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在庆王一事上的表现令人放心。顾昭心疼他被迫的快速成长又欣慰于他的成熟。
“阿昭,你不必每日费心做这些汤品了。”顾征斜靠着床榻,面色瞧着尚可却像是冬日的浮冰那样脆弱。
顾昭柔柔笑了:“父皇可是嫌弃女儿了?莫非是女儿的手艺不比御膳房,叫父皇皱着眉头吃了?”
“自然不是,只是瞧着你这些日子下巴又尖了好些。”
顾昭故意笑说:“父皇久居深宫,自然是不懂如今京城里的女儿家,都喜欢巴掌脸、杨柳腰呢。”
“朕的阿昭可不许像她们一样,阿昭尽管吃自己喜爱吃的,有父皇和明儿在,没有人敢不喜爱阿昭。”
这话逗得顾昭大笑起来:父女身份而外,他们还是这大齐的皇上和公主。
顾昭等待着,果然顾征换上了一副深沉的神色:“世间差不多了,阿昭的夫婿也该选一选了。谢家,是时候该见见了。”
顾昭乖巧地说:“但凭父皇做主。”
顾征听了却不忍:“阿昭放心,女子婚姻大事,不是小事,朕会替你好好看着的。谢家的儿郎,朕都会亲自过目的,谢家不可更换,可是选谁,朕会好好选一选的。”
顾昭无所谓地说:“父皇做主便是,只求这桩婚事能够帮得上明儿。”
皇上要带着太子、公主亲自到谢家?
这条重大新闻一下子就传遍了大齐上下,成了近日来大齐百姓们最喜爱的八卦传闻。
“听说了吗?皇上可要亲自到谢家去呢!”
“你这是胡说,皇上怎么可能到谢家去?分明是谢家全家要到宫里去!你老糊涂了,大小王都分不清了?”
“这话说的,谢家进宫算什么稀罕事?有什么好神气的。”
“这你就不知道了,皇上的儿子女儿都到年纪了,兴许是相看未来儿媳、女婿了,你说说,这还不算大事?”
“照你这么说,皇上有意谢家儿女了?”
“嘘,可别瞎揣测了,当心惹祸上身!”
······
百姓们胡乱猜测着,谢家更是忙的脚不沾地。
京城里最大的布庄轮流把自家珍藏的、最尊贵的布匹往谢家送,就连那首饰也是。
谢家大堂内喜气洋洋,谢雨亭坐在高位上,见过了几个来贺喜的同僚,一边挥着手对家仆说:“那些素日无来往,今日只为送礼而来的人都叫他们回去!”
便有同僚打趣:“想不到雨亭兄还挺有正气的,这送上门的金银财宝都不放在眼里。”
谢雨亭打个哈哈送走这些人,就看到自家的小儿子一脸怒色的冲过来。
“爹!”
谢雨亭不满地说:“怎么?今日的布料看罢了?”
谢常不满地说:“爹!您怎么了?!您怎么还叫那些布庄的人去那小子房里?他是什么身份?凭什么?”
谢雨亭一瞪眼:“你小子如今真是长大了,这谢家竟是轮到你当家了?老夫做什么事还得让你批准了?”
谢常气势一弱:“爹!”
还未等谢雨亭说话,旁边又传来一声:“爹!”
谢尚摇着扇子慢条斯理地走过来:“爹爹这是怎么了?如何与这二弟红起脸来了?”
谢常却一扭身撇下一句:“爹,我去练剑了。”就跑的不见踪影。
谢雨亭连连叹气,径直进了书房。
谢尚跟在后头把门关上:“爹这是怎么了?以我们谢家的地位,皇上宴请也并不是稀奇事,如何这般?既大张旗鼓的要做新衣,方才还要与二弟闹个红脸。”
谢雨亭看着长子:“尚儿不知啊,这常儿实在是一个莽夫,胸中毫无半点算计,这家中凡事还是要与你相商量才是。”
谢尚赶忙站起来:“父亲莫要这么说。二弟只是心性天真,并不是什么坏事。父亲若是有任何吩咐,尽管交代儿子去做。”
谢雨亭挥手:“你坐下说话。你可知道,当今皇上和我们乃是有芥蒂的?”
谢尚摇头:“此事儿子不知。姑母乃是皇上所爱,姑母逝去以后,皇上至今都不肯再立皇后,后宫中的子嗣也都是姑母所出,如此关系,为何还说是芥蒂?”
谢雨亭叹气:“这都是上一辈的旧事了。那先皇后与我并不是一母所生。你的阿奶是你阿爷续弦所娶。当初,先皇后年纪还小,听了她那乳母的挑拨,与你的阿奶颇有些不愉快,连带着对我这个弟弟也有了看法。所以虽都是谢家人,却实在是还不如她和她乳母、随身侍婢那样亲近。这倒也是罢了,横竖她自诩是谢家大小家,不需要我这个做弟弟的为她撑腰。可谁知道她竟有那般造化,许配的人家竟然成了如今的皇上。她怕是把那些内宅之事都告诉了当今圣上,所以原本我们谢家可是先皇后的母家,应当是多么得意,却不得不小心谨慎活着。不然,当初我非得要你习文。也正是为了避开皇上的忌惮。”
谢尚摇摇扇子:“照父亲这么说,皇上因着先皇后的关系,对父亲您心有芥蒂,对我们谢家更是有提防,那这次进宫赴宴?”
谢雨亭皱眉:“皇上对我们忌惮,现如今留在京城,我便不得不小心谨慎。更是不敢多留耳目探听消息,现如今也不知道究竟是所为何事,不过我猜测,十有**,与喜事相关。”
谢尚说:“难怪要父亲带上谢府所有的后辈。只是不知道是为公主殿下择驸马还是为太子殿下选妃。可是,父亲,你不是说那皇上对我们谢家多有戒备之心,可为何?”
谢雨亭说:“皇上虽心有戒备,却不得不用我们。你阿爷现如今戍守边关,身体硬朗,而我虽然远离朝政,却也是知晓如今形势的。那忠亲王嚣张跋扈,那文弱太子如何应付得来?皇上必是为太子铺路了。”
“这么说来,纵使皇上心里有芥蒂,那也还是我们谢家与他们关系更密切,若是拉拢关系我们谢家乃是不二之选。”
谢雨亭说:“正是。而老夫对你兄弟二人栽培也有意区分,你是我长子,将来必定是要主管谢家大小事宜的,纵然你也有几分将才,却不得不让你习文留在京城,倒是那沉不住气的老二,等再过两年就打发他去边关,跟着你祖父立下战功。如此一文一武相辅,我谢家才可繁荣永昌。”
谢尚点头:“儿子明白了。照父亲如此说,那这次进宫,便是我和小妹最为关键了。儿子一定认真对待此次进宫赴宴,那公主喜好一定琢磨好。小妹那儿,儿子一定多备些首饰衣裳。”
谢雨亭点头:“还是你懂事。”
谢尚扇子一摇,却转而问到:“不过莫说是二弟不解,就连儿子也不解,为何要带上那谢辉?他不过是您认回来的一个义子罢了,这样的事何必带着?”
谢雨亭微闭双目:“此事老夫自有分解。你先退下。”
而同样不解的还有后院一间房里。阿布看着堆满院子的布庄伙计,激动地有些结巴:“少、少、少爷!您发财了?”
谢辉神情淡漠地看着这些布庄伙计。
阿布没等到主子的回答,小心地上前看着那些绫罗绸缎。
带头的伙计满脸堆笑,即便是看着这有些简朴的院落也依然训练有素地说:“这位公子快些选吧,这可是谢老爷的意思。您选上一匹,我们还要给您量身好裁衣呢,谢府定了好些衣裳,小的这边还忙着呢。”
谢辉不语,阿布说:“真的?给我们家主子做衣?”
谢辉摸不准,不动声色。正是僵持的时候,谢常的声音传来了:“小辉子,你别以为这次进宫父亲也会带你去,你就得意起来!”
谢辉心里了然:原来是要进宫。一旁的阿布失口喊出:“进宫?”又赶忙捂住嘴巴。
那些布庄伙计更是满脸为难之色。
谢辉不愿叫这些布庄伙计为难,随手指了最靠近自己的一匹银灰色布料。
一个布庄伙计赶忙上来量好尺寸后就赶忙告辞了。
谢常怒瞪着谢辉,谢辉却连一个脸色也没给,转身就进了屋。
倒是那阿布,硬着头皮上前问:“二少爷,可要喝杯茶?”
“谁要喝你们的茶?”谢常怒喊:“别以为你跟着我们一起姓了谢,你就真是和我们能平起平坐了!告诉你,你永远都是我爹捡来的小乞丐!”说完就怒气冲从走了。
阿布关好院门,凑到谢辉面前:“主子!真的吗?您要进宫了?”
谢辉从鼻孔里哼出一个:“是”字来。
阿布大喜:“太好了,那宫里一定金碧辉煌的不一般!主子您这次去没准儿能见到皇上呢!不过您最近可得早些歇息,别像之前那两个月,晚上老是不睡,白日里挂着两个黑眼圈······”
阿布在一旁啰啰嗦嗦,谢辉一句话不说,只是眼眉微挑:心想不知道当时自己教过的那个小侍卫如今爬到哪去了?有没有称心如意地到皇上身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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