无比，可是席封站在第三方去看却更清楚两个人的立场，他神色一如既往，只是低了声音，“她恨我。”

这是无法反驳的事实。

“刨去感情不谈，紫罗兰虽与002不合，却也有联系，纵然可能性不大，我也不能去赌。至少现在，我不能和002对上。”

他眸色清浅，似乎任何事物都无法在眼中存在长久，事实也是这样，席封在需要的时候可以冷静得堪称冷血地分析，去规避风险。

A001道：“封水村的所属人是一个C级系统拥有者，您确定要去这里？C级能力者的权限不高，附属者也少。依系统来看，对您的任务帮助并不大，不如去一个A级或许B级系统拥有者的领地，A级系统拥有者附属系统众多，收复一个A级系统，会让您的任务进度提高很多。”

席封当然知道A001的计划更加便捷，一个一个去回收权柄太浪费时间，不如直接端了上层，上面的人臣服了，下面的自然也跟着归顺。

问题是……

席封想起在铁局长眼中看见的花纹，地球都快被那位002渗透了，虚界更不要说。

他道：“002对虚界的掌控很强，一个A级能力者的变化可能瞒不过她。”

一旦冒头，很可能会遭来002与光明神的联手追杀。

“我需要时机——等002与光明神动手的时候，才适合我浑水摸鱼。”

A001沉默，片刻，它道：“宿主，无论是002，还是光明神，或者星辰祭司……只要您需要，虚界的系统拥有者大半都会站在您这边的。”

如同席封刚踏入中央殿堂之时，八**则之主下意识的行礼弯腰——

“您是真正的虚界之主。”

席封笑了笑，“001，你不懂人心，人心叵测。”

他语气沉沉，“当年首席座下附庸无数，更是有着无数执法者簇拥，可最后还是『失踪』了。”

轻咬着“失踪”二字，那段记忆席封并没有解锁，他只能从旁人的话语和记载中分析当初发生了什么。

势力错综复杂，只有一点是毋庸置疑的——这个“失踪”不仅仅是和那些叛乱者有关。

“在绝对的利益面前，任何人的立场都是可以变更的。”

席封：“那些人会站在我这边，是畏惧，是崇拜，是虚界之主凌驾法则的绝对。而现在的我，没有足够震慑人心的力量，没有令人畏惧的权柄，贸然站出去，只会被鬣狗盯上，成为那些人眼中的谁都可以撕上一口的肥肉。”

他凝视着自己的手，力量在全身充盈，但是他清楚地知道，仅仅如此并不够，“我现在的实力，比起原来，可差太远了。”

所以韬光养晦才是最合适的。

“封水村比邻星辰月，万一那两个真的想先对我下手，我也可以及时通知商陆。”

A001：“您似乎笃定，那位祭司会救您？”

席封哼笑一声，“他当然会救我。”

A001恍然，“因为您是虚界之主！”

席封：“不，因为我会付出代价。”

A001：“……”

席封：“……”

A001：“您付出了什么代价？”

席封：“我会赊账……等等，你刚刚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他反应过来，眨了眨眼，“我的生死，与虚界的存亡有关？”

A001没什么要隐藏的，这些事即便它不说，席封自己也会发现，它道，“您是虚界之主，您一手创立了虚界，您存在，虚界才会存在。”

所以……这就是记忆里面那个看不清脸的人要他永生的原因？

席封想了想，严肃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不赊账了。”

反正商陆肯定得救他。

A001：“……”

A001：“…………好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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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