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空的风凛冽如刀,刮在安润柯脸上,带来刺骨的寒意和眩晕感。他紧紧贴着冰冷粗糙的酒店外墙,沿着那狭窄得仅容一人通过的清洁平台,一步一步艰难地向前挪动。脚下是几十米的高空,看一眼都让人头皮发麻。
每走一步,胸口被香力冲击的旧伤和刚才摔倒的擦伤都传来尖锐的疼痛。但他不敢停下,身后仿佛有恶鬼在追赶。
罗恣那流血狰狞的面孔、疯狂偏执的眼神,还有师父电话里那急促的警告,不断在他脑海中交替闪现。
他一直在骗你!
不准死!回来!
哪一个才是真的?他不知道!他只知道,他必须逃!离开那个可怕的男人!离得越远越好!
香灵焦躁地环绕着他,它似乎想帮他稳定身体,但自身能量的混乱让它时而凝实时而涣散,反而搅动着周围的气流,让安润柯更加摇摇欲坠。
终于,在平台尽头,他看到了连接着隔壁副楼的一个稍微宽敞一点的设备阳台。他咬紧牙关,用尽最后力气,猛地一跃,扑了过去!
身体重重摔在冰冷的铁板上,震得他五脏六腑都像移了位。他趴在原地,大口喘着气,几乎虚脱。
不能停!罗恣的人马上就会搜过来!
他挣扎着爬起来,发现这个设备阳台连接着副楼的消防通道。他毫不犹豫地推开消防门,跌跌撞撞地冲了进去。
楼道里空无一人。他沿着楼梯拼命向下跑,脚步声在空旷的楼道里发出巨大的回响,如同他擂鼓般的心跳。
快一点!再快一点!
他不知道跑了多久,直到双腿如同灌了铅,肺叶如同火烧般疼痛,才终于看到了一楼出口的光亮。
他猛地推开通往酒店后巷的消防门,冰冷的空气涌入肺中,让他稍微清醒了一些。后巷堆放着垃圾桶,僻静无人。
他靠着冰冷的墙壁,剧烈地喘息着,警惕地观察着四周。暂时安全了。
接下来去哪?身无分文,身份证件都在酒店,吴伯的茶馆肯定不能回去了,师父又下落不明……
巨大的茫然和绝望再次袭来。
就在这时,一辆破旧的面包车突然悄无声息地滑到巷口,车门哗啦一声打开。
安润柯吓得魂飞魄散,以为是罗恣的人,转身就想跑。
“安先生!快上车!”车里传来一个压低的、有些熟悉的声音。
安润柯一愣,借着微弱的光线,他看到开车的人竟然是——之前在西山帮过他的那个神秘男人,小陈!
“是你?!”安润柯又惊又疑,“你怎么会在这里?”
“没时间解释了!快上车!罗总的人马上就到!”小陈语气急促,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巷口。
安润柯犹豫了。小陈是师父的人,但他刚刚才被师父的电话和罗恣的反应弄得心神大乱,此刻不敢相信任何人。
“是白老先生让我来的!他暂时脱身了,但很安全!他让我务必带你离开望海市!”小陈似乎看出了他的疑虑,快速解释道,“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听到师父的消息,安润柯的心动摇了一下。看着小陈焦急而真诚的眼神,再想想即将追来的罗恣,他咬了咬牙——赌一把!
他猛地钻进了面包车。
车门刚关上,车子就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迅速汇入车流。
安润柯瘫在后座上,惊魂未定,浑身都在颤抖。
“你没事吧?受伤了?”小陈从后视镜看了他一眼,递过来一瓶水和一包纸巾。
安润柯接过水,猛灌了几口,才稍微平复了一些。他看着小陈开车的背影,心中的疑虑并未完全消除。
“师父……他真的没事?他在哪里?电话里他说罗恣骗我,到底是什么意思?”他一连串地问道。
小陈沉默了一下,才缓缓道:“白老先生确实暂时安全,在一个很隐蔽的地方。具体在哪里,为了安全起见,我不能说。至于罗恣……”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凝重:“安先生,罗恣对你隐瞒了最关键的一件事——关于二十年前那场大火,以及你安家‘续命香’真正的代价和……起源。”
安润柯的心脏猛地一跳:“什么意思?!那场大火难道不是意外?!”
“绝非意外。”小陈的声音冰冷,“那场大火,很可能与长生集团早期的某个秘密研究项目有关,甚至可能与罗恣的家族脱不了干系!而续命香,也绝不仅仅是安家祖传那么简单,它牵扯的因果和代价,远超你的想象!白老先生怀疑,罗恣从一开始接近你,就知道这一切!他需要的不仅仅是香,可能还有……别的!”
这番话如同晴天霹雳,炸得安润柯头晕目眩,浑身冰冷!
大火与罗家有关?续命香有更可怕的起源和代价?罗孜从一开始就知道?他还想要什么?
难道……难道自己家族遭遇的灾难,自己被迫背负的诅咒,竟然都和自己拼命续命的人有关?!
巨大的荒谬感和被彻底愚弄的愤怒瞬间席卷了他!
“证据呢?!师父有证据吗?!”他激动地抓住前座椅背,声音嘶哑。
“白老先生还在查。但很多线索都指向长生集团。所以他才让你千万不要相信罗恣的任何话!”小陈沉声道,“我们现在必须立刻离开望海市,去一个罗恣绝对找不到的地方,从长计议。”
安润柯瘫回座椅,大脑一片混乱。如果小陈说的是真的……那罗恣对他所做的一切,就不仅仅是自私和冷酷,而是彻头彻尾的、带着原罪的欺骗和利用!
那些短暂的缓和、那些看似真情的流露……此刻想起来,令人作呕!
他的心像是被彻底撕裂,痛得无法呼吸。
车子在夜色中飞速行驶,很快离开了繁华市区,驶向偏僻的城郊。似乎是为了避开监控,小陈专挑小路走。
安润柯沉浸在巨大的震惊和痛苦中,没有注意到,车窗外的景色越来越荒凉,路线也似乎有些不对劲……
直到车子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废弃的旧厂房前停下。
“到了,我们先在这里躲一下,换辆车再走。”小陈熄了火,说道。
安润柯看着窗外荒无人烟的环境和破败的厂房,心中的警铃终于大作!
“这里是什么地方?不是要直接离开望海市吗?”他警惕地问道。
小陈转过头,脸上之前那点焦急和真诚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公式化的表情。
“抱歉,安先生。计划有变。”
厂房黑暗的阴影里,走出了几个穿着黑色作战服、面带煞气的男人,手里拿着麻醉枪和束缚带,缓缓围了上来。
安润柯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中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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